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三章 左膀右臂痛心疾首

更何況,大太太將這件事情交給了她,便是打著叫她去尋了張嬤嬤和劉嬤嬤,然後好生安頓的心思。

人前,大太太是沒見這兩個嬤嬤,直接下了狠手罰了去,雖說不是多重的罰,但是也是在人前打了臉了,這兩個嬤嬤此時必定是心中百般淒苦,而青雀,便是負責來給個甜棗來。

畢竟是大太太帶出來的嬤嬤,可不能叫他們互相生了嫌隙去。

可是青雀才是前腳進了院兒裏,後腳便是瞧見些許嬤嬤也在院兒裏,這些嬤嬤都是識得青雀的,知道青雀乃是大太太手底下的心腹,有些聰明的,左右一思量就知道青雀是為了大太太而來安慰張嬤嬤來了,而有些傻得,還混沌的不知是何事,隻是站在旁邊瞧熱鬧。

還真是有點熱鬧可瞧,張嬤嬤的耳朵都快包成豬耳朵了,臉上也髒髒的,身上都混著塵土,整個人瞧著狼狽著呢,渾渾噩噩的坐在花塌上,肥胖的雙腿都無力的耷拉著。

身邊的婆子或者是真心的勸解,或者是偶爾夾雜些許嘲諷,總是眼眸垂下的時候,都是夾雜著些許看熱鬧的心思的,張嬤嬤便是混沌的應付她們,也沒得多說什麽。

青雀一進來,便是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張嬤嬤都是眼眸亮了幾分。

但是青雀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禮貌性的問候,又是搬出大太太來,那些嬤嬤估摸著也想瞧瞧大太太是個什麽意思,便都是硬生生的都在屋子裏聚集,也不走。

翠鳥心知這群婆子都是個潑皮破落戶的性子,便也沒有攆,隻是當著他們的麵兒對張嬤嬤好一通安慰,又是說了叫張嬤嬤去賬房支銀子,隻說是大太太給她瞧耳朵的錢。

屋子裏的婆子就有些坐不住了,嘴裏那些醃臢話也不敢亂說了。

大太太這不明擺著還是寵著張嬤嬤的?前腳剛罰完,後腳又是那麽順著,估摸著也便是人前做做樣子罷了。

張嬤嬤的臉色總算是好看了些了。

青雀便是尋了個時機走了,方才她打探了些許,張嬤嬤言語誠懇,雖說有些怨念,但是卻是將事情說的分明。

她可是不知道那萬年青是怎麽回事,莫名其妙的就受了這麽多委屈,心裏憋屈著呢,青雀聰明的緊,來來回回問了好多遍,卻也沒問出來點什麽別的。

瞧著,張嬤嬤應當是真的不知道。

青雀便是轉了個彎兒去了劉嬤嬤哪兒,卻是已到了劉嬤嬤的院兒裏,卻瞧見劉嬤嬤的院兒裏沒有兩個嬤嬤。

大部分的嬤嬤都在張嬤嬤的院兒裏,而且,丫鬟婆子最是看主子臉色,捧高踩低的緊,可是瞧不上那劉嬤嬤現在的慘樣兒,劉嬤嬤吃得罰多,而且,劉嬤嬤確實辦錯了事情。

雖說眾人都說這事兒跟張嬤嬤脫離不了關係,但是到底沒有抓到張嬤嬤的證據,而劉嬤嬤卻是真的將那萬年青砸在手裏了,劉嬤嬤是真的罪孽之身,那些嬤嬤才是不願來。

生怕沾染了什麽因果了。

青雀來的時候,正瞧見劉嬤嬤自個兒蜷縮在床榻上,身上裹著被,屋子裏冷冰冰的,也沒有燃燒炭火,就像是閣樓裏的老貓,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

青雀便是笑著迎上去,劉嬤嬤也沒有個反應來,隻是呆呆的坐著,青雀好說歹說,卻也沒個反應來。

說到後頭,青雀也是乏了,正準備自個兒走的時候,卻是聽見劉嬤嬤悠悠的問到:“那老貨可還是心念著罵我呢?”

青雀便是笑:“張嬤嬤早便是不惦記著些了,現在正在屋坐著呢,不過這傷挺重,估摸著冬日裏還皸裂耳朵,怕得了傷風,是幹不得活兒了,大太太叫她好生歇息一段時日呢。”

劉嬤嬤臉色就好看了些了,卻依舊有些發冷,不由得慘然一笑:“可不是我這老身子骨也撐不住了,也要我歇息一段時間?”

說是歇息一段時間,說的好聽,但是實際上就是剝奪了他們的些許權利,叫他們空有嬤嬤身份,卻沒有嬤嬤的權利。

指不定連個丫鬟都不如。

“劉嬤嬤身子骨硬朗著呢。”

青雀便是笑了笑,說到:“大太太說了,待到嬤嬤這段時間調整過來,就把嬤嬤調到棗莊去,叫嬤嬤好生休養生息一段時間,待到嬤嬤好些了,再將嬤嬤調回來。”

頓了頓,又笑:“指不定嬤嬤在棗莊還有個好運呢。”

棗莊,是下頭經營的比較不錯的一個莊子,也是個撈錢的好去處,不少嬤嬤都想去哪地方撈錢,還能糊弄糊弄莊子裏那些鄉下人,若是弄得好了,都能直接在莊子裏頤養天年了。

可是劉嬤嬤心裏發堵。

大太太雖說還是這般善待她,都想好了幫她鋪路,惹出了這麽大的亂子,許家她是不能安穩的做下去了,去下麵的莊子,還能活得暢快點。

但是,她越想心裏越難受。

她是被人陷害的!

