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鏡中之人
“對不起，聆嫣。”墨靈月握著墨聆嫣的手眼眸漸漸濕潤。
或許她也應該對墨聆嫣坦言一切，不應該讓墨聆嫣在一無所知中被隨時可能襲來的危險威脅。
尹朔宸推開房門走過來時，墨靈月突然意識到在墨聆嫣之前，她應該先對尹朔宸說明一切，現在這種情況，她除了坦白從寬根本沒其他選擇。
更何況尹朔宸是善於分析觀察、推理的檢察官，想讓他相信，不僅要有合理的解釋，更要保證解釋的真實性。
“紅尊不是說沒事嗎，早點去休息吧。”尹朔宸攬過墨靈月的肩膀輕拍著，雖說他很想知道到底怎麽回事，但現在不是問那些的時候。
“嗯。”墨靈月點頭歲尹朔宸離開，兩人走到門口正巧與洗完澡回來的紅尊相遇。“衣服……看起來有些不合身啊。”她上下看了看穿著稍顯喜感的紅尊嘀咕。
不過他們家就隻有尹朔宸這一位男士，合不合身都隻能將就穿。
在普遍的男人中，尹朔宸的身形算是尤為修長高挑，但很明顯紅尊要比他挺拔一些，褲長和袖長都短了一截。
“我會在這裏守著，有情況會立刻通知你們，去休息吧。”紅尊走過墨靈月身邊，淡漠的態度間流露出幾分善解人意。
“聆嫣……聆嫣真的不會有事吧？”墨靈月忍不住向紅尊確認道。
“不要做無謂的擔心，難道你希望她有事嗎？回去吧。”紅尊皺眉不悅，他實在不喜歡反複重複相同的話。
人類的感情紅尊全部都懂，但別指望他能理解，更別妄想用在他身上。
在紅尊近乎不近人情的催促下，墨靈月和尹朔宸離開了墨聆嫣的臥室，關上門的瞬間，墨靈月仍然在注視著隻是看似無恙的妹妹。
紅尊拉著一張木椅放在床邊坐下，濕漉漉的黑色短發緊貼著頭皮、額前，將他麵部的立體輪廓更加清晰的刻畫，幾滴水珠隨著時間的推移，緩慢的、順著頭發的弧度低落在深灰色運動裝上。
現在紅尊可以完全確定，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墨聆嫣都是被牽連的受害者，除去私心紅尊也應該護她周全，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護她周全絕非易事。
他微閉雙眼，微微低下頭休憩著，安靜的聽著唯一能判斷墨聆嫣身體真實狀況的呼吸聲，還好她堅持住了，還好他盡快結束了，還好沒有發生令他無法接受的事態。
昏暗的臥室中，流淌著靜謐的空氣，梳妝台的鏡子中忽現人影，導致紅尊突然蹙眉睜眼，將沒能持續幾分鍾的安靜。
“真是難得啊，我是不是該驚歎一聲呢？”紅尊黑著一張臉冷笑問。
“和自己講話也是諷刺滿滿，我是不是應該稱呼你一聲怪人呢。”鏡中的俊逸男子笑的輕柔優雅，並保持著與紅尊一模一樣的坐姿。
“……”紅尊握拳將躁動忍了下來。“有什麽事直說。”他直接帶動椅子轉身，去麵對那個他最不想麵對的人。
目睹鏡中之人，看著那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就會莫名覺得很火大，尤其是那種泰若自然、淡泊清雅的姿態，更是讓他火冒三丈。
“並沒什麽特別的事，隻是想親眼看看你現在的模樣，擁有愛人之心的感覺怎麽樣？”鏡中人饒有興趣的問道。
“……無聊。”紅尊怒視他一眼不做回答。
什麽心情，其實很簡單，現在紅尊的心裏全部是因墨聆嫣產生的震撼，以及對她的擔憂關懷。
“我是你的另一半靈魂，你覺得我會不知道你心裏的感覺嗎？”鏡中人眉眼間流露出幾絲無奈。
“那就不要明知故問！”紅尊沒忍住吼了一聲。“你如果太閑了，就集中精力治好她的傷趕快回來。”他麵對所有人都可以保持獨有的傲然與威嚴，但唯獨麵對這家夥，總是會莫名其妙的點燃他的情緒。
不對，現在又多了一個墨聆嫣，兩個都是讓他頭疼的主兒。
“不要強人所難了，聆嫣受的可是致命傷，再加上之前的舊傷，沒有十天半月根本無法痊愈。”鏡中人一臉頭疼的人是他的模樣看著紅尊。
“持有我百分之八十的力量還說辦不到，你在和我說笑嗎？你我都清楚，現在沒那些富裕的時間，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解決。”
“你到底是迫不及待想讓她痊愈呢？還是為了以防萬一呢？”他這樣問，隻是想聽紅尊坦率的回答一次。
“是哪種又能怎麽樣？如果前者會讓你高興，就當做是前者吧。”他懶得糾結這種無聊的問題，對他來說重要性都一樣，最終都是為了保護墨聆嫣。
“接下來怎麽辦？取回‘緋魂玉’殺了他嗎？”鏡中人靜如蒼穹的眼眸流露著幾分哀傷，他知道，紅尊並不想走到殺羅浮那步。
