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風雨起倉皇_似是故人來(2)

那丫頭很明顯被她的笑和陰森的語調嚇到,往後退了一步,慌亂地搖了頭。

“是……給鬼看病的大夫。或者說,是會把人看成鬼的大夫。”她將手中的最後一味藥草放下,又指了指,“瞧,這個叫斷腸草,吃了的人,會腸斷而死……他每一味藥裏都會加上這個斷腸草……你們確定要找他?”

那丫頭頓時嚇白了臉色。

嶽寧瞧得清楚,她扶著池秋的手在不停的顫抖,在自己說出最後一句話後,她還偷偷地拽了拽池秋的袖子。

倒是池秋……她居然半步也沒退,一雙眼睛雖然帶著淚光,卻還是緊緊地盯著她,目光中透出堅定的意味來:“姑娘,今天請不到莫問先生,我們是不會走的!”

她說得斬釘截鐵,倒是引得嶽寧多看了她幾眼。記憶中,池秋倒從未有過這樣堅決的聲音,她一向都是柔弱的,然後淚眼婆娑……接著便有人替她出頭。

現在是因為做了填房,所以底氣足了麽?

嶽寧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指尖撫過斷腸草,輕聲道:“你們不怕死,我倒也是很敬佩……唔,莫問看診的規矩,你們可知道?”

她這話剛出口,便在池秋眼底看見一抹嘲諷。旋即,便聽池秋那怯怯地聲音言道:“自然……自然是知道的。姑娘莫急,我馬上就讓他們把銀子拿上來。”她轉了頭,看著身邊的丫頭,吩咐下去。

那丫頭恨恨地瞪了嶽寧一眼,緩緩往外行去,想必是去拿錢了。

嶽寧唇邊帶笑,一雙眼睛在池秋的臉上來回掃視,這麽些年,她的招數還是沒什麽變化……總是聽上去冠免堂皇的話,底下卻完全是另一個意思。

當年自己總是不自覺地跳進她挖的陷井,而如今……她隻是笑,等著她把錢送上來。

她怎麽說,與自己又有什麽幹係?

該做的事做了,要達到的目的達到了,便可以了……其它……都不重要。

嶽寧的神情過於平靜,池秋卻顯得有些局促不安來。

她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不時往嶽寧看過幾眼,眼神是滿滿當當的疑惑。又不時將目光往整間院落滑過,看了好幾圈,眉頭卻皺得更深了。

嶽寧沒搭理她,卻也知道她疑惑的原因。

這間院子,是她的院子,莫問的在另一頭。這間院子是莫問特意為她建的,當時說是為了她恢複得更快一些……就必須讓她直麵曾經的絕望。

所以,這間院子的擺設,完完全全是按她在王府中居住的院落而擺。

池秋雖然沒有踏入過幾次她的院子,可也還是知道的。所以,疑惑也是正常。

好半天,池秋終於猶豫著開了口:“敢問……姑娘怎麽稱呼?”

嶽寧停下手中的活兒,再度抬了頭,露出一抹純淨無害地笑容,緩聲開口:“我姓嶽,單名一個寧字。”

池秋立時像是站立不住,猛地向後退了幾步。似乎又踩到裙角,整個人險些摔下去,所幸身子剛好抵住了牆,這才勉強穩了身型。

她一臉慘白,大口地喘著氣,像見了鬼怪一般的神情,一雙眼睛瞪得極大,緊緊地盯著嶽寧。

嶽寧見她這樣反應,不由得挑眉一笑,又緊趕著向她走了兩步。

剛要開口說話,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院子外麵傳來:“夫人,銀子取來了。”話音落地,那人便出現在院落門口。並不是先前的丫頭,而是一身淺碧色衣裳的……東霞。

是東霞。

她一路快跑進來,額頭上微微有汗。進了院子,便同池秋一樣,一雙眼睛四處打量,最後定格在嶽寧身上。

先是有些呆愣,然後便是舒了一口氣的樣子。

嶽寧有些呆愣地盯著她,心中翻騰起伏,隻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怎麽也通不得,像被人扼住喉嚨,快要不能呼吸。

原來背叛她的不光是裴皓,還有從小一起長大,如親姐妹般的……東霞。

她下意識地向著東霞走了一步,卻又突然反應過來。順王妃已死,如今站在這裏的,是嶽寧!是了……是嶽寧。

她唇角帶了抹譏諷,也難怪東霞方才那副樣子。她可不是得舒口氣麽。眼前的嶽寧,並不是她夥同池秋害死的順王妃。

任誰看到昔日被自己親手害死的人站在眼前,都會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