正文_第049章 首次懲罰

而同樣有此眼神的,自然是那紫衣男子,雖不是直接麵對屍體,亦看不清她的容貌,但那堅定認真的眼和利落下刀的手足以說明,她之前所說的一切絕非玩笑。

為何,以她的身份,如何會接觸到這類的東西,是她心性本就如此,還是自那次之後,她就真的變了。

憶兮換了一把小一點的刀,卻也正準備檢查呼吸道,隻是這次她動作慢了些,盡量爭取每一步驟都讓張燦看清楚。

“死者呼吸道有溺液,泥沙等異物,食道粘膜無腐蝕和出血現象,胃內容物稀少,伴有溺液,水草泥沙等異物,胃*屏障的損傷,胃壁有明顯出血,考慮是因昏厥引起的應激性潰瘍。”

陳鑫和張燦亦是眼眸收緊,竟又被她說準了。

查驗基本完成,憶兮終於抬頭,看向麵前麵色各異的男子,說道:“死者內髒有明顯矽藻痕跡,可已斷定是生前入水,肝脾等髒器生前明顯受過重擊,胃中應激性潰瘍可斷做是長時間昏厥導致,看出血的痕跡,受傷時因在死亡前不久,足以斷定,死者的死因並不簡單,兩位,可有異議?”

“沒有。”張燦最先開口,陳鑫也是淡淡點頭,她說的不錯,世上並無那麽巧合的事。

羅伊新麵色亦蒼白到了極致,不知是過久的隱忍還是其他原因,匆匆點頭之後再也受不了的衝了出去。

憶兮無所謂的聳聳肩,雖隻是證明她之前所說,但這樣的解剖到真讓有些讓她回到解剖課上的感覺。

未在理會他們,卻也開始縫合作業,陳鑫緩步離開,到是張燦,一直在憶兮身邊。

張燦看著眼前女子的手法,眼眸越漸發亮,以前雖有這要剖開腹腔的驗屍,但一般不會縫合,即便是縫合,亦不可能有她這樣如此的手法。

脾胃,皮膚,那原本的屍體除了留下一條細細的痕跡,著上衣服後更看不出任何端倪,哪裏會有人知曉,這具屍體之前經過解剖。

收刀,整理,憶兮脫下手套,卻也在清水裏淨手。

微微蹙眉,即便是隔了手套,手上亦有明顯的腐屍氣息,看來回去得好生洗洗了。

看了衣服上的血跡,雖早猜到,卻忘了防範了,唉!算了,待會回家得小心了。

回家……

憶兮麵色一僵,卻也忙朝殿門走去,悲催道:“完了,已經這麽晚了。”父親和哥哥隻怕已經回去了,怎麽辦,怎麽辦!

“姑娘留步!”張燦亦是快步更上前來,語氣到比之前還恭敬幾分。

“幹嘛?”腦海裏全是父親和哥哥責備的神情,憶兮的語氣亦有些不友好。

“厄……”張燦麵色微僵,臉上的笑卻未減,恭敬道:“敢問姑娘師從何處,我驗過不少屍身,可在姑娘麵前,卻隻覺慚愧難當,姑娘小小年紀,不曾想竟有如此水平,張燦實屬有幸得見。”

雖是戴了麵具,可卻依舊阻擋不住憶兮的尷尬,看了看那輪椅之上的人,他的視線亦未從自己身上移開,似是在等待答案。

“你想多了,我之前看過些醫書,所以知道有些髒器的大概位置,至於縫合,那是女紅得到的心得,不足為奇,不足為奇。”

憶兮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而張燦和夜梓玨想來亦未猜到她會這樣說,張燦麵色學滿疑惑,連夜梓玨眸光亦不由一愣。

不想再多停留,憶兮亦道:“王爺,該做的民女已經做了,天色已晚,民女告退!”

說完,卻也拉著凜朝府衙外走去。

“姑娘!”張燦也是一愣,剛想追上去,卻不想身後輕渺冰冷的聲音傳來。“不必追了。”

“王爺,那這案子……”陳鑫恭敬開口。

“即已確定不是意外,自要仔細查下去,隻是正值新年,此事亦得謹慎些。”沒有了剛剛的平靜,涼薄之氣縈繞與口,夜梓玨眸光卻也緩緩收緊。

“是。”陳鑫之前本也有些為難,畢竟事關羅府,現在王爺這樣說,心中到也鬆了些許氣。

“今夜在大殿上的事,任何人,皆不可透露半分。”

殿上的人亦是一愣,卻也道:“是。”

夜梓玨眸光淺眯,車輪輕動,看著那躺在小桌上的屍體,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卻也緩緩像殿外移去。

除夕的後半夜,儼然沒了之前熱鬧,憶兮疾步走著,手卻因緊張交替揉搓著。

“完了,完了,父親和哥哥若是知道今晚的事,會滅了我的,完了!”

