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樹立威信
如果是自己的工地，顧翰林肯定大手一揮，搞！沒商量！
可問題這不是顧翰林的工地，這是孫國平的工地，顧翰林就算有什麽想法，也必須要得到孫國平的支持才行，離開孫國平的支持，他什麽也幹不了，因為他在這裏的全部權力都是孫國平賦予的。
顧翰林終於感覺到了一種拘束感，說到底他隻是一個雇工而已，他是為發他工資的老板服務的，他不可以單憑自己的感覺來來做事，哪怕這件事是正確的，因為老板隨時可以抄他魷魚，然後換別人做。
結果不會有任何不同，隻是顧翰林出局而已。
其實確切的講，這也不是孫國平的工地，這是甲方的項目，市財政局也是用土地入了股的，曹巨洋是他們的代表，他們肯定是希望工地能夠穩定第一，什麽事故都不要出，質量好一點，工期緊一點，簽證少一點，就是最好了。
最近接連發生的兩個事故，就已經夠讓人心驚肉跳的了，雖然被顧翰林的空間測量這個金手指提前發現了，但是如果再掀起一場返工、整改的浪潮，顧翰林怕自己會立馬給趕出工地去。
楊波陪著顧翰林在工地上巡視了一上午，他也是幹了小二十年的老手了，工地上的那些貓膩他也是知道的，顧翰林皺著眉頭在煩惱什麽，他也清楚，不過他不會幫忙，哪怕他很想跟顧翰林交好。
規矩就是規矩，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管你看得慣看不慣，在你沒有能力改變之前，還是不要挑戰規則的好。
說到底就是一份工作而已，工作是為了掙錢養家的，不是為了理想而獻身犧牲的，不然你掛了誰會念著你的好？你的老婆孩子誰幫你養？那不叫盡職盡責，那叫傻叉。
楊波揣著明白裝糊塗，也讓顧翰林感覺到巨大的壓力。
不過顧翰林並沒有放棄，回到辦公室以後，他就去找孫國平，結果發現孫國平的辦公室門是鎖著的，車也不在，估計是有事外出了。顧翰林沒避著別人，所幸就在辦公室直接給孫國平打電話。
顧翰林先說了安全問題，今天巡查已經沒有重大的安全隱患了，不過質量方麵，問題就比較突出。然後顧翰林就在電話裏，簡單說了一下今天上午巡查中，發現的那二十幾處需要返工的問題。
這時候全辦公室的人都在看著楊波，楊波的老臉鐵青鐵青的，卻也無話可說，誰叫質檢這一塊是他負責的呢，顧翰林直接跟孫國平匯報質量缺陷，還一下子就那麽多處，這不是當眾打他的臉是什麽？這說明他之前的工作是多麽的失職啊。
張大山暗自好笑，心說老楊啊老楊，你不是巴結顧翰林巴結的很緊嗎？現在不也當麵而被他打臉了？你討好人家最後就落的這個下場？切，老子早就跟你說了，顧翰林這貨就是個小人。
所有的人都沒把顧翰林的當回事兒，因為站在施工方的立場，孫國平是不可能答應顧翰林的要求，進行大麵積的返工和整改的。
不過讓所有人都震驚的是，孫國平竟然還真就同意了，還讓顧翰林召集全體管理人員和工長，都去會議室開會，他馬上就到。
這下整個項目部簡直就炸了鍋了，人人都說孫國平這老狐狸是被顧翰林這小狐狸給忽悠的失心瘋了，這麽大麵積的返工和整改，這簡直就是自殘啊。
整個項目部唯一高興的人就是顧翰林，他太高興了，簡直有種找到英勇誌士的感覺啊。
於是顧翰林拿出最高的執行力，一個個電話打出去，要求所有的工長、承包老板立刻趕到會議室，孫總要召開緊急會議。
不出十分鍾，二十多號人就擠滿了大會議室，孫國平也到了，點名讓顧翰林坐到他的身邊來，頓時讓全場所有人都為之嘩然。
這些人已經從項目部管理人員的口中，知道了孫國平和顧翰林接下來要幹什麽，他們也全都做好了準備，擺事實、講困難、談成本、說損失，不管是威逼還是利誘，都不能容忍孫國平傷他們一千損自己八百的事情來，哪怕孫國平是大老板，哪怕孫國平有黑白兩道三十多年的威望。
結果孫國平剛進會議室，就擺出了要一意孤行到底的明顯的信號，頓時讓所有的人心頭都沉甸甸的，一時間誰都不敢當這個出頭鳥了，怕被孫國平這老家夥給惦記上啊。
會議室裏的氣氛頓時沉默起來，壓抑的就好像一塊大石頭一樣，壓在顧翰林的心頭。
孫國平神色自若，顧翰林表情緊張心情忐忑，其他人則是麵無表情。
孫國平從容地點了一支煙，叫張大山去被門關上，然後輕咳一聲，說道：“相信大家都知道我要幹什麽了，首先聲明一點，這次整改行動，所有的損失都由我孫國平承擔。”
頓時全場嘩然，所有人都愕然地看著孫國平，完全出乎意料的結果，讓大家都驚呆了，完全搞不清楚孫國平是不是真的失心瘋了，這尼瑪是自殘啊。
