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046章 屍體症狀

久久,凜還是淡淡搖頭。

“沒有任何異象嗎?”憶兮低喃,而不遠處的人群中亦嘈雜了起來。

“死、死了?”

“這,這不是宗正大人之子羅閆嗎?這,這怎麽會死在這裏了呢?”

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大,原本熱鬧的除夕燈夜此時被這無端出現的屍體打破,華麗的燈會燈謎再沒人有興致欣賞,或驚恐,或好奇的,隻圍著不遠處的一具屍體。

憶兮微微挑眉,這宗正羅伊新,雖隻是從三品的官員,卻掌管皇上親族或外戚勳貴等有關事務之官,而這羅伊新亦不是尋常之人,乃太後親侄子,亦算皇上表弟,而他的兒子,怎麽可能在這除夕之夜死在這裏呢?

憶兮蹙眉,緩步像前走著,卻聽到遠處馬蹄踐踏的聲響,憶兮並不在意,隻是微微讓開了些。

如水的眸子輕抬,卻也看見那馬背上的人,他們皆著京兆府的官差服飾,看樣子是接到消息後趕來的。

“退後!都退後!”翻身下馬,那些官差亦快速的封鎖了這裏,以長槍橫攔,卻也將一幹百姓攔至了幾米開外。

京兆尹陳鑫亦眸光收緊,這羅伊新可不是他一個四品府尹能得罪的,而他的兒子,竟死在自己所管轄的地界,這個年怕是過不好了。

“李雷。”

“是。”這李雷是京兆衙門的仵作,驗屍亦有些年頭,自也輕車熟路的開始檢驗著屍體。

人很多,亦擁擠,憶兮望裏間靠了靠,雖不是靠的太近,但也足夠她看清裏間的一切。

看衣著,那男子到不是尋常之人,麵色慘白,手指呈抓裝,看樣子之前也是掙紮許久的。

而就在此時,人群間卻忽然被人分開一條道來,隻見一中年男子快步走了進來,步伐有些踉蹌,神色更是蒼白,嘴中亦念念有詞。“閆兒,閆兒……”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宗正大人羅伊新。

而剛要靠近時,卻也被陳鑫攔住。

“放肆!本官也是你能攔的嗎?你有多大的膽子!”因太過傷痛,發起怒來亦是難有人招架的住。

陳鑫麵色有些難看,莫說這羅伊新官職在自己之上,單是皇宗親這一身份亦不是自己敢開罪的。

收回手,陳鑫卻也恭敬行禮道:“下官不敢,隻是此刻仵作正在收集線索,還請大人稍等片刻。”

“放肆!那裏麵躺著的是本官的兒子!你讓本官等?”羅伊新雙目赤紅,蒼白的臉頰因太過生氣而有些顫抖。

“下官不敢……”陳鑫微微咬牙,可羅伊新哪裏還管他,快步上前,看到躺在地上麵色蒼白的兒子,渾身亦是抑不住的顫抖。

“閆兒……我的閆兒啊……”

那仵作有些為難,看了自家大人一眼,卻還是仔細的檢驗著屍體,從眼,唇,隨即解開那男子的衣物,胸口,手,腳。

仔細檢查幾分鍾,卻也恭敬道:“回大人,死者口鼻腔前可見多量白色或淡紅色泡沫,皮膚皺縮、膨脹與雞皮樣變,手抓異物或甲溝內嵌塞泥沙,是死者生前慌亂掙紮所致,屍斑呈淡紅色,應是溺水生亡。”

陳鑫淡淡點頭。“他是什麽時候死的?”

“從屍斑的程度看,死亡不超過兩個時辰。”那仵作亦淡淡開口。

陳鑫看了眼前的屍體,亦道:“死者身上除流水所致的摩擦傷外,還有什麽傷痕?”

得排除是失足落水還是有人蓄意謀殺的可能性。

“除皮麵的輕微傷之外,並無其他致命傷,應該是失足落水,導致的溺水生亡。”

“不!不可能,閆兒出門時還好好的,怎麽可能溺水!”

憶兮微微蹙眉,兩個時辰前天剛黑沒多久,火樹銀花一片炫麗,便是這位男子拚命掙紮,亦無人能察覺到有異吧!

緩緩轉身,剛打算離開,卻也看見那蒼白的嘴角,一抹殷虹緩緩流出,憶兮眸光收緊,溺水身亡之人,鼻口周圍雖有溺液進入呼吸道及肺髒,刺激氣管粘膜分泌大量粘液。

也可能因肺泡破裂,泡沫呈淺紅色或深紅色,但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血液自空中流出。

視線流轉,看著那男子有些腫脹的腹部,這樣的情況,因吸入大量水也可以導致腫脹,但是……

腦海似想到什麽,憶兮瞳孔一緊。

“可令公子身上並無傷痕,或許……”