凜看著麵前緊張的人,麵具下的嘴角亦揚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忽然,停留在黑暗處的視線一緊,伸手,牽過那女子有些冰涼的手,一個用力,憶兮隻覺一個踉蹌,便也撞進那熟悉的懷抱。

身子一輕,卻也被人帶離地麵。

“那就早點回去吧!”耳邊是溫熱的吐納,憶兮麵色一熱,卻突然覺得心跳加快了幾分。

“凜……”緩緩抬頭,卻也看見那好看的下巴,如剛剛那樣,他還是第一次呢?

“別說話。”淡淡開口,凜的速度亦快了幾分,攔著懷中的女子,閃身,跳躍,卻也快速的離開了這裏。

黑影閃爍,兩人四下張望之後,相視而望,竟然跟丟了。

眸光微緊,卻也快速離開了這裏。

而憶兮似乎很聽話的,並未說話,今夜是除夕,家家戶戶都會點燈到通明,守歲,將軍府自也一樣。

圍牆之下,縱身著地,凜卻也小心的將憶兮放了下來,神情亦恢複了尋常的平靜。

憶兮緩緩揭下麵具,除了臉上有些紅暈之外,眼簾上亦有些許血跡,那是剛剛驗屍時被濺上的,隻是礙於不想在那時褪麵具,這才沒有清洗。

凜自然也看到了,眉宇輕蹙,他不是沒見過她身上染血,在每次救治他人的時候,她都會這樣,不顧一切。

可這樣的容顏,不該去由鮮血暈染,凜右手輕抬,手指輕蹙那眼簾,擦拭著,他的動作很輕柔,輕柔到並不像她。

不知為何,明明是寒冬十分,憶兮的臉卻逐漸升溫,或許察覺到,凜手指亦是一僵,卻也忙的收回,別開了眼。

憶兮亦背過身去,雙手猛的拍臉,妤憶兮,兩世為人,你還在害羞嗎?

“那、那個,我們回去吧!”

“好。”顯然,凜比她泰然的多。

躍入院內,憶兮原本要紅出血的臉此刻卻是煞白,小院另端的走廊之上,一抹玄衣之人正襟安立,負手原處,他的容顏之上依舊有往日的嚴謹,而此時,卻帶著明顯的慍色。

這中慍色再觸及憶兮身上的血跡時,更加轉換為怒意。

“父親……”憶兮麵色亦僵,亦不敢上前半步。

凜亦站在她的身側,未言語半句。

妤澤冶冷眸掃過那黑衣男子,冰冷的聲音卻也從口中吐露道:“跟我來。”

沒有多餘的字,妤澤冶卻也朝自己的書房走去,憶兮心底一緊,父親已經氣到連話都不想說一句了嗎?哀歎的看了凜一眼,卻還是乖乖跟在父親身後。

書房內,燈火依舊通明,火光晃動間,妤澤冶剛毅的側臉是那麽明顯,他就這樣負手立於窗口,一句話亦未說。

而身後,憶兮亦直直跪在地上,她的膝蓋因長時間的跪地有些痛,可她卻未言語半分,父親從未用這樣的神情對待過她,亦未讓自己跪過這麽久,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

“兮兒。”久久,那低沉的聲音才緩緩響起,憶兮一頓,抬眸間,卻也隻能看到那健碩的背影。

憶兮未答話,隻是靜靜聽著,果然,熟悉的聲音再次傳來了,隻是帶著的,卻是憶兮陌生的語氣。

“為父曾說過,不奢求你做光耀門楣之事,為父在意的,隻有你,可還記得?”

妤澤冶的聲音很低,帶著些許無奈。

憶兮眸光微緊,纖細的手指微微收緊,久久,卻也低聲道:“兮兒記得。”

“既然記得,又為何偏生要如此呢……”

“父親……”

“驗屍?剖開腹腔?兮兒,你可知你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麽?”緩緩轉身,妤澤冶眼眶亦微微有些泛紅,這樣驚世駭俗的舉動,換來的又怎麽可能是平靜,尤其還在玨王麵前。

“父親……”憶兮麵色一僵,她原本以為,父親知曉的不過是自己擅自離府,未成想父親提及的竟是這事,他竟……已經知曉了。

難怪,難怪他會這麽生氣。

“可是父親自小也教導兮兒,身正,心正,明明已察覺到不妥,又怎能放任不管呢?”憶兮亦想要解釋。

“查案是府衙的事,不是你的,兮兒,為父隻想讓你如尋常女子一般,過平靜的生活,你不該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

“可是父親……”

“行了,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有個閨閣女子的樣子,這段時間就在府中呆著吧!還有凜,我會給他安排更好的去處的,你不必再操心。”

憶兮麵色一僵。“父親……你說什麽……”

“他已脫離奴籍,又是男子,自不能再與你這般相處,我會另給他安排去處的。”

“不要……父親,我錯了,求不不要罰他。”

“穆廖,送她回去。”低沉的聲音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吱呀的開門聲,穆廖緩步走近,牽了跪在地上的人,卻也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