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章 下葬

“小秋，素娘對不住你，讓你生在這火坑，你睜睜眼，再睜睜眼看看素娘……”

素娘？

季憫秋心裏苦笑，又在做春秋大夢了，我哪來的娘？不過這哭聲著實惱人，季憫秋掙紮著想讓她閉嘴。

還沒顧上開口，忽覺自己的腦袋被人托住了，腳也被抱住了，緊接著，響起了一個尖利的叫罵聲。

“去去去！發癲了吧你？人都死了還在這裏鬼叫什麽！快讓開！”

“別，別！我求你了，她沒死呢……”

“啪！”一聲脆響，打斷了這個自稱素娘的聲音，接著，她又悶哼了一聲，似乎是被踹了一腳。

“賤人，趕緊滾遠點，這是夫人的命令，耽誤了下葬時辰，看我……”

這尖利的話音未落，季憫秋忽覺身子一重，似乎有個人撲到了她身上，同時，那人口中更是發出一陣竭斯底裏的哀叫。

“啊——我也不活了！”

季憫秋感覺抱著自己頭和腳的手鬆開了，身上忽然輕了一下，似乎壓著自己的那人被揪了起來，而緊接著，兩條胳膊一陣生疼，又被她死死抱住了。

這人跟我多大仇？

微微睜眼，入目的畫麵，令季憫秋驚訝得愣住了。

這是一個古色古香的房間，楠木桌凳，朱色雕花窗，深紅色的木門邊，赫然放著一口黑色大木棺，幾名家丁模樣的人一臉尷尬地站在棺材邊，默不作聲。

而自己身上壓著的，原是一個披頭散發的婦人。婦人淚眼婆娑，身上的素色寬袖長裙已被撕扯的七零八落，此時正扭著頭，與旁邊幾個身著古裝的年輕女子和老太婆理論。

“她明明還有氣息，你們把她埋了就不怕遭報應麽！平時你們是打是罵我都認了，但今天請你們開開恩，發發慈……”

“滾滾滾！”一名身著青衫的女子罵道，“再耽誤事我抽死你！”說著，就要去拿旁邊的一根棍子。

這時，一名年長的老婦拉住青山女子，笑著對季憫秋身上的婦人道：“素娘，你說她沒死，夫人說她死了，這到底誰說的是呢？”

被稱為素娘的婦人以為拉到了救命稻草，趕忙搭話：“周媽媽，我不是故意要駁丞相夫人，隻是二小姐她真的沒死，您來看，她還有氣呢！”

老婦道：“這個……皮筏子也有氣啊，咱能把它當成活兒物麽？”

她此言一出，頓時哄堂大笑。

“這、這，人跟皮筏子怎麽能……”說著，婦人已經明白了老婦的用意，不禁又落下淚來。

“我說素娘，”老婦正色道，“做人可以昏，可以賤，但是不能不講道理！依老身看，這樣吧，你要能讓她醒過來，咱們就算她沒死，怎麽樣？”

“這、這、這，周媽媽，秦素求你了，您跟丞相婦人說句好話行麽，這可是一條人命啊……”叫素娘的婦人似乎仍抱著一線希望，說著便離開季憫秋，噗咚一聲給老婦跪下了。

“嘿——”老婦歎口氣，“你這人怎生這般不講理呢？你倒是讓她醒……”話到此，老婦朝季憫秋這邊看了一眼，頓時又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緊接著，她臉色一變，驚叫著奪門而逃。因為季憫秋已經完全睜開了眼，正愣愣地盯著她。

素娘和其他人並未明白發生了什麽，也回頭看，這一下，她頓時破涕為笑，又撲了過來。

因為前麵被她抓痛的經驗，季憫秋趕緊咬牙閉眼。

“哎呀”一聲驚叫，素娘將溫暖而粗糙的手撫上季憫秋的臉頰，“小秋，小秋你可算醒了，素娘就知道你沒死！你可別再嚇素娘了，小秋，我的好女兒……”

“素娘終於將你盼醒了，這兩天兩夜，素娘都快嚇死了……”秦素說著，眼眶又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