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七章 明哲保身庶女無心

方才在屋子裏也是那般冷,四姑娘的臉色也有些發紅,一行三人在路上也沒有多耽擱,才是回了屋子裏,就被一股暖意包圍。

久違的屋子。

許華濃幾乎是立刻便是卸下了負擔,縮在了自己的床榻上。

溫暖和熟悉包圍了整個人,這幾天來一直都緊繃的神經卻好似突然寬鬆了一樣,許華濃竟是片刻便是沉睡了下去。

秋月和冬蟲就都放輕了腳步。

“姑娘太艱難了。”

冬蟲站在一旁,看著許華濃消瘦的身子,止不住歎氣:“若是姑娘能有大姑娘一半兒受寵,又何苦遭這些罪?”

秋月倒是知道冬蟲是真心疼四姑娘,便是笑道:“姐姐便是瞧著,過幾日,姑娘才是要好好整治那些不開眼的奴才呢。”

冬蟲心裏一動,便是纏著秋月問,奈何秋月自知失言,又是把嘴把的牢牢地,甚麽都不肯開口說一句。

冬蟲是個悶葫蘆,就算是秋月不說,也不會去問許華濃,隻是自個兒生悶氣,過一日便是好了。

倒是秋月,一張小臉陰晴不定,有時也不知是想著什麽,半天都是會不過神來的。

次日,許華濃方才起來,梳妝打扮好,還不曾出了門,便是院兒裏就來了人。

是個小丫鬟,跟著院裏的秋月說了些什麽,便是站在了門口等。

一直在給許華濃梳妝的冬蟲瞧了一眼,挑了挑眉毛說到:“是大老爺的丫鬟。”

說著的時候,隱約臉色不怎麽好看。

冬蟲不善於隱藏自己的心情,瞧見許華濃的目光,也就沒有掩蓋的意思,卻也知道這些話不該說,便是壓低了聲音:“奴婢前幾個見過那個丫鬟,那丫鬟是老爺的研磨丫鬟,生的頗有姿色,又是個有心思的,奴婢去的時候——”

冬蟲說到這裏,許華濃便是懂了,不由得心裏一跳,沉聲問道:“可是還有旁的人知曉?”

冬蟲被許華濃這麽認真的模樣嚇了一跳,連忙搖頭:“奴婢當時是在半開的窗戶裏瞧見的,奴婢急匆匆地就走了,然後躲在樹後,瞧見窗戶又被關上了,奴婢本來都嚇得想跑了,但是又怕有人暗中躲著看奴婢,奴婢就不敢走,小心的躲著,一直躲了許久,才是瞧見沒人,偷摸的跑掉了。”

許華濃沉默片刻,卻是會想起以往的事情來。

她是知道的,關於家中,確實是有一點。

許大老爺是個風流倜儻的人,對於一些姿色不錯的丫鬟倒是不曾停過手,而在前世的時候,許大老爺卻是寵幸過一個小丫鬟,而且,還有意納這個丫鬟為妾。

但是這個丫鬟的身份實在是太低了,妾都很勉強,便是直接叫她做了通房,而且,這個通房很爭氣,沒用多久就懷孕了。

因為許家大房隻有女兒,所以這個小妾懷孕之後許家大老爺很在意,便是一直小心伺候著,期間那小妾也很謹慎,一直都保護的很小心,這肚皮也很順利的鼓起來了。

十月懷胎終有分娩,許華濃當時萬事纏身,這小妾分娩的時候,正好是許華濃要嫁人的時候,不過是前前後後錯開一個多月。

但是這小妾最終死於難產。

當時是聽說了,是一個兒子,但是根本沒生下來,活生生的憋死在了肚皮裏,而那小妾,聽說是失血過多死了,大概是活生生的疼死的。

許華濃當時已經嫁掉了,聽的也不是太仔細,但是估摸了一下,有經驗的穩婆是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兒的,許家請來的穩婆也不普通,估摸著,也許另有隱情。

當時許家大老爺聽說傷心了好一段時間呢。

不過傷心也沒用,人死不能複生。

但是,算算時間,應該確實就是這段時間,許家大老爺和那丫鬟勾搭上的,自己將近一年之後就要被嫁走,而自己嫁走的時候,那丫鬟差一個月臨盆。

就是說,這丫鬟還差一個多月就要懷孕了,那,老爺應當已經有了要這丫鬟做通房的意思了。

心思轉的很快,許華濃又想到了什麽,在腦海裏盤旋了一圈兒,又落下。

“姑娘,姑娘?”

冬蟲喚著許華濃,臉上都帶了幾分疑惑來,姑娘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經常一低頭就不知道想些什麽,一想就是許久,若是不碰觸她,姑娘可能還要想更久,就好似是走丟了魂兒一樣。

許華濃剛剛醒悟,便是起身:“那丫鬟說什麽?”