但是他們都知道，一切都並非兒戲，“不想”不能左右什麽，隻會讓自身顯得無可救藥的愚蠢，而且羅浮也不是手下留情就能解決的對手。
“在那之前首先我要知道他在哪裏，接下來會做什麽。”紅尊的眼瞼微垂，麵露沉重。
殺與不殺，這些紅尊不是沒有考慮過，但是僅僅是考慮無法得出任何結果，未來的事誰都無法預測，屆時他會是什麽心情，羅浮又走上了什麽樣的道路，都是未知數，所以紅尊決定堅定不移、貫徹意誌走絕不後悔的每一步。
“你趕快回去給她治療！”回過神，紅尊又開始催促起來。
“知道了。”鏡中人拉長聲音回答。“紅尊，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將靈魂一分為二嗎？”他緩緩起身，在準備好離開時問。
“愚問。”雙臂歡於胸前的紅尊微閉雙眼微恙嘴角。
“的確。”他微微驚訝一笑，語落後，身影消失於鏡中。
如同鏡中人說的一樣，他們本為一人，本為同一靈魂，怎麽會不了解對方的心思想法，隻是他們持有各自不會相互幹涉的意識，所以想法偶爾會產生分歧。
他是因擔心紅尊而出現，也是因一份難掩的欣喜而來。
第二天的太陽如往日一樣，早早的越過地平線，以柔和溫熱的光芒，無私的照亮這個世界，隻是時值夏季，即便是朝陽也略有幾分灼熱。
墨家的早晨稍稍和平時有些不同，不僅是因為餐桌上有紅尊在，更因為這史無前例的凝重氣氛。
昨晚，墨靈月回房後，便將所有的一切告訴了尹朔宸，不管他是否會相信，她都將前因後果以及現在的狀況說清楚。
對尹朔宸說明一切時，說實話，縱使她心裏對尹朔宸有堅定不移的信任，也會感到一絲絲的膽怯，畢竟她所說的一切隻能用匪夷所思來形容，正常人根本不會相信。
而說完一切之後，尹朔宸隻是讓她早點休息，其餘的什麽都沒說，結果導致她整晚徹夜難眠，早早的掛著熊貓眼起來做早餐。
餐桌上，尹朔宸認真且安靜的將早餐吃完，期間他甚至沒抬過一次頭，沒看過墨靈月一眼。
明明是朝氣蓬勃、萬裏無雲的好天氣，墨靈月的內心卻無比焦躁壓抑，她很想去問尹朔宸，卻又不知道該咋開口，更不知道開口了又該說些啥。
牛奶一飲而盡，尹朔宸將被子放下，玻璃杯接觸餐桌發出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中尤為清晰，瞬間引墨靈月小心翼翼的看過去，查看尹朔宸的臉色。
“紅尊，你對我們有所隱瞞對吧。”尹朔宸突然開口，便以確定的口吻問道。
“我沒必要對人類說太多。”紅尊掃他一眼淡漠回答。
“ok……”
“不ok！”旁邊的墨靈月強烈打斷尹朔宸的話。“你一直保持沉默到底在想什麽呢？”她疑惑不解，是因為覺得尹朔宸沒有對她的話抱有懷疑。
“一直？”尹朔宸有點懵了。“哦……昨晚是為了讓你早點休息，而且我吃東西是本來就不愛講話，你不記得了嗎？”
“呃……太在意了，結果忘記了。”墨靈月握拳用力敲一下手掌。“你完全沒有覺得我說的話是天方夜譚？”
“你真傻啊，我們是夫妻，我可以懷疑任何人，唯獨不能也不會懷疑你。”尹朔宸毫無保留的表示他對墨靈月的信任。
“是啊，也是啊，哈哈哈……”終於安心下來的墨靈月忍不住傻笑出聲。
“有所保留可以理解，畢竟我們是不同的人，但既然你將聆嫣牽扯進來，就請你負責她的安全，我想你應該有這種責任。”尹朔宸拍拍墨靈月的肩膀，隨後再次看向紅尊鄭重嚴厲的提醒他。
“不要誤會，將她牽扯進來的人不是我。”紅尊擺著一張千年冰山臉提醒道。“不過如果我當年沒救她一命的話，她確實不需要經曆現在的一切。”他這樣說隻是要讓尹朔宸明白，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墨聆嫣的生與死都掌握在他手裏。
“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要娶聆嫣嗎？”墨靈月對此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話我說的很清楚。”所以他不會再重複。
“好，既然能保證聆嫣的安全，我沒有意見。”她早就為保護墨聆嫣豁出一切了。“如果你真能保護聆嫣，照顧她一輩子，不管前因是什麽，我都在這裏謝謝你。”說著墨靈月對紅尊低頭表示感謝。
“還有一點，如果讓聆嫣知道這一切的話，她一定會堅決反對婚事，所以我想還是繼續隱瞞著比較好。”尹朔宸站在未來姐夫的立場上建議。
“是啊，如果她知道了一切，一定會產生無法釋懷的罪惡感，還是繼續保密為好。”墨靈月點頭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