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二章 先放過你
季憫秋咬咬牙,怕他作甚,自己現在可是這大潁朝最為尊貴之人欽定下的女人,他縱是親王,身份尊貴過自己又能如何,還真能跟當朝皇帝陛下搶女人不成。
季憫秋唇角一彎,抬起頭,目光直直的看向趙華城,那張菱角分明的臉龐,五官如刀削斧刻一般,雙眉如劍,氣勢駭人,雙唇削薄,緊緊抿成了一條線。
這樣的男人,若是不能走進他的心裏,那麽他將會是那最為薄情負性之人,但是一旦真的愛上一個人,那他就會深深的陷入其中,為此不可自拔。
隻是……季憫秋想著,現在的自己終究是沒能得到趙華城的真心,隻是他生命中那些過客,現在的自己因為有了那樣的一個開頭,那麽與他恐怕連過客也做不成了。
一入宮門深似海,這句話不是開玩笑的。
所以,一開始,季憫秋就沒有打算計較他如此冒昧的強吻他的事,她就當作是被狗咬了一口。
這事若是聲張出去,趙華城不會有任何的損失,自己隻怕會被打上不潔的標簽,然後被悄然以一個不知明的罪名給弄死。
“你可知,皇兄的後宮什麽都多,惟獨女人就更多了,後宮佳麗三千,那些可都不是玩笑。然而本王,後院空缺,至今都不曾有半個女人能夠入得本王的法眼,隻要你點頭,你便就能成為我後院的主人,如此,你還一定要去做皇兄後宮中那些常年等待的怨婦嗎?”
趙華城的目光看似真誠,實際上卻流露著濃濃的諷刺之意。
季憫秋想都不曾想,就搖了頭,趙華城冷眼瞧著,眸色深深,女人,果然都是一般的。
男人追名逐利還尚有些原則,女人卻是連什麽都顧不上的。
罷了,原本以為在宮外相遇的那個女子,會與這大潁朝京城的名門閨秀會有些不同,原來其內質也不過如此罷了。
而此時季憫秋心中更是怨聲不斷:我這一生就是一輩子在後宮裏苦守著挨日子,也絕不會選擇與你在一起。
你這負心漢,負了我前半生,如此還嫌不夠,如今,我好不容易得了上天的憐憫,能夠穿越到此重活一次,豈能再一次踏入人生中的泥淖,讓自己再失一次本心。
因此,這一次季憫秋的心中再無一點點念著舊日情份的想法,狠下心腸:“小女子多謝鄘親王相救之恩,隻是小女子如今入了宮,怕是回報不了王爺的大恩大德,不過小女子的心中定然會一直銘記著王爺今日的施救之恩,待到來日有了時機,一定傾心報答。”
季憫秋思前想後,又聽了聽外麵的動靜,知道外麵拉馬車的馬如今已經恢複了正常,馬車外也傳來了婢女的呼叫聲。
此時的場景,這鄘親王貌似不太怎麽適合還呆在這馬車之中,因而,十分客氣的道了謝,也由此委婉的表達了自己的逐客之意。
畢竟,在這古代,男女七歲就不得同席,所以,男女大防不得不防。
“怎麽,你這女人,這剛剛才脫險,就想要過河拆橋?”
趙華城眼皮一撩,十分不滿意季憫秋此時的疏離,將要出口告別的話語收回,變得有些邪氣不已。
季憫秋看著他的眼色,那裏麵赤果果的寫著:現在知道怕了,剛剛被我抱在懷中的時候幹嘛去了。
“剛剛馬車失控,王爺救我,也是一時的權宜之計,如今,那黑馬已經被安撫妥當了,想必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咱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著實有些不妥。”季憫秋盡量讓自己的話語放得平穩。
隻可惜趙華城自小出身尊貴,性格較為極端,他眼中的季憫秋越是想要遠離他,他就越是要逗弄她,一雙骨節分明的雙手像是示威一般放在了自己的唇邊,這便是在暗示著,剛剛兩人才經曆過一番來自嘴唇上麵的親密接觸。
季憫秋看他做出了一副這般無賴的樣子,心下氣得很,她算是看出來,這趙華城表麵上看著尊貴無匹,其實質上,跟現代她認識的那個骨子裏有著悶*的趙華城其實也差不離。
“你趕緊給我下去,咱們這事純屬意外,王爺休要再提。”季憫秋算是看出來了,自己再是妥協也沒有什麽意思,便咬了牙根,露出了利爪:“從此再相見,王爺是王爺,我是我,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互不幹擾。”