先不說這人到底是不是拿張老貨,她最開始采買那些萬年青的時候,可都是下足了心思的,因的大老爺最喜歡萬年青,她便是想要長些臉麵,但是沒想到,現在這臉麵是長到了肚皮上去了!

她氣得昏了頭,才是不知死活的去找張老貨理論。

反而惹出來這麽多的麻煩,竟是這一副田地。

心裏壓著千般滋味,劉嬤嬤卻是深吸一口氣,歎氣道:“老奴謝過大太太的心思了,老奴無能,倒是給大太太丟人了。”

這劉嬤嬤到底是有些心思,比張嬤嬤多點眼力見,知道一些事兒沒有希望了,便是不去死纏著,而是尋找些對於自己現在更有利的。

最起碼這一番姿態也要比張嬤嬤方才那慘樣要好的多。

但是實際上,那群婆子不知道,劉嬤嬤得到的反而更多,棗莊走一趟,可是夠所有嬤嬤羨慕很久的。

劉嬤嬤分明是得了便宜,但是心裏這股氣卻是堵得不上不下的,覺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竟是話都說不出來,隻是心裏越發恨著張嬤嬤了。

她自然也是有點門道,才會去尋了張嬤嬤的,她自個兒的親侄女,在出事兒了之後便是尋了自己來,說了個一清二楚,便是說瞧見張嬤嬤在她的萬年青旁晃悠,來過好幾次,不過因的是嬤嬤,也沒的個人能說,便是隻是瞧著,若不是這丫鬟是自己的親侄女,指不定都不會告訴自己。

所以劉嬤嬤才是那般憤怒。

她和張嬤嬤不和便是不和,常年都是各管各的事兒,從來都不相互接頭的,自然也不會壞對方的事兒,可是,這一次張嬤嬤竟是對自己下了這般狠手。

劉嬤嬤又是深呼吸了一番,一抬眼,卻已經瞧見窗戶外頭,青雀已經消失在了天色之下的影子。

她禁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

此仇不報,她永世不得安寧。

天之蒼蒼,陸之茫茫。

手中的古箏沒停,旁邊的冬蟲卻微微垂著手,臉色有些發白,略微抬頭,就能瞧見四姑娘微冷的臉頰。

明明已經設計獎張嬤嬤和劉嬤嬤一起拉下馬了,可是除了趙氏的兩個左膀右臂,又不曾被人發現,怎得姑娘就是不高興呢?

卻又覺得猜不透姑娘的心思,若是往日,冬蟲肯定便是不猜了,但是最近卻又覺得心裏發悶,無外乎便是覺著秋月搶了姑娘的心思去,甚麽事兒姑娘都是跟著秋月商量,一些交代也就隻給秋月。

自個兒倒好像是多不得姑娘的心了一般。

冬蟲心裏難受,卻也知道是自己琢磨不來那些個東西,想一想便是頭痛,卻是手下一顫,原本的沸水便是倒在了手中,燙的她渾身一顫,就低呼出聲。

琴聲戛然而止。

許華濃的心情有些浮躁,琴也彈的淩亂,恰巧便是被打斷了,也就不彈了,抬頭卻是看見冬蟲有些難受的勁兒,心念一轉,便是明白過來。

冬蟲這個丫鬟,雖說隻是個丫鬟,但是心思別扭著呢,自個兒又是常年慣著她,可是將她慣壞了,叫人一說話都要開口勸兩句才行。

心裏苦笑著,許華濃便是陪她說說話兒,也倒是她記不得仇,三言兩語便是跟人說的暢快,說了一會兒,便也不糾結於方才自己惦記的事兒,和嫉妒秋月的事兒了,自個兒便是高高興興的去尋了個手帕,坐在那兒沒事兒便是刺繡去。

冬蟲刺繡不好,但是卻又好似是被刺繡蒙了心一樣,時時刻刻都要抓這個刺繡來,若不是她笨手笨腳,怎得都學不好個東西來,說不定日後都能交出去單單論個繡娘了。

青蔥的手指輕輕的攆在琴弦上,許華濃想著,卻又笑了笑,估摸著她現在的心思還不如冬蟲那,冬蟲心思簡單也不貪心,而她呢,因的惦記著那些浮雲,而又步步驚心。

想了想,卻又沒有再多想。

左右都是個差錯來。

又是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

今兒的天暗了。

明兒,怕是就要去一趟那楊府了。

心裏卻是莫名的覺著有些發緊。

雖說老早就有了準備,但是還是覺著大敵當前,竟是渾身都覺著陰暗了些許,到底是心思還不夠沉穩。

說起來,也不知這楊家姑娘是個什麽意思,邀請她們姐妹上前,肆意報複有些不大可能,隻能說是要尋這他們冰釋前嫌。

但是莫名的,許華濃覺著,那楊家姑娘可不是冰釋前嫌的人。

外頭的天兒又冷了幾分,天黑的也快,許華濃也沒有太多心思,便是早早休息了。

她明兒可是要攢夠精神,去闖一闖楊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