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調侃

在洛盼桃的眼中,師尊願意將這些事情讓穀芽兒來做,可不是因為能者多勞嗎?

可不像她,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如今這小蹄子竟然還嫌棄師尊對他不好,當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這麽想著便是笑嘻嘻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隻是看著穀芽兒的背影,心中好歹覺得氣順了一些。

“穀芽兒知道,什麽事情到了小師叔的嘴巴裏啊,死的都能變成活的了,隻是不知道剛才小師叔被太子殿下嚇唬的時候,是不是還這麽能言善辯呢?”

說著便是笑嘻嘻地來到了洛盼桃的麵前,揮舞著手中的鍋鏟,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

“你胡說什麽,我和你打鬧與那該死的段墨舒有什麽關係,你不要隨便就將髒水潑在了別人的身上去。”

洛盼桃一想到剛才段墨舒是怎麽羞辱自己的,一時之間便也覺得有些憤恨。

“不是啊,原本就是事實嘛,小師叔縱然有讓人迷路的本事,卻實在是對付不了太子殿下的。”說著便是笑嘻嘻地轉身過去,將那鍋鏟子放在了灶台上。

偏是這樣了,洛盼桃還想要以卵擊石,如今比不過別人了,就來拿他這個小孩子尋開心,可當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啊。

餘光看到的,是洛盼桃早就羞紅的臉蛋。

這個小蹄子,如今竟然也跟蹤了我,誰給了他這樣好的本身啊。洛盼桃有些氣急敗壞地想著,手指尖已經觸到了穀芽兒的頭上了。

穀芽兒的眼神灰溜溜地一轉,知道這定是洛盼桃生氣了,這段時間他正愁著沒人拌嘴呢,便笑著說,“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小師叔跟蹤別人,又技不如人被人給笑話了,可不是自作自受?”

穀芽兒在鬥嘴的事情上可從來沒有讓的風度,誰讓洛盼桃這樣的不自知呢?如今又來說他的不是了嗎?

當真是家門不幸啊,若是師尊知道了他辛苦教出來的徒兒,所學的八卦陣竟然不能將一個身受重傷的人困在裏頭了,可不知道心中要怎麽地難受了呢。

這麽想著有配合了之前看到洛盼桃的囧狀,便是捧著肚子,似乎是被自己逗笑了一樣。

“師尊不在,你就這樣編排我了嗎?看我不把你抓起來揍一頓。”

穀芽兒的話讓洛盼桃一時之間無言以對,便站起來揚言要教訓穀芽兒。

那穀芽兒怎麽能夠讓洛盼桃抓了去,早就是跑了起來,剛到門口,就好像閃身進入了一個什麽別的地方去了,一時之間也不見了。

“穀芽兒,穀芽兒,你現在都長誌氣了,我要找你理論,你竟然也敢避而不見了?”

洛盼桃的口中一邊振振有詞,一邊小心地看著左右,就怕穀芽兒這個小鬼頭突然撲出來讓自己嚇一跳,兩人之間互相嚇唬的把戲層出不窮,她不能不防著。

突然,轉身之間,竟是看到了一個身形詭異的男人遠遠地站在樹下,一時之間嚇到了,大喊一聲,這一喊,倒是將附近的逸風給召喚了出來。

“主人,怎麽了?”

逸風一副長身玉立的樣子,看起來整個人很是清爽,可是眉眼之間卻分明有了一些的擔憂,洛盼桃指了一下遠處的一叢樹影,說道:“那裏……那裏有個人。”

逸風聽聞,便是三步兩步地翩躚到了樹下,仔細地看了看,並沒有看到任何的人影,返身來到了洛盼桃的身邊,說道:“主人是不是眼花了,那裏並沒有別人。”

洛盼桃努力地晃動了腦袋,隻以為自己是不是真的出現了幻覺,可是又覺得自己是不可能犯下這樣的錯誤的,縱然是身上沒有半點功夫,可是眼神卻是好的不行。

沉默片刻,便篤定地說道:“我斷然不會看錯的,是一個身穿白色衣服的男子,眉眼之間似乎還含著笑意。”

說著便是緊張地四處看了看,而後又跟逸風說道:“你說,我們這藥林穀中是不是進了人來。”

逸風微微地蹙眉,想了一會兒,這幾天洛盼桃總是憂慮過甚,心神不寧的樣子,也該好好地勸解她了。

逸風分析,如果藥林穀中進了別的人,守穀人自然會知道。守穀人的武功招數要比他們四人高許多,沒理由擋不住啊。

便是這麽想著,也盡量用寬和的話語來勸說洛盼桃。

逸風想到了自己早間看到的那一幕,在沉沉的霧氣之中,一名紅衣女子突然翩躚而出,似乎是在奔赴一場盛宴一般,其中的身段與武學功底便是讓他這個從下生活在刀光劍影之下的男人都自愧不如。

可見藥林穀中能有十幾年的太平安穩當真是名不虛傳的,心馳神往之間,眼底盡收的是洛盼桃的恐懼。

“大概是我想太多了吧。”

洛盼桃今天穿的一襲淡粉色的琉璃裙,裙角處別出心裁地繡上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杜若,都說杜若是長情的花,這件衣服是前世中自己最喜歡穿的一件衣服。

不知怎麽的,今天突然之間有了女兒家的情態,便想要再穿著回首一番當年的舊夢,不曾想到,又是被從前的往事給擊個粉碎了。

“之前段墨舒突然出去,還讓我小心地被你們守著,查出來了是什麽事情了嗎?”

