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六章 太後召見
劉嬤嬤以前是在宮裏伺候的宮女，從宮女熬到了嬤嬤，才有機會求到了皇後的麵前，被放了出來。
她前麵大半輩子都奉獻在了後宮之中，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丞相府夫人這麽大一棵好乘涼的樹，自然是想要能夠在這裏貽養天年的。
“真不是我說你，劉嬤嬤，平素見你說話還算是爽利，怎麽今日裏淨在夫人麵前打啞謎。”一旁的王婆子總算是找到了攻擊的入口，連忙接下這個話題。
範氏一聽，也有些不高興劉嬤嬤那很明顯的隱瞞。
“不是老奴故意隱瞞，隻是一時詞窮，不曾想到合適的詞匯來形容，還請夫人見諒。”劉嬤嬤浸淫後宮近二十年，對於這些個嘴巴上的陣仗，那是再輕鬆不過了。
“哦，那現在可想到了。”範氏也很是關心那季憫秋在劉嬤嬤心裏的評價。
“是的，夫人，二小姐能屈能伸，想必對於這剛剛分封的最末等的采女身份不會太過於在意，能夠潛心聽從淑儀娘娘的調遣，這樣一來，淑儀娘娘總會有重新籠絡住皇帝陛下，獲得帝寵的日子，那懷上小皇子之日也就不會遠了。”
劉嬤嬤一張巧嘴，直說得範氏開心不已。
季嫿惟沉默了一陣之後，終於又想了可以聊的話題。
“對了，與你們一起進宮的有一個人要特別注意。”季嫿惟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季憫秋。
季憫秋馬上就想到了進宮之時，那人囂張跋扈的行徑，那道飄入她耳朵裏，輕蔑至極的聲音。
“文珵薇，出自定遠侯府，乃是太後的侄女。”
“略有耳聞。”季憫秋入宮之時，便已經做了功課，她在現代就有一個習慣，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打了親情牌，道是為了照拂陛下的孝心，自動請纓去了慈寧宮與太後住一塊。哼……”季嫿惟很明顯極為不屑文珵薇這般作為。
季憫秋不過瞥了一眼季嫿惟，就自顧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自己住進了季嫿惟主位的長寧宮側殿的暗香閣，林青青與董琉姝都住進了盛瀅心的嶸懷宮，文珵薇請纓去了慈寧宮與太後一處，貌似還有個，那個選秀當日就找過自己麻煩的姚寸心，去了何處。
“還有一個姚府的大小姐姚寸心去的是正三品昭容秦漣漪那兒。”季嫿惟說著。
秦漣漪乃是秦皇後的親表妹，隻可惜長相太過普通，在這美女遍地的皇帝後宮之中，絲毫沒有優勢。如今也隻靠巴著自家表姐，才勉強混了一個正三品的昭容的位份。
“這幾日，我沒落著好，倒是盛貴儀得了意。”季嫿惟一想到自己一朝不慎，就這般容易被那一介武夫的女兒給算計了去，心氣很是不順。
季憫秋聞弦知雅意，皇後雖然位尊，但是無奈何無所出，無子傍身，不成氣候，同為秦氏一族的正三品昭容倒是有所出，隻可惜是一位於奪嫡完全無用的公主，況且自己本身又不得聖寵，算是沒有什麽威脅力。
最關鍵的點便是卡在與季嫿惟同為正二品的盛貴儀身上，她不僅年輕貌美，而且育有一子，在皇子間排行第三。
隻是，她知道了是一回事，現在形勢不明，卻不是可以動手的時機。
正在此時，便有宮人奉上了早膳。
季嫿惟招呼著季憫秋：“咱們說了這麽久，先行用過早膳。”
季憫秋一眼看過去，真真算是十分豐盛的了，四樣小菜，各有清粥素食，涼拌葷食之類。
看來，自己這大姐姐雖然暫時被皇帝罰了禁足，卻並不曾真正失寵於他，或者是還不曾失了底下的人的心。
“來二妹妹，這樣的早膳太過於清減了些了，咱們就將就著用些吧，等到你我姐妹同心，將陛下的心邀回來之後，這早膳自然就會好起來的。”
聽得季嫿惟這般說，縱是在現代過了奢侈日子的季憫秋都有些怔忡，這般多的菜品和種類，居然還說要將就，可見這長寧宮裏平日裏是如何的豪奢。
兩人雖是姐妹，但是此時用膳的心情各有不同，一個心緒不寧，自然食之無味，不甚有胃口，隻堪堪吃了幾筷子小菜，略略喝了一小半碗清粥，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而另一人，見著飯食豐盛，大大咧咧，直用了好些才停了筷子。
用過早膳後，兩姐妹相互扶持著就在院子裏散步消食。
