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一章 靈羽的過去
“雖然島主給她說了很多島上年輕有為的人家,可是她總是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喜歡。島主也沒辦法,總不能逼著自己的女兒出嫁啊。於是,時間就這麽一天一天的過去,直到有一天,島上出現了很多來曆不明的人。”
靈羽的眼神更加空洞了,好像他所說的事情,他現在正在看著。
“那些人是為了搶奪島上的一種藥草而來,那藥草,隻有島上的人才會種植,也隻有在這島上才能生長。雙方發生了激烈的戰鬥,死傷無數……”
安若溪仿佛也看到了那場戰鬥,哀號遍島,血流成河……
“最後,雙方還活著的人,都隻剩下各自的精英了。而島主的女兒也哭著求對方,讓他們放過剩下的人,而她自己,寧願作為人質留下來。沒想到,對方竟然同意了。於是,島主為了族人,隻能帶著島上的人離開了小島,隻留下了自己的女兒。”
靈羽的語氣緩慢,給人一種哀傷的感覺。好像那事情是他經曆過的一樣,可是安若溪知道,那個主人公不是他。
故事還在繼續,“後來,島主的女兒跟對方的領導人生活在了一起,然後生下了一個正常的孩子。但是,她從來都沒有喜歡過這個孩子,因為她覺得自己是被綁架,被侵占的,而這個孩子,正好是這一段惡心的往事的記錄者。”
“幸好,那個男人很愛這個孩子,給他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帶他看最好看的風景,教給他很多很多的東西,在他身上,寄予了厚望。而那個島主的女兒,則是被關了起來,不準許她離開房間一步。”
“真是可憐的孩子呢。孩子又沒有錯。”安若溪不禁說出了口。
錯的是那個男人,島主的女兒為什麽要把這錯安到孩子的身上呢?而且這孩子還是她生下來的。安若溪不懂,一個女人,竟然能狠心到如此地部麽?反正放在她的身上,她是肯定做不到的。
安若溪坐了起來,靠到了牆上,看著靈羽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看到的不是平日的靈羽,而是一個孤獨無助的人。
但是靈羽還是沒有回頭,他的聲音更加沙啞了,卻還是在繼續。
“孩子想見母親,偷偷跑去母親被關的房間,可是卻沒有受到任何的歡迎,相反的,迎接他的,隻有那雙冷漠的眼睛,還有裏麵森森的殺氣。”靈羽說到這裏,身體本能的動了動,蜷縮到了一起。
這一點,安若溪當然看在了眼裏,她多想過去把靈羽抱住,告訴他沒關係,至少還有自己陪著他。可是,她卻動不了,因為她這麽做了,隻會讓自己陷的更深而已。
靈羽隻感覺自己又看到了母親的那雙眼睛,那樣冷漠,冷得自己全身都在顫抖,曾經多少次,自己夢想著能像其他孩子一樣,開開心心的撲到母親的懷抱中,可是,每一次他感覺到的,都是來自母親的殺意。
對於年幼的他來說,那殺意就是一條毒蛇,輕易的吞噬了他對母親的幻想和愛意。
“後來,她竟然又生下了一個女孩兒,但是那女孩兒,卻是跟她有一樣的外形。男人不知道這個女孩子的事,所以島主的女兒就把這個孩子關在房間裏,也不讓她出去,想著這樣才能保住這個孩子。”
“可是,這個女孩子還是被常常去那兒的大兒子發現了,但是大兒子並沒有把這件事情說出去,而是跟她一起玩了起來,還時常保護著她。”
安若溪眼前好像看到了,兩個同樣年幼的孩子,在一起玩兒著,無憂無慮,充滿童真。臉上不由得掛上了微微的笑容。
房間裏麵的氣氛好像也緩解了一些呢。夜色更濃了,可是靈羽的故事還在繼續。
“兩個孩子在一起的時間長了,便慢慢的有了感情,說起了那些天真的話語。那段時光,好像是男孩這一生最快樂的日子。可是……這件事情還是被男人知道,男人把島主的女兒狠狠的打了一頓,還說要把那個小女孩兒殺了。島主的女兒苦苦哀求,讓他看在她是男人的骨肉的份上放過她。”
“後來的事情,小男孩不知道了,反正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小女孩兒,而且,他知道,這種事情,就算去問,也不會有人告訴他的。所以,他隻有在心裏麵暗暗的發誓,將來一定會找到那個女孩兒,因為他說過要保護她的……”