洛盼桃冷冷地問著,逸風的神色有了一點轉變,心思神動之間想到了早前老三自告奮勇說要去穀口一探究竟,他這個做大哥的也不願意違逆了逸水的意思,便讓他去了,自己則在後麵小心地跟著。

不想竟從逸水凝望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些似水柔情來,心中便有些悶悶不樂,總覺得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逸風斟酌了前後,說道,“藥林穀中來了個侍衛,看樣子,段墨舒對他很好。”

逸風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麽心態,就將段墨舒與完顏紅菱之間的默契給忽略掉了,按照逸風這些年來行走江湖的經驗,他能夠明顯地辨別出一個人的眼中究竟是散發出什麽樣的訊息,便是這樣,才讓逸風覺得心情緊張。

“這個我知道啊。”

洛盼桃的神色冷冷的,分明沒有在聽逸風的解說,倒是始終對早上的對陣耿耿於懷,手中的方帕子在手中不斷地互相糾纏著。

有風輕輕拂過,傳來了花間的香味。

撲通——

似是有人撞開了草叢中的層層綠景。

洛盼桃閉了眼睛,定是那個小鬼頭。

果然,穀芽兒笑嘻嘻地說道:“逸風哥哥,你在這裏啊。”

“小崽子還敢回來?”

洛盼桃的眼神輕輕地一挑,落在了穀芽兒那雙晶瑩剔透的眼珠之上,洛盼桃最近神思鬱結,雖能與穀芽兒拌拌嘴,卻總是覺得會被他一些似是有意又似是無意的話戳得心口疼,這會子怎麽願意輕饒了他。

可恨這個穀芽兒與洛盼桃過招多年,知道若是有人在這裏能為自己撐腰,又明了洛盼桃此間的心思,便笑嘻嘻地說道:“小師叔這話可不是說錯了,饅頭還在蒸籠裏頭坐著呢,我不回來料理事情誰還來料理啊。”

洛盼桃在心中翻起了白眼,這個小子,就喜歡居功自傲,三兩句又把她這個閑人說得無地自容了去。

穀芽兒說完,偷偷地瞄了一眼逸風,逸風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這個小兔崽子才慢慢地閃身進來,卻也是有意繞過了洛盼桃的所在,在爐灶旁邊站下,將蒸籠上的蓋子小心翼翼地打開了。

一時之間饅頭的香味慢慢地飄了出來,洛盼桃不覺也肚子餓了,卻還是傲嬌地掃了一眼穀芽兒,嗔怪道,“每次都這麽不小心,弄出這麽多的霧氣來。”

穀芽兒自己也知道剛才的話實在是戳了洛盼桃的心窩子,分明曉得洛盼桃這是在無理取鬧,也不分辨,隻是小心地拿著一塊布條擱著那蒸籠的兩個小耳朵,小心翼翼地將蒸籠從爐灶上搬開了。

逸風的嘴角便洋溢起了一陣陣的笑意,他就是喜歡看到洛盼桃這無憂無慮的樣子,平日裏毒舌鬥嘴,有煩心事的時候快意江湖。

大概是從洛盼桃的母親身上看到了太多少言寡語帶來的悲劇了,逸風反而覺得,若是有一張刀子一般的嘴,心思也不至於這麽細膩縝密,反而要害了自己了。

“小主人,若是你覺得這個侍衛有什麽問題的話,我可以去探聽一二。”

逸風自覺地出神得有點久了,便又躬身問道。

探聽有什麽用呢,明天段墨舒就要走了,自己便是有千萬般的憤怒,也不可能找誰說了,想到這裏洛盼桃又覺得自己真真是可笑。

分明已經發過誓,這輩子縱然是要將生命斷送在藥林穀中,也絕對不會投了段墨舒去,這會子竟然還在這裏要為段墨舒的離開而傷神。

究竟是為了什麽才有這樣的情愫慢慢生發呢?難道是因為這藥林穀中的花花草草諳悉了男女之間的情緣,也要催發出自己這樣的柔情出來不可嗎?

“不用了,那個人我早就了然了。”洛盼桃說著盈盈一笑——

“此人日後必死在段墨舒的手中。”

穀芽兒的動作突然慢了下來,他心中大驚,卻不表露出來。

洛盼桃知道自己的性格,心中實在藏不了對段墨舒的厭煩之感。

便是要將這樣隱秘的事實說出來,又或許是麵前的這個男人給自己太多的安全感,所以洛盼桃願意與她分享自己心中的心事。

“小主人這話可是奇怪了,你難道能知道以後的事情不成?”

逸風環顧了周圍一遭,若是在平日裏聽到,逸風會覺得是主人又魔障了,要不然就是察覺到了身邊有什麽人在偷聽,故意說給他們聽了。

可是如今放眼望去,什麽可疑的狀況都沒有,可見此處洛盼桃與自己說的是真心話。

洛盼桃神思倦怠,隻要一觸及傷口,關於前世的記憶就好像一個開關一樣,門那頭的世界會不斷地翻湧而來。

那個夜晚,段墨舒將許佩淩騙到了一處房中,隻說是有要事相商,等著他的卻是洛盼桃手中的五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