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鳳邪歸來
“多謝殿下關心,隻是殿下隔著簾子遠遠看一眼就好了,小心過了病氣給殿下。”明月麵上頗為動容,但還是麵含關心地提醒,讓慕容沛很是受用。
“你的外公也是本宮的家人,你就不要擔心了。”
說話間幾人來到房中,便見其中服侍的人紛紛行禮,昨夜前來侍寢的陳越也在其中,見到兩人身後跟著的上官香嬋,神色略有一動。
“殿下。”一個拱手行禮,陳越也是神色疲憊。
“將軍不必多禮。”慕容沛笑意吟吟,這才在內寢前張望到陳博傅。
然而還未等慕容沛開口說話,上官香嬋便上前道:“殿下還是不要過去了,臣女替您過去就好。”
慕容沛本就是做做樣子,這陳博傅的病是否傳染還尚未可知,他自是不想沾染什麽晦氣,如今上官香嬋主動出來,正好給了他一個台階下。
“也好,你也好幾日沒見了,想必十分擔心。”慕容沛順水推舟,上官香嬋便朝他盈盈一笑,便上前將一邊的副使揮開,自己為陳博傅擦手擦臉。
“香嬋也一直十分擔心陳提點,今日一早便到我府上,央求本宮帶她到太醫院來探望,實在是很孝順。”慕容沛見狀頗為動容,便對著明月和陳越道:“本宮也不得常來,你們也要好生照顧才是。”
“是。”陳越垂首應聲,剛毅的麵上卻不見什麽情緒。
倒是明月身後的巧兒不耐地翻了個白眼,對這兩人的假麵情義很不待見。
慕容沛方才站了一會兒,便不想再多呆,便出言道:“時候不早了,本宮也要去給父皇母後請安了,就先告辭了。”
“勞煩太子殿下前來探望外公,明月不勝感激。”明月見狀也是微微行禮,卻被慕容沛端住手肘道:“你是本宮的太子妃,是不必多禮的。你要多多休息,不要熬壞了身子。”
說罷十分深情地將明月鬢邊的一縷青絲別到耳後,手指似是無意般地滑過明月的臉頰,所到之處立時激起一片戰栗的雞皮疙瘩。
慕容沛“深情款款”地舉動全部悉數落到上官香嬋地眼中,她手下微微用力,那方巾便緊緊攥在手心。
明月勉強一笑,朱唇輕啟道:“那就恭送殿下了。”
慕容沛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卻見榻邊的上官香嬋也慌忙丟了手中的方巾道:“臣女陪殿下一起吧!”
說罷便慌不擇路地上前跟上。
眾人行禮為慕容沛送行,他也不反對上官香嬋的跟隨,很快便帶著下人們浩浩蕩蕩地離開了太醫院。
明月緩緩起身,便見身旁的陳越麵色有些沉鬱,但他生性內斂沉穩,所以並不多言。明月雖然知曉他心中所想,卻也是有些無奈。
“舅舅莫要吃心,終究香嬋還小。”暗歎一聲,明月還是出言相勸。
“你的心意我明白。”陳越輕輕一揮手,卻是神色淡淡道:“但是香嬋是否真的還小,我也看的清楚。”
巧兒聞言卻也是有些憤憤不平道:“主子何須幫她說話,他們兩個蛇鼠一窩,分明都沒有好心!”
“是否有好心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越發厲害了,走到哪裏都口不擇言。”明月冷顏嗔斥,巧兒自知失言,慌忙噤了聲,低沉道:“是。”
明月眸光淡掃,略過一眾正在忙碌之人,卻不再出言說話。
陳越略一垂眼,清淺道:“明月,你自己也要有分寸。不管你外公的病情如何,你必得先保重自己。”
輕輕頷首,明月也是低聲道:“舅舅放心。”
言語間閑話幾句,不多時,明月便收拾了東西進到內宮為儀貴妃刮痧。
再次回來已盡深夜,明月已然是身心疲憊,剛進門便見到有人旋風似的跑到跟前報喜道:“三小姐,老大人醒了,正在等您回來哪!”
明月心下一怔,雙眸登時染起淚的熱意,跟隨著那小廝來到內寢,便見陳博傅的精神好了一些,正坐在榻上由人服侍著用參湯。
“外公!”明月叫了一聲,再是無言。
陳博傅遙遙伸了手,明月便接過旁人的碗,親自將參湯一口一口喂到陳博傅的口中。
“外公可覺得好些了?”
明月拿了帕子遞過去,陳博傅接過擦拭了一下唇角道:“這些日子你辛苦了,我現下感覺很好。”
說罷微微一揮手,眾人便識相地退下,內寢便隻剩下明月和陳博傅兩人。
“明月……”陳博傅抬起渾濁的眼睛凝著她好一會兒,這才慢慢道:“你和你母親長得最像,可惜你母親她……咳咳!”