顧翰林也傻眼了，他很清楚這一個行動下來，孫國平會虧多少錢。他以為孫國平會擺事實講道理，然後利用自己的威望來威逼利誘，最後強行推動這個計劃，卻不料，孫國平做事會如此的大氣，竟然直接把所有的損失都承擔了，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孫國平站了起來，兩手下壓，示意所有人都安靜。
孫國平伸出一根手指頭，鏗鏘有力地說道：“我對各位兄弟，隻有一個要求，就是要求大家要拿出百分之百的精力，聽從顧翰林的指揮，做好這一次整改行動，並且必須要在三天之內完成，晚了，工期就成問題了，你們壓力大，我老孫壓力也很大呀。”
眾人頓時哄堂大笑，剛才壓抑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歡欣鼓舞。
既然孫國平願意承擔所有的損失，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孫國平這三個字，在江城就是金字招牌，大家夥兒對他的承諾還是很信任的，他說賠，就肯定會賠。
顧翰林對孫國平也是徹底的心服口服了，作為一個建築業的新丁和菜鳥，他感覺自己真的是從孫國平的身上，學到了太多太多的東西，尤其是這一招，太大氣、太有魄力了，這才是強有力的推動。
張大山和楊波則是臉上難看，張大山是鬱悶顧翰林竟然這麽得寵，孫國平簡直是要把顧翰林這家夥給捧到天上去了，不就是個吉祥物嗎？媽蛋，怎麽還成老祖宗了呢？
而楊波更是臉憋的鐵青，他知道顧翰林剛才抽空列了一個需要返工和整改的清單，這個清單上的一項項，都是他工作失職的罪證啊，回頭孫國平開了他，他一點兒自辯的話都說不出來，扣光他的工資他都沒話說。
孫國平又兩手向下壓，示意大家安靜。
等到大家平靜下來，孫國平又說道：“你們可能都知道了，我叫顧翰林列了一個需要返工和整改的清單，等一會兒就複印給你們，你們所有人都按清單算好自己的那一份，然後到田恒柱那邊報個賬，等活兒幹完了，顧翰林負責驗收，驗收合格的，就給你們發錢，三天之後還不合格的，損失就是你們自己的了。”
這下氣氛就更熱烈了，剛才還痛恨顧翰林列清單的，現在一個個都恨不得顧翰林清單列的多一點才行。
顧翰林頓時開始擔心了，媽蛋，這幫人該不會趁機坑孫國平一把吧？不行，我得做點兒什麽才行。
於是顧翰林對孫國平說道：“孫總，我去把清單打印出來，稍等我幾分鍾。”
孫國平微微頷首，說道：“別有思想包袱，好好幹，我是你的後盾。”
顧翰林感激地點了點頭，快速地回到辦公室，鎖好了門。
藍圖上所有的數據，都在顧翰林腦子裏，隻需心念一動，整改清單上的那些項目，所有的工程量都會自動計算出來，一行行、一項項，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後顧翰林隻要把空間測量這個金手指連上辦公室的打印機，就可以等著拿清單了。
幾分鍾以後，顧翰林拿著一遝紙，回到會議室，把整改清單和附帶的工程量清單，都交到孫國平的手裏。
孫國平正奇怪怎麽隻有一份，結果定睛一看，頓時倒抽一口涼氣……好家夥，這麽短的時間，竟然連詳細的工程量和按照定額的標價都列出來了，一行行、一項項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孫國平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朝顧翰林豎起大拇指。
好你個顧翰林，你小子太棒了，工作做的效率太高、太到位了，你這麽一稿，他們就算想趁機多撈點兒也沒門兒了……不過就是有點兒得罪人，剛把質檢員給得罪了，現在又把預算員給得罪了。
這傻小子，他是想給自己省點兒錢，怕人坑自己啊，連得罪人都不顧了，好小子，值得培養啊。孫國平拍了拍顧翰林的肩膀，眼中的欣賞和感動，所有的人都看的出來。
顧翰林笑了笑，想做就做，顧慮那麽多，不想得罪這個，害怕得罪那個，擔心打碎了壇壇罐罐，就永遠別想幹成事兒。剛才孫國平的大氣和魄力，讓顧翰林覺得自己瞬間成長了。但其實成長的何止是他的心智，還有他的威望。
就在顧翰林以為，這一次堪稱誓師大會的會議就要結束的時候，孫國平卻當場點了楊波的名字。
頓時，所有人，包括顧翰林在內，都以為孫國平要拿楊波開刀了，畢竟之前的質檢工作都是他負責的，現在孫國平承擔了這麽大的損失，找個替罪羔羊很正常，楊波就是最合適的人選，事實上這個職位就是背黑鍋用的，區別隻在於孫國平會不會趁機攆楊波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