冬蟲便是明了,估計姑娘剛才沒將自己說的話聽到耳朵裏,便是又重複了一遍:“那丫鬟說,大老爺請姑娘現在去一趟。”

許華濃沉思片刻,便是叫秋月跟著一道兒出了門,叫冬蟲莫要跟著,既然都見過了,冬蟲還是小心躲著,省著被認出來了,出了什麽麻煩。

“奴婢翠鳥,見過四姑娘。”那丫鬟生的甚是水靈,不同於各家胭脂水粉的女子,自帶一股江南小鎮的柔軟氣息,一看就是柔順女子,看一眼就是心生歡喜的模樣。

許華濃特意多瞧了兩眼,興許是許華濃的目光帶著一些濃烈的情緒,那丫鬟有些怕,微微低了低頭,卻不敢言語。

許家大老爺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最喜歡這樣柔弱的女人,可惜那幾個小妾姿色不怎樣好,而趙氏又是得理不饒人的主兒,所以許家大老爺一直都不是如何寵愛她們。

不過,看樣子,許家大老爺很喜歡這個翠鳥。

這個翠鳥——能不能好好利用下?

不出意外的話,許家大老爺應當也很快就提出來要納妾了,大太太因為隻有一個女兒,估計也沒有多大阻力,但是老祖宗可不喜這麽一個沒有身份的女人來做自己的兒媳婦,就算隻是一個小妾也不行。

心裏思付著些許想法,許華濃臉上噙著淡淡的笑容,一路上倒是親切的很,跟著姑娘三言兩語之間,便是說了個和善。

這丫鬟以往隻是瞧見過許華濃以前傲意淩然的模樣,還是頭一次瞧見許華濃這般溫和,一時之間也有些反應不過來,但是看教養規矩還是不錯的。

路途不長,許華濃便是一道兒已經跟著那丫鬟走到了大老爺的院兒裏,正是七拐八拐的尋了大老爺的房裏。

許華濃在臨進屋子的時候,還波瀾不驚的掃了一眼那翠鳥的模樣來。

翠鳥依舊垂著頭。

許家大老爺的書房,很少有姑娘進去過,雖說許家的姑娘都是浸淫詩書,但是大老爺的書房一般隻招待貴客,許華濃倒是前世不懂事兒的時候闖入過一次,後來受了罰,便是記恨上了這書房,就再也沒來過。

說起來,倒是前生今世,頭一次進著書房來。

許華濃進來的悄無聲息,那丫鬟也沒通報,便是瞧見大老爺一個人伏案,手中執著狼牙筆,不知在寫些什麽。

許華濃便是一直站在門口,瞧著大老爺,等著大老爺畫完。

許家大老爺年方三十左右,正是壯年之時,生的俊美,體型健碩,又是官宦人家,其實若是說起來,許華濃的麵容頗有幾分得了許家大老爺的模樣來,不過比許家大老爺少了幾分陽剛。

也不知是畫了多久,許家大老爺才是緩慢的收起了筆。

卻是一抬頭,就瞧見了麵目清冷的許華濃站在門口,也不知是想著什麽,瞧起來目光之中都夾雜著些許淡淡的冷意。

卻是手指都頓了一下,才是將筆墨放到一邊兒去:“坐。”

便是瞧見許華濃姿態婀娜的見了一個禮,乖巧的做到一邊兒去了。

許家大老爺瞧著許華濃嬌豔的容貌,都忍不住心裏顫了一下。

這孩兒跟她母親生的越來越像了,隻可惜——

可惜了。

父女倆之間的氣氛很寂靜,許華濃素來對許家大老爺都沒有什麽好印象,若不是許家大老爺從來都是利益至上,許華濃最後不會是那般慘烈的下場。

或許隻要許家大老爺稍微惦記一些她,她的日子都會好過許多,不過,許家大老爺明顯對她這個沒有利用價值的人沒有多少心思。

許華濃又得了一世存活,更是知道光芒內斂,也懂得長袖善舞,若是能得了安大老爺的寵愛,那她便是越發能在許家如魚得水了,隻可惜,她一直都沒辦法跟許家大老爺低下頭。

而許家大老爺,估計也隻喜歡許華清那般伶俐乖巧的姑娘吧。

卻是正想著,卻聽見許家大老爺的聲音:“昨兒才回來?”

許華濃便是應者。

像是開了話頭,許家大老爺便是隱晦的將宴會上的事兒又問了一嘴,許華濃倒也不瞞他,許家大老爺無外乎便是想問問,許華濃與何人有什麽關係,又是如何在宴會上出了名聲的。

雖說宴會才結束,但是許華濃已經是名聲在外了。

許家四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是才情在外,這便是暫且不提,倒是這幾日許家大老爺聽了不少風言風語,說是這許家四姑娘竟是不知何時的了容小侯爺的青眼,就連朝堂裏都停了些許風聲。

許家大老爺便是有些歡喜有些愁,歡喜的,是沒想到能攀附上容瑾這個高枝,憂愁的,是今天手心裏,這個略微發燙的帖子——

許家大老爺心中不斷的思量,許華濃也不打擾她,隻是靜靜的坐了一會兒,卻突然張口說到:“女兒最近想著姑姑呢,小時候姑姑最疼華濃了,隻是許久都沒見到了。”

頓了頓,許華濃又是說到:“姑姑前些日子還收了兩個孤兒做義女呢,那兩個孤兒說是街邊要飯的,姑姑一直都是這般宅心仁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