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6章 不驕不躁

段鶯鶯聽聞此話,連連謝恩,看旁邊也沒樂器伶人之流,也不慌張,素手輕輕拍打著拍子,不緊不慢地吟唱:“有美人兮四方來,美目盼兮風韻轉,巧笑倩兮惹人憐,回眸笑兮無顏色,百媚生兮羞嬌花。”

纖纖素手擊打的清脆聲與嫵媚的歌聲相得益彰,漸漸地,段鶯鶯突然放開雙手,輕輕扭腰肢,嫋嫋轉動起來。

一身古煙紋頓時旋轉流淌起來,活色生香,時而輕彎腰肢,時而勾唇媚笑,還不忘巧手輕拍,與舞步響應,真是心思極巧,歌聲與舞蹈交相輝映,那歌中的美麗女子倒像是吟唱自己一般,在沒有樂聲的時候,還能這般妙舞生香,不知若是以後加上絲竹之樂該是何等美麗婀娜。

一曲舞罷,眾人沉醉不已,皇後此時出聲說道:“這女子舞姿曼妙,但是最難得的是那份巧心思,留下吧!”

段鶯鶯自然歡天喜地跪謝皇後的恩典,臉上都喜氣洋洋起來,一旁的順貴嬪心中暗暗想道,這般沉不住氣,到底是小人家之女。對這群秀女更是看不上眼。

順貴嬪美目一轉,瞥了一眼段鶯鶯,心中又是不喜,這等身段婀娜,模樣可人的狐媚子,進了宮準會把陛下的心思勾得死死的,為何還要讓她進宮,麵上卻也不敢多言,語氣不善對旁邊一身月白色素雪絹裙的少女說道:“你可有什麽擅長的?也展示一番吧!”

冉如胭緊緊捏著袖口,一朵秀雅別致的蘭花被捏得皺巴巴的,心中極其惱恨,就是這個毒婦害死了自己,又想起臨死前的疼痛絕望,渾身都顫抖起來,臉色氣得發白。

這副模樣看在順貴嬪眼裏倒像是她極其緊張,瞬間不悅極了,不過是隨口一問,值當她如此緊張,真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這就嚇破膽兒了?

順貴嬪皺眉說道:“回答本宮的話,呆愣著作甚,沒一點規矩!”

冉如胭壓下心中波濤洶湧的怒意,麵上裝作誠惶誠恐的樣子說道:“回娘娘的話,小女冉如胭,家父是胥高縣縣令冉高鬆,剛才心下緊張,這才……”

順貴嬪不耐煩地打斷冉如胭的話,撇了嘴角,原來是不知名的縣令之女,怪不得這般小家子氣,似乎更加惱怒地說道:“且說說有什麽巧處,別耽誤了別人的吉時!”

吉時!

又是這兩個字。

冉如胭心中怒意如火山爆發一樣上竄著,稍有不慎就會爆炸開來,但是用力地掐著自己手心的細肉,不斷地告誡著自己,不急於一時,要更耐心,不驕不躁,才能徐徐圖之,成就大事。

轉念想到,上一世段鶯鶯也是這般舞之蹈之,當時自己隻想壓她一頭,便唱了江南小調,委婉悠揚,風情獨特,是江南水鄉獨有的吳努軟語,聲音嬌軟多情,倒是引得不少人側目。

不過,隻怕是那時候就有人惦記上自己了吧,現在重活一次,定要小心謹慎。

思及至此,她輕咬唇角,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期期艾艾地說道:“民女母親常教導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所以民女就會做一些繡活兒,也讀了《女誡》,別的倒是不會了。”

說著話似乎極為羞怯的樣子,不安地捏著袖口,十足的小女子態。

雅貴嬪倒是覺得這女子雖然無大才,但好在德行不錯,說的也是,女子無才便是德,看上去倒是一個極守規矩的。

看了皇後一眼,瞥見她沒特別動作,這才說道:“你說你會繡活兒,便把你的繡帕拿上來給咱幾個瞧瞧,看你是濫竽充數,還是真的有一雙巧手吧!”

冉如胭輕輕取下腰間繡帕,上麵繡的是雨後陌上綠草,晶瑩的雨水還在嫩綠的葉子上,仿佛還在滾動似的,欲滴不滴,惹得一旁的雅貴嬪嘖嘖稱奇,翻過帕子細細一看,驚呼出聲道:“倒是個手巧的,居然還是雙麵繡!”

皇後也看過來,看到兩麵線頭一絲不苟,無半分淩亂,抬眼看著冉如胭中規中矩的樣子,點了點頭道:“倒真是個巧手,且留下吧。”

冉如胭依規矩行禮謝恩,伏在地上行了大禮,看上去誠惶誠恐道:“民女謝皇後娘娘厚愛,謝眾位貴人厚愛!”

謝過禮,便雙手交疊於小腹,倒退回原來的位置,低眉斂目,樣子十分乖巧。

日薄西山,不知不覺間,一日時光便過去了,劉宦官仔細清點了入選秀女,極快地擬好名冊單子,這才向皇後等人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