說完這些,靈羽眼睛裏麵泛起了淚花。那是不知不覺出現的,連靈羽都沒有發現。他真的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這一段記憶了,這是他心裏早已經塵封了多年的故事。
他原來是想永遠的把這段記憶埋葬的,可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會在安若溪的麵前說了出來。
嗬嗬,現在終於能這樣平淡的說出來了呢。要是放在以前,他是做不到的。這如刀一樣的記憶,會割傷他的心,他的喉嚨,他的一切。
時間還真是偉大的東西呢。不管什麽東西,在時間麵前,都是這麽的渺小,這麽的可笑。自己原來以為永遠都不敢提起,無法忘記的東西,在經過了這麽多年後,竟然可以如此平淡的說出來,就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呢。
現在的靈羽,才算是舒服了一點。一口氣把這段記憶說出來以後,他才發現自己的心裏麵,輕了許多,空了許多。
原來這些年,這段記憶把自己的心塞的滿滿的,讓他容不下任何別的東西,現在,心裏麵空出來了,他終於可以喘口氣,稍稍學著過一下自己的人生了呢。
“故事是不是有點太長了?”靈羽這才從自己的記憶裏麵出來,想起了安若溪這個聽眾。
可是,卻沒有聽到回答。靈羽翻了個身,坐了起來,看向了床上的安若溪,才發現,她早就已經睡著了。
“果然還是故事太長了麽?”靈羽溫柔的說道,然後無奈的搖搖頭,站了起來走到床邊,把靠在牆上睡著的安若溪輕輕的放下,幫她蓋好了被子。
這個女人,坐著也能睡著?真是粗線條呢,人家講故事講的那麽認真,她竟然好意思睡著,還真是不給麵子。不過,對不起,本不應該把你拉進來的,可是,我真的想讓你幫我一次。原諒我的自私吧,隻有這一次,讓我任性一回吧。
靈羽在心裏麵默默的對安若溪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又躺回到地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夜更深了。漆黑的夜空中有繁星在閃耀,照亮迷途人的路。再黑的夜,也總有光亮閃現,即使那光亮很小很小。
黑夜再長,總會過去,當太陽升起的那一刻,所有的黑暗退去,光亮會照亮大地每一個角落,甚至包括人心最陰暗的地方。
希望明天睜開眼睛,迎接我的,會是一個嶄新的世界。靈羽的心裏默默祈禱著。那祈禱從房間出來,升上了夜空,與夜空中的繁星融合在一起,一閃一閃……
如果說一個人會改變,那麽,肯定是為了一個人。或者說是,有人在不知不覺中影響著他。
而靈羽也不例外。跟安若溪相遇,完全是一場意外,可是,跟她在一起的時間長了,他會有安全感。會忘記自己內心的陰冷與黑暗。
他會在不知不覺中放下自己心中的防備,用最溫柔最單純的心去麵對她,也能完全的把自己的生命交給她,就像現在這樣,背對著她睡覺,卸下所有防備。
現在的他,不再是那個表麵上不可一世,心裏麵冷若冰霜的男人了,而是一個快樂簡單的大男孩。這樣的他,隻有在安若溪麵前時才會出現。
而同樣的,安若溪也在慢慢的發生著改變。從前的她,是個自卑的胖子,認為自己不配穿漂亮的衣服,不配在別人麵前笑,不配對人撒嬌,不配談愛情。
可是現在,她有了自己的自信,有了自己的期待,甚至是小小的目標。
他們兩個,是彼此生命中的天使。在彼此漆黑的生命長河中,化作了一顆小小的星星,為對方指引著前方的道路。為彼此的黑暗帶來光明,為彼此的冰冷帶來溫暖。
多年前的那位大師說的沒錯,靈羽的確是安若溪的命中注定之人。他們兩個也的確可以互相彌補互相進步,可是,那隻是現在。
以後的路還很長,有些事情,安若溪還不知道,兩人各自隱藏著的秘密,總有曝光的一天。不知道到了那天,這兩個人的命運,又會有什麽變數呢?
是分是合?是聚是散?是喜是悲?沒有人知道……隻能看他們兩人的造化了吧?
當第二天安若溪揉著腫了的眼睛從床上爬起來時,房間裏麵已經空蕩蕩了的。靈羽不知道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