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四章 帝之困擾
至少,現在順承是完全沒有什麽心情的,當然,他曾經答應過文太後,那些經選秀被納進宮中的女子,他定然還是會一一寵幸的,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文珵薇卻猶自不知順承帝心中對她的評價,每日裏仍然打扮的風采光亮的老是在順承帝的麵前晃。
“皇帝,怎麽了,今兒個可是沒有什麽胃口?”文太後察覺到順承帝正在走神,剛剛文珵薇夾到他碗裏的一筷子五香肉絲,他是動都不曾動過。
“沒事。”順承帝有些厭惡了這樣的感覺,他是帝皇,是這大潁皇朝的九五之尊,他應當是能夠呼風喚雨,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惜,他這皇帝當得似乎有一些憋屈,漫說呼風喚雨,就連自由自在的說自己想說的話都是幻想,順承帝的心中微微收縮,他有些厭倦了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
“陛下是不是身體有些不適?”文珵薇挨上前去,纖纖玉手狀似無意的碰到了順承帝的手臂,順承帝尚沒什麽異樣,倒讓文珵薇自己的心頭一顫。
因是夏日,順承帝身上所著的衣衫是一身金黃色絲綢的龍袍,看著很是厚實,實際上摸起來手感特別柔滑,似是就這樣一摸,就摸到了肌膚似的。
僅僅隻是這樣一個輕輕的觸碰,文珵薇便已經能清楚的感受到皇帝陛下手上的強有力,再憶及皇帝身形的偉岸,麵容的俊朗不凡,讓文珵薇的心中再一次心動不已。
一旁的順承帝卻全然不是這樣的感受,此時已經入了盛夏,天氣悶熱,麵對著文珵薇的靠近,他隻覺得煩悶異常。
況且,她身上的衣裙似是薰香薰得過度了,香是很香,卻也太香了點。
順承帝平日裏最是愛那淡淡的香氣,於這香葉,此刻聞著幾欲作嘔。
果然,麵前這個連自己的喜好都不曾了解過幾分的文珵薇,就算是這般糾纏著又有何用呢?
這般想著,順承帝的臉色更顯得難看了幾分。
知子莫若母,一旁的文太後看出順承帝心氣兒的不順,便道他怕是朝政之上有些難題,卻壓根沒有往自己的內侄女身上想。
此時文太後也隻能麵帶關心的道:“皇帝,此時夏日天氣炎熱,你理政的地方可是搬到了天政殿,那裏茂林修竹,又有一方湖水,想來是要涼爽上幾分。”
“多謝母後掛懷,那些事情,內侍們早已經處理妥當了。朕瞧著,那天政殿確實是比禦書房要涼爽上幾分。”
順承帝接了文太後的話,順勢離得文珵薇遠了幾分,鼻翕間的氣息總算是清新了幾分,微皺的眉頭這才舒展下來。
但是一旁的文珵薇哪裏肯放過這個機會,借著布菜的機會又貼了上來,這回不是站著的,而是坐著貼上來,那胸間的山峰像是會彈跳的兔子一般,一不小心的便撞上了順承帝的手臂,順承帝眉頭一皺,一陣無語。
這……這文遠侯府好歹是國舅府,怎麽會養出這般沒羞沒臊的女子了。
其實這真不怪文珵薇,她就算是再想得到帝寵,再想要侍寢,在太後的慈寧宮,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卻也還做不出這等沒皮沒臉的事情。
文珵薇暗地裏想想了,剛剛隻怕她是一不小心,自己的腳踩到了拖拽的長長的裙擺,踉蹌了一下,這才不小心撞了上來,真不是故意的,故而,她有片刻時間的呆滯。
一旁的文太後這一回卻是真正從順承帝的臉上看到了正在積蓄的怒氣,當下首先嗬斥了一聲:“薇薇,你的規矩是怎麽學的,陛下在前,如何就能那般不小心,如此,還不趕緊認錯。”
經文太後這般一提醒,文珵薇方才似是如夢初醒,這才看了一眼順承帝,普連忙跪下,眼中十分自然的就積蓄了幾分淚意。
真實來說,文珵薇的臉長得真是不醜,非但不醜,還挺精致,粉麵桃腮,杏仁大眼,彎彎柳眉,鼻挺小巧,頗為有美人之相,此時眸中含著熱淚,欲滴未滴之時,倒也頗有幾分我見猶憐之感。
順承帝心思神遙,便聽得貼身的內侍湊上前來,先是猶豫的看了一眼文太後和文珵薇,這才慢慢挪到順承帝的身旁俯耳說了一道。
文太後對於內侍這樣的做法有些不悅,冷冷的問道:“可是前朝之事?”