趙華城被季憫秋突然而來的變臉驚了一跳,他也是看出來了,之前的那些個樣子,果真不是真的她。此時這個咬著牙根,恨恨的看著自己,一臉的凶悍模樣的她,才是麵前這個女子的實質,剛剛那個樣子,不過是她刻意收起了她的獠牙,假裝出來的。
看清楚這些事實,趙華城輕輕一笑,沒再說什麽,這樣有趣的人在這大興城裏可是不好找,他還當真舍不得讓她死,尤其是因自己而死。
“本王便暫時先放過你……”趙華城唇口輕動,翻身而下。
季憫秋雙眼瞪得老大,充分說明著自己的不爽,目送著趙華城身影的消逝。說是消逝,確是如此,不過片刻的功夫,這馬車裏麵就已經不見他的蹤影。
微風穿過錦簾的縫隙吹進來,連他唯一留下的男性的氣息也徹底的被吹得煙消雲散。
季憫秋狠狠甩甩頭發,整理了一會兒發髻,這才將錦簾一掀,看著馬車旁快速退去的穿著銀白甲胄的鄘親王護衛,朝著離得遠遠的元公公喚了一聲:“公公,剛剛隻是一場驚了馬的意外,請快些將我的婢女請進來吧,快要入宮了,到時候釵環零亂,隻怕是會在殿前失儀了。”
元公公目送著那些護衛離去,腦海裏麵還在回響著剛剛鄘親王離去時附在他耳邊說的話,心下一驚,隻覺得後脖子處升騰起一股股涼意。
他一雙似是柔弱無骨的手輕輕撫上後脖子,確定自己的腦袋還長在自己的脖子之上,這才深深鬆了一口氣,又聽到季憫秋的呼喚,趕緊上前,他可得將這姑奶奶伺候好了,不然,他這腦袋可還隻是懸著的,說不定就什麽時候被鄘親王給取了去。
“是,是,都是奴才的不是,出行前不曾選一匹好馬,這才害得二小姐受了驚嚇,奴才該死。”元公公聽出季憫秋話中隱含的要息事寧人的意思,便十分乖覺的順從著她的意思。
元公公說完,想了想,覺得這事其實還是處理的更加圓滿,便又道:“驚馬著實不幸,但是,咱們所幸遇到了鄘親王爺,煩勞了他出手這才治住了那發狂的馬,否則,若是二小姐有失,奴才真是萬死不足謝罪。”
季憫秋有些疑惑元公公如此謙卑的認錯,此時卻不想道破,她剛剛掀簾子看了看,那些隨侍的侍衛和宮女婢女們,連著徐嬤嬤都被這黑馬給弄得暈了過去,壓根不曾看到那膽大包天的鄘親王鑽到她的馬車之中來。
貌似知情的就隻有這元公公一人,當然,他當時也是離得有些遠,隻怕裏麵的聲音和具體情況都是聽不見,看不見的。
但是,就算不曾親眼看到那裏麵顯得有幾旖旎的場麵,卻也畢竟算是個人證,若是哪天起了心,想要在皇帝陛下和其他主宮的娘娘麵前麵前嚼個舌頭,自己有可能會吃不了兜著走。
當然,此時初初入宮的季憫秋卻並不知道,這宮裏頭實際上有一項最實在最殘酷的懲罰,即是連坐,若是皇帝陛下親自要的人,在護送的路上出了什麽事故,那麽這些隨行之人隻怕都要一並治罪,絕對不會有任何人會因為任何理由而逃得過去。
所以,就算是向天借一百個膽子,這元公公也是斷然不敢將這一件突發事件吐露出來的。
況且這件事情,還牽扯到鄘親王,那可是陛下的親弟弟,也是他最為寵信的統兵的親信。
朝廷中人皆知,鄘親王為人光明磊落,但心思極為細膩,在這大潁朝的文武百官中,至今還沒有人能夠在鄘親王的手上討得了好的。
所以,元公公的腦袋算是轉得很快,隻單提驚馬,和鄘親王治住馬的事情,卻不提其飛身抱住季憫秋進入車內,待了有一刻的事情。
“起吧。”婢女們被相繼叫過來,都各自粗粗的將傷口包紮一番,便又繼續前行。
長長的宮城巷子筆直得一眼可以望到邊,但是,季憫秋的心卻是再也安定不下來,一路上的心思都是飄飄忽忽的,腦子裏同時有兩張麵容相互交錯著出現,一會兒是麵容英俊陽光燦爛的鄘親王趙華城,一會兒又是隻見過一次麵的皇帝陛下,那張臉表情看不甚清楚,但是眼神中卻流露著陰鬱之氣。
馬車進了宮城,在最後一道宮門那裏便都下了馬車,上了宮裏派來的步攆,朝著右邊的小徑穿巷而過。
記不清走了多久,到的一處,便聽得元公公大聲道:“落攆。”
季憫秋素手掀簾,隻見這步攆停在一座宮殿之前。
殿前的門廊下,高高懸掛著一道鎏金的牌匾:榮興宮。
季憫秋心下明白,這便是當朝皇帝的嫡妻,皇後秦綺凰所居的宮殿。
當朝皇後秦綺凰出自平民之家,家世背景十分普通,不過就是一個鄉鎮之地的鄉紳,雖然相比大潁皇朝其他名門世家的女子差著家世,可是她卻比普通女子多了一個好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