一連三日，都是這般過法，這讓有些討厭季嫿惟的季憫秋心中很是膈應，但是，此時，初來乍到，終究是形勢比人強，季憫秋尚且不曾探聽到後宮之中的虛實，目前還大意不得。
第四日裏，兩姊妹用了早膳，又一起相攜著在院子裏消食的時候，季憫秋有些無奈看著季嫿惟，見她有的沒的編著小時候兩人之間發生的一些並不存在的一些事情。
等到季憫秋實在不想再應付著季嫿惟的時候，剛要找個借口回暗香居去，便聽得有腳步聲自殿外傳來。
“太後懿旨，宣新晉采女季憫秋進殿晉見……”
內侍稟著尖細的聲音，拖著長長的尾音宣完了詔。
姐妹倆互相望了一眼，彼此都在各自的眼神裏看到了不解和疑惑。
季憫秋是真的不明白，季嫿惟卻是好奇，往日裏宮裏頭也有進過幾批新晉的佳麗，都不曾看太後娘娘有過詔她們晉見的事情發生，這次卻是怎麽了。
“季采女可在？”
“在的，嬪妾遵太後懿旨。”季憫秋看那麵白無須的內侍打量過來，便立即福身行禮。
季嫿惟將麵上的不解收斂住，微微一笑，手上用力，緊緊握了握季憫秋的手，現在她對於季憫秋的關心完全是出自真心，畢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現在，如她所說，她們是坐在一艘船上的人，若是有一人抵擋不住風浪，那麽一個大浪打過來，勢必要翻船。
這個道理季嫿惟明白，季憫秋也沒有不懂的道理，當下對著她溫婉一笑，示意自己能應付。
“淑儀娘娘，咱家這就帶著季采女先行告退了。”
“公公慢走。”季嫿惟從容點頭，她就再算是再不放心，也不能跟著去，她現在可是在禁著足了。
壽寧宮，住在這宮裏頭的那可是最為尊貴的一個女人，宮殿也跟季憫秋想象中的一般豪華，奢侈。
正殿寬大、廣闊，殿中的牆壁、棟梁與圓柱皆是朱漆，並飾以了彩鳳花紋，此間意態多姿，斑斕絢麗。
正殿之上，有一個中年貴婦端坐其上，其姿端莊，其容嚴肅，麵上線條略帶幾分僵直，一看之下，便可知其是一個嚴肅板正之人。
季憫秋不敢多看，眼見那貴婦人將目光打過來，連忙跪下行禮：“嬪妾給太後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果然，那道聲音裏絲毫沒有慈祥的意味，跟季憫秋想象中的一般嚴肅，這不是一個好相處的老人。
季憫秋在心中極其無奈的下了斷言。
“季妹妹，快點站過來。”季憫秋緩緩起身，眼角一瞟，卻發現這正殿之內，圓柱之間竟已經站了好幾個宮裝麗人，還不待她細看，便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
“董姐姐。”那喚季憫秋的人正是前幾日方在丞相府見過的董琉姝。
“大膽，董禦女。”
季憫秋知道董琉姝選秀當時就被封為了從六品的禦女。
“嬪妾該死，太後娘娘恕罪。”董琉姝的手剛拉住季憫秋，就聽到正殿的上首傳來老太後的怒斥聲，她連忙跪下認錯。
季憫秋有些無語，也連忙跟著跪下，嘴裏也同樣喊著嬪妾該死，太後娘娘恕罪。
太後抬眼隻看了一眼季憫秋，見她長相也就是中人之姿，身段也就那樣，不算出彩，倒不是個對手，而且自家侄女文珵薇的眼睛也隻是死死的盯著殿中的大門。
太後心中了然，知道那人還不曾到，當下也不去看季憫秋和董琉姝了。
“這就都到了。”太後掃視一周，殿中之人皆收於眼底。
“太後娘娘，嬪妾瞧著，好像還有寧才人不曾到。”眾佳麗均不說話，沒辦法，文珵薇隻得自己開口道。
反正她的靠山大著了，根本不懼區區一個剛剛入宮被封才人的寧剪瞳，所以就算是在明麵上得罪了她也無所謂，因為她根本不相信，這後宮之中還有妃嬪能在太後娘娘的打壓下還能繼續晉升的。
“大膽……”太後娘娘手上狠狠用力拍打了一下正座中的扶手，她這怒氣醞釀了很久，此時發泄出來，很是激烈。
季憫秋抬頭偷偷看看董琉姝，兩人交流了一個眼神，她算是看出來了，原來，這一場無妄之災，竟是那幾日前，一進宮就承了寵的寧才人所帶來的。
想想，今日的主角是太後、文珵薇和寧才人，她們這幾個人充其量就是一個配角，是遭了池魚之殃，又或者隻是被動的前來為太後和她的侄女那不可靠人的上手還打掩護的。
明白了這個道理之後，季憫秋放鬆了些許，用手緊緊的拉著董琉姝的手，手心微微摩娑著，算是寬慰她。
董琉姝開始沒有會意過來，依舊埋著頭，眼神間流露著不解。
季憫秋轉而再用了力，扯扯她的衣袖。
鑒於太後的眼神太過於犀利，她不敢太過於明目張膽，故而隻敢輕輕動作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