順承帝搖頭,“這後宮之中,可是有什麽事情是哀家聽不得的。”
順承帝輕輕一笑主動道:“母後是德高望重,自是什麽事情都聽的,隻是朕私心裏想著,後宮之中,萬事有皇後操持,母後倒是可以在從旁指點,不必如此費心,不然,母後還不累,倒是朕卻要心疼了。”
文太後倒也不是真心想要管事,她這人想得開,這皇位是自家的親生兒子,大潁朝又自來是以孝治國,皇帝陛下對自己隻有尊敬和愛護的,哪裏會有什麽其他不好的心思,故而,文太後倒也不與皇後爭管後宮之權。
此時多此一問,也是因著在她的宮殿裏,看不得那內侍一副遮遮掩掩的樣子,這才有此一問。
“倒不是什麽大事情,隻是聽說是昨兒個寧才人貪涼,多用了些冰塊,著了涼,今兒個身子骨有些不適。”
文太後一聽心下立馬就不舒服了,就連一旁的文珵薇聽了麵容上都帶了一分不喜。“身子骨不舒服了,怎麽不去太醫院找太醫,這特特的招了人到哀家這慈寧宮來找人,可是怎麽一回事?”
順承帝聽出文太後不爽之意,當下也辯駁不得,隻是想著寧才人平日裏的風姿綽約,心中倒有了幾分焦急,也正好真心是厭倦了文珵薇這樣時時的來獻殷勤,這讓他煩不甚煩,偏又得礙著母後的麵不好發作。
此時,順承帝低下了頭,仔細想著,雖然寧才人這般作法,有些惹得母後不喜,倒也算是他的一個借口。
這般想著,順承帝站了起來:“朕新近要推出一道革新的聖旨,倒還需要寧大學士再來幫忙潤色一番,如此,朕便先行告退了。”
不等文太後答話,順承帝又自顧自吩咐了身旁的宮女:“好好照顧太後用膳。”
文太後一聽是因為有用得著寧才人父親寧大學士的地方,當下也不好硬是攔著皇帝,直接揮揮手,嘴裏直道:“快去吧,哀家又不是真的七老八十的,如何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了?”
順承帝帶了人直衝衝的就往寧才人所在的竹心小築而去。
皇帝這一番舉動,早就被有心人看在了眼裏。
譬如居住在長寧宮的季氏姐妹。
長寧宮裏掛著的是一襲襲墨綠的絲綢紗帳,外麵的穿堂風“呼呼”的吹進來,墨綠的絲綢紗帳隨著風大力的搖曳著,引得紗帳下麵綴著的紅色珠玉流蘇發出“叮鈴,叮鈴,叮鈴……”的聲音。
那聲音混著肆無忌憚的風聲,仿佛是一曲天成的譜子,給這炎熱的夏日帶來了一絲清爽之意。
殿內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各自擺著一隻銅盆,盆內裝著晶瑩剔透的冰塊,這也使喚得殿內的氣溫降到了一個十分舒適的節點。
“二妹妹,你可看好了,陛下就是這般有了新人便不知舊人所在的性子,真真是帝王心,不可測。”季嫿惟倚在貴妃榻上,朝著坐在一旁鋪了軟墊的圓形錦墩上的季憫秋抱怨著。
季憫秋抬眼打量著季嫿惟,隻見其穿了一身寶藍色繡海棠花的高腰襦裙,頭上戴著精致的珍珠頭麵,容貌清妍,五官亮麗,皓齒蛾眉,粉麵桃腮,膚白如脂。
瞧著這季嫿惟倒不似自己,是一個第二眼美人,乍一看,與路人無異,要再一看,才能越看越好看,而眼前的季嫿惟卻是那種人一看就能讓人眼前一亮的大美人。
也怪不得,在她們這一批新秀女未進宮之前,她甚是得寵,位分也升得相對較快。
試想,若不是她行事出了一點子小小的偏差,正好又有丞相那邊的事情捅出了簍子,不然憑著她膝下的慶寧公主,還有皇帝陛下對她的一些寵愛,就算她會被盛貴儀所算計,也不至於就被下了禁足令。
隻是如此一來,隻怕季嫿惟也就用不上自己,自己也就不用進宮來了,那麽這個時候,恐怕她還在丞相府裏過著淒淒慘慘的日子,為著掙紮還是不掙紮猶豫著。
所以說,這世上的事情,可不是輕易能夠說得清楚的。
但是,有一點季憫秋十分確定,那就是她的重生,絕對不會是來過苦日子的,就算她命裏無福,她也要逆天改命,她就要往上爬。
她要讓這個世界上真心疼她的人過上好日子。
至於麵前的人,包括季府裏的人,哼……
“二妹妹,你在想什麽,姐姐與你說話了。”季憫秋聽得季嫿惟呼喚的聲音,一抬頭,便看到了季嫿惟有些不高興的臉,那張下巴尖尖的立著,瞅著很是具有攻擊性。
季憫秋心神一斂,立馬傾身而上,微微笑著:“啊,沒想什麽,姐姐與我說的這個事情,妹妹倒是覺得這其實也不足為懼。”
季嫿惟眼見著這麽著急的時刻,季憫秋還是這麽一副如此淡定的模樣,心裏頓時就越發不淡定了,她有些懷疑,眼前這個丫頭,到底是不是跟站在同一條統一戰線的,這眼瞅著,一日又一日的,人家寧剪瞳都已經從新晉秀女爬到了正六口的才人了,她還是區區的一個最末等的從七品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