“不,他受傷了,隻是在你們看不見的地方。”不重不輕的丟出一句話,卻已足夠引來所有人的視線。

由於帶著麵具,憶兮到無多緊張,畢竟也無人知曉她是誰。

到是羅伊新眼眸收緊,審視著眼前的人,看她腰間的玉牌,卻也知曉,她不是尋常寒門之人。

“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但令公子似乎並不像是失足落的水。”憶兮說著,卻也要向前走去,卻不想身後卻緩緩多出一股力道。

憶兮轉眸,卻也對上那長戴了麵具的容顏,和一雙熟悉的黑眸,隻見他淡淡搖頭,似乎是要阻止她。

憶兮淺笑,即便因著麵具,他根本看不到她的笑顏,纖細的手撫上他的,傳遞一股暖意。“不用擔心。”

她雖不是什麽爛好人,但作為醫者,亦不能看著有人或許是枉死,連說句話為他作證都辦不到,那樣午夜夢回,她亦會睡不安的。

對上那雙清澈的眸,凜還是緩緩鬆開手,憶兮回以淺笑,卻還是緩步靠近之前那幾人。

陳鑫眼眸收緊,仔細打量的眼前的人,雖看不見容顏,但看身段亦猜的到幾分,是個女子,而且看身形和發髻,都足以斷定,這還是個小丫頭。

“你如何說,他並不像失足落水,又憑什麽斷定,他受了傷?”

好淩厲的眸,不愧是京兆尹。

“死者的確是溺水身亡,從他身體的征兆便能說明一切。”那仵作亦開口,他在京兆衙門待了多年,驗屍無數,又怎麽可能忍受一個小丫頭的質疑。

“他的確是溺水。”憶兮淡淡開口,亦從小包內拿出手套,自父親的事後,她已經習慣身上帶上小包了。

委身,仔細按壓著死者胸部的位置,眼眸亦緩緩收緊。“可若死者在身前已經昏迷,再被人丟擲水中,因水溫太涼驚醒,隨即掙紮,亦會出現溺水的症狀吧!”

圍觀的百姓皆是錯愕,這個小丫頭在幹什麽,在碰屍體嗎?

“這……”那仵作亦是一愣,到是羅伊新直逼而來。“到底是不是?”

那仵作麵色一僵,卻也道:“的確有這種可能,但死者身上並無什麽至他昏迷的外傷,亦沒有中毒的跡象,如何憑空會昏迷。”

“外傷沒有,內傷卻不一定了。”憶兮淡淡開口,手亦壓製那人腹腔之上,因用力的原因,亦有些許血跡自空中流出。

看到那血跡,仵作竟也冷笑道:“凡溺水者,口中稍帶水漬,瞳孔放大,且有出血現象在眼粘膜上,耳膜也會因水壓而造成破裂引起出血。之後七孔流血,便是口中出血,又有什麽稀奇。”

“這不是口中出血,這是應激性潰瘍伴隨的出血,因休克厄……昏厥和創傷出現的急性胃炎。”憶兮淡淡搖頭。“窒息者右心及肝、腎等內髒會有淤血,肺淤血和肺氣腫,內髒器官的漿膜和粘膜下點狀出血,但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出血,死者胸腔腫脹,我剛剛也以為是掙紮嗆水的原因,但是現在,似乎並不是這樣。”

“我雖不知這些症狀死後和活著有什麽區別,但我所知道的,死者在身前,脾髒已經破爛,所以才會導致休克,至於是不是休克後被人丟下水的,我並不敢保證,伴有應急性胃潰瘍,就是消化道及胃出血,所以按壓會有血液流出,但至於為何會沒有外傷留下的印記,我並不知曉。”

她是學醫的,並不是法醫,所能說的,也隻有這些。

“胡說八道什麽,這一切不過是你的猜測而已,你有什麽證據嗎?”

偶哦~

證據,憶兮淺笑,卻也隨意脫下手上的手套。“證據什麽的,我沒有,不過卻不是不能有,你隻需打開他的腹腔,檢查一下內髒是否除了因溺水導致的原因外,還有無其他破損便能知曉了。”

剖開腹腔!!!

僅僅四個字,卻也讓在場的眾人愣在原處,便是仵作,這樣的事亦不可能有幾個真正能做到,死者為大,誰敢這樣對待,尤其此人還是宗正大人的兒子,而這個女子竟還如此雲淡風輕的說出這幾個人,這哪裏像大家閨秀說的?

“你放肆!再敢胡言亂語,本官亦連你也不放過。”羅伊新亦是怒吼開口,他的兒子已經死了,她還要這般侮,辱嗎?

隨意的聳聳肩,憶兮淡淡開口。“我隻是說了我自己知道的,至於你信不信,在你,不過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會還他真相,將他想說的話說出來,讓他瞑目,畢竟那樣,才是對他最大的尊重。”

羅伊新一愣,到是陳鑫眼眸微緊,細細打量著眼前的人。“你到底是誰?”

“我?”憶兮指了指自己,卻也開口道:“你可以當我打醬油的。”

說著,卻也走出人群,剛想離開,一道薄涼的聲音卻如同從地獄傳來般。

“既然如此,便有姑娘來驗屍吧……”

憶兮背脊一寒,卻也緩緩轉過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