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一章 罰中受責
“倒也沒旁的事兒,就是聽說妹妹近日來跟歆良人走的極近,那歆良人到底是初入宮的新人,若有行差蹈錯的地方,妹妹可得多多提點著些。”
剛剛冷卻的茶,紫絹已換了新的上來,皇後此刻捧在手裏,溫度隔著茶盞慢慢的傳入她的掌心,卻是沒有傳入眸底,錯錯落落的目光從上前方籠蓋下來,壓迫的楚昭儀更為心慌,不自覺的站了起來。
“娘娘,可是那歆良人做錯了何事?”
“那倒沒有。”放下手中茶盞,皇後若無其事的答。
“不過是有下人在昨兒個,見到歆良人跟王良人相伴同行,相談甚歡,眾所周知,如今歆良人可是站在聖上心間上的人,她的一句話在聖上那兒,可抵得上旁人十句,自然多的是人去巴結。”
“王馥瑤?”聞的皇後此言,楚昭儀亦是臉色一變,“沒想到,她眼睛倒是厲的很。”
“嗯哼。”皇後漫不經心的頷了頷首。
“王馥瑤是誰,若不是撞上皇太後那事兒,誰也拉不下她去,若讓她再死灰複燃,隻怕再想將她拉下來,都是癡人說夢。”
“臣妾明白,娘娘放心。”聽明白皇後的意思,楚昭儀在皇後跟前,深深鞠了一躬。
“嗯,去吧,你做事,本宮素來放心。”見楚昭儀懂了自己的意思,皇後不再多言,示意楚昭儀退下。
“臣妾告退。”楚昭儀也不再多留,跟皇後告禮後,退出門口。
從皇後宮裏出來後,楚昭儀才發現,自己的背心依然全是冷汗。
見著楚昭儀臉色不好,隨身伺候的宮女趨步上來,關心的問一句,“娘娘,您臉色不好,可是要回宮歇著?”
“回什麽宮?”不耐的瞟了身側的宮女一眼,楚昭儀嘈聲的答。
“去慈安殿!”
“是。”不敢有異議,宮女弓著身子答。
楚昭儀來到慈安殿的時候,王馥瑤正跟和昭儀在奮力的抄寫著經書。
君無戲言,晉安帝下旨讓王馥瑤還有和昭儀於這個月內,每日到慈安殿內抄寫經書,兩人哪裏敢不從,就是和昭儀自覺連累了王馥瑤,字裏行間,皆是濃鬱的愧疚。
“都怪我太過魯莽,倒是連累你了,你這身子……哎!”
說話時,和昭儀手中的筆也停了下來,看了王馥瑤一眼,眼眶當下就紅了,硬是沒有落下淚,眸光轉了轉,聲色淒然。
“你也是的,都說今日我來替你抄便是,何苦還過來?你這身子骨,也不知道好生歇著。”
“倒是讓姐姐費心了。”倒是沒有和昭儀想的那樣淒苦,王馥瑤亦是停筆抬頭,投給和昭儀一個安心的笑意,
“左右也不過如此,姐姐切莫太往心裏去了,若說拖累,也是我拖累了姐姐,姐姐,也是為了我。”
“你呀。”聽得這話,和昭儀倒是無奈起來,輕輕歎了一聲,無語凝咽。
瞧她這樣的神色,王馥瑤正想再安慰她幾句,不料,一道俏生生的女音橫插進來,將王馥瑤的話堵回到喉嚨口,
“看來,王良人跟和昭儀在此過的倒是不錯呢,有說有笑的,陛下還真是英明,體諒著兩位的姐妹情深。”待得餘音落盡,一道淺藍色的身影俏麗麗的出現在兩人麵前。
楚昭儀偏愛藍色,是宮中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當下,王馥瑤也隻能放下手中的羊毫,站起身,規矩的給楚昭儀見了一個應有的禮。
“儲秀宮良人王氏,見過楚昭儀娘娘!”
因和昭儀跟楚昭儀是平級,不用給她見禮,也是點了點頭,算是平禮,況且楚昭儀此番前來,目標本就是王馥瑤,和昭儀自不會放在眼裏。
受過王馥瑤的禮後,楚昭儀沒有讓王馥瑤起身的意思,反而自顧的踱步到王馥瑤的案前,拿起她抄寫了一半的經書,看了幾眼。
恍惚間,手一抖,一打白紙黑字從她手中翩然落下,故意“哎呀”一聲,楚昭儀作勢去撿,卻是一腳踩到了紙麵上。
連連踩了幾腳,潔白紙麵上的清秀小楷,瞬間蒙上了一層烏黑的鞋印子。
“你……”和昭儀頓時被氣的發抖,抬起手指指向楚昭儀。
絲毫不理會和昭儀,楚昭儀轉身折回到王馥瑤跟前,一臉歉意的將王馥瑤扶了起來,道。
“真是對不住,素來聽聞王良人寫的一手好字,怎耐天冷,本宮手一抖,竟是這般糟蹋了王良人的好字,還望往良人多多包涵,看來,王良人今日得重抄了。”
“無妨。”絲毫沒有見的臉上有怒意浮起,王馥瑤淡淡的笑了笑,笑的一臉雲淡風輕。
“反正是閑來無事,多抄寫些佛經,也可修身養性。”
“看來,王良人看的還真是通透。”本就是來折辱王馥瑤的,無奈王馥瑤根本就不理會她。
楚昭儀隻感覺自己的一拳是打到棉花上,一點反彈都沒有,沒勁的緊,但尋思著皇後交代的事情,少不得要開口提醒著王馥瑤。
“良人想的明白自然是好的,本宮希望良人是真的明白,有些東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而有些位置,摔了下來就是摔了下來,別再癡心妄想著能再爬回去,省得害了自己,又誤了別人,你說是吧,和昭儀?”
“你……”楚昭儀這話說的漂亮,一語雙關,警告的不留痕跡,又諷刺的刻骨銘心。
和昭儀一時隻覺得氣血上湧,竟是一句話也回不過來。
“多謝昭儀提點,嬪妾記下了。”依然沒有見著任何的反應,王馥瑤臉上笑意斂去,漠然回答。
著實的沒意思,楚昭儀不再多留,“罷了,本宮就不耽誤兩位抄寫經書了,告辭。”
說完,楚昭儀才是移開蓮步,從王馥瑤跟和昭儀的視線中退了下去。
等的楚昭儀走遠後,和昭儀立馬撲過來,將被楚昭儀灑落了一地的經書撿起,邊是撿著,淚水吧嗒吧嗒的就落下來。
“這楚昭儀的心腸也忒狠,竟是踩的一張都不剩,都成了這模樣,該如何交上去?”
“沒事,姐姐,沒事。”淺淺笑著,王馥瑤在和昭儀身旁蹲了下來。
“反正閑著也無事,重抄就是了。”
“可你的身子……”
盡管王馥瑤說的輕巧,和昭儀心中還是狠狠的一抽,眼底溢出來的淚水似乎擦不盡似的,心中的愧疚,越發沉重。
“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魯莽,又怎會讓你被人如此作踐?我真是蠢,真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