“您當心身子。”明月慌忙撫著著陳博傅的脊背,隻覺得手下觸感全是一片嶙峋。心中更是難受。
陳博傅緩了一口氣,繼續道:“這幾日我雖然一直睡著,但是外麵的事情還是知道一二的。”
明月眸中有些哀痛的神色,但還是勉強提了笑,等著陳博傅把話說完。
他停下來歇一口氣,細細地看了明月好一會兒才開口道:“這幾日,我日日夢見你母親在我榻前照顧,想是命不久矣……也好,辛勞了這些年,總算把你治好了,我也沒有遺憾了。”
“外公不要說這樣喪氣的話了。”明月輕咬朱唇,眸中有著晶瑩在打轉:“您放心,月國的鳳邪王爺已經前往太興山為您去尋找黃芩了,他為人辦事穩妥。想來很快就會回來了,您隻要再多等兩日,隻要兩日就好……”
說道最後幾句,明月以然是泣不成聲,陳博傅慈愛地撫了一下明月的青絲,淺聲道:“鳳邪是個穩妥的人,有他能在你身邊幫襯,我很放心。”
明月從淚眼朦朧中抬首,就見陳博傅繼續道:“我很久之前就接觸過他。卻不想他也願意助你。隻是……香嬋終究是你的妹妹,有些事情她還不懂事,望你將來好好待她,不要棄她。”
禁不住再次流淚,明月不住點頭道:“我知道,外公您放心。”
陳博傅緩緩點頭,似是疲憊極了,閑話幾句,便複有沉沉睡去。
兩日,這兩日的時候,明月幾乎是看著星辰日落,心中祈禱過萬千之次,不知怎的,陳博傅這幾日的精神卻越發好了,明月心中雖然高興,但還是隱隱擔憂,不敢有絲毫鬆懈。
終於,在第三日清晨,明月見到了一路小跑著的茗煙,他俊俏的麵上有著隱不住的歡喜,一個行禮道:“恭喜三小姐,心願得成!”
明月幾乎是在瞬間身上一鬆,無限的疲憊和痛楚席卷而來,然而她此刻還顧不上休息,直站在太醫院門前等候,便見鳳邪座下一匹白色駿馬,風塵仆仆而來,利落翻身下馬,明月便露出一個欣然地笑意。
鳳邪來到明月身前,撲麵而來的風與露的氣息夾雜著熟悉的龍涎香便兜頭兜腦襲來,有那麽一瞬間,明月竟有些晃神,隻覺得這一切實在不真實得像個夢。
“本王坐到了。”鳳邪綰起菲薄的唇角,卻是依舊地瀟灑不羈。
有盈盈淚水自美眸流下,明月抿唇忍住,不隻是該哭還是該笑,卻是顫抖道:“多謝你。”
目光所及略過鳳邪俊美的容顏,卻見他憔悴了幾分,唇角下巴有著輕微的青色胡茬,一雙鳳眸卻是帶著珊瑚色的血絲。
“你辛苦了。”明月微微一笑,眸中淚水卻是氤氳不已。
“救人要緊。”鳳邪提起唇角,將那株翠色的植物從馬上取下,交到明月手中,沉聲道:“快去吧!”
滾熱地淚水打在黃芩淺耦合的小碎花上麵,晶瑩無比,明月點首,便拿著草藥旋身奔向禦藥房。
方要將黃芩烘幹入藥,卻忽然不知從哪伸出一隻手擋道:“不可!”
明月驀然一抬首,便見那夜的那位謫仙般地少年立在身前,便疑惑道:“為何?”
那少年墨眸深沉若一塊上好的黑玉,卻是微斂眉心道:“此物入藥部分隻在根係,可是一路取來,根部已然失了水汽,便要配製的湯藥澆灌一晚才可。”
微微一怔,明月也忽的明白過來,將黃芩拿到一邊道:“虧得你說,隻是一晚時間太久了。”
“我來守著。”那少年說地極為認真,一字一頓道:“成敗在此一舉了。”
不知怎的,凝著那雙如玉般溫潤的雙眸,明月卻是莫名的信任,便道:“好。”
是夜,太醫院中燈火通明。
幾個人輪番守在那棵黃芩身邊,每半個時辰滴幾滴湯藥。那少年便從早上一直守到午夜,竟是連喝水吃飯也不肯去,隻坐在這裏死守。
“副使大人,那個人到底是誰?”明月凝著那抹挺立的身影,卻是不無疑惑地問道副使。
那副使捋一捋花白的胡須道:“此人名叫阮無城。在他很小的時候便被送進了太醫院,但是這種的人並不肯教他醫術,甚至因著他年紀小,便時常有人指使他去做活。昔年陳提點無意之中注意到他,便隨手教了他幾樣醫術,他這才得以重視,留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