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_第69章 君逸之

睡了個很是不愉悅的覺,李空竹第二天早早就起來退了房。

不管不顧的又跑去街攤上吃了三個肉包子,並著一碗疙瘩湯,末了還很是不滿意的又要張蔥油餅。

拿著邊走邊吃,就像跟那餅有仇一般,不停的嚼著咬著,末了還很是不客氣的,將最後剩下的一點也給捏成了渣,這才心裏舒服了點。

吃著捏成了渣渣的蔥油餅,她一邊逛著一邊向著城門口走去,想著去那等著麥芽兒兩口子匯合。

今兒二十六了,也不知惠娘他們兩口子有沒有回來。想著這會兒店鋪大多還未開門的,就準備待買完年貨時順道去看看。

行到城門口,也將將是開門不久的時侯。

這會兒已經有百姓提著要賣之物,陸陸續續的進城了。

李空竹站在城門口一個正麵打眼兒處,這樣一來,麥芽兒他們要從正道過來的話,一眼就能看到她了。

惟一不好的就是,這地兒三麵通風。正麵的風由其之大,沒站多大會,她臉就有點僵了的感覺。

想著背簍裏放著的毛皮,李空竹很想去拿了過來。

可一想,自已還在跟男人堵氣哩,才不會主動過去說了話服了軟。是以,她就那麽繼續吹著凍著,任那清鼻子長流的掛成霜,也不願轉眼去看男人一眼。

趙君逸其實挺無辜的,無語的看著她自已堵氣自已找罪受的,又覺好笑不已。

見這會又聳了下鼻子,且那臉都給吹紅了。就皺了下眉峰,解下簍子,將放在裏麵她圍頭的毛皮拿了出來。

走將過去,搭在了她的頭上。

李空竹不自然的僵了一下,下一瞬又很是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誰讓你披的,你問過我了麽?”

“要不扯下來?”男人故意挑眉問她。手在給她搭毛皮時,指尖不經意的觸碰到了她的臉頰。

李空竹有些不自然的暗紅了下臉,聞著他靠得極近的身上,散發出的清冷氣息。有些失神的嘀咕著,“是你主動找過來的。”

“什麽?”

“哼!”很是別扭的又轉了眼。“沒什麽!”

男人好笑不已,幫她將頭包好後。又極為順手的抓了下,她那被風吹得亂飛的碎發,捋著那絲黑發從手心快速的翻飛出去,男人眼神暗了幾許!

李空竹整個臉都有些發燙了,開始有些搞不懂他了。

明明不願意了她,卻還任著自已有時偶爾開的小玩笑。明明不喜了她,在她表明自已的心意後,卻又並未回到從前的冷淡時期。

相反的,她覺著這些日子以來。他跟自已越發的……怎麽說呢,合拍起來!

這很明顯就是……

“以後離我遠點吧!”她歎息。

男人從幾許失神裏回過了神,對於這話,他隻淡淡的“嗯”了一聲。

李空竹又有些不高興了了。

聽著他嗯後,覺著他要遠著自已,讓她心頭很不舒服。可不讓他遠吧,自已好像有點越走越深的意思。

輕出口氣,她覺得還是不去想的好。就這麽過著吧,能得一天是一天,哪天真要走了……那就那天再說吧!

麥芽兒兩口子並未讓她再等多久,來時,正好是李空竹暫時想通的時侯。

兩人都是走路來的,說是趙大爺的牛車從今兒起要開始走車了。

因為從二十六這天起,一直到二十九都是集,正好可以趁這幾天多賺錢的,是以牛車就暫時不租借給他們了。

“是不是等很久了啊!”麥芽兒走過來,幫著她撲落著頭上,因風吹來掉在上麵的雪粒子。

李空竹聽得搖了搖頭,“也才來不久,剛吃過早飯”

說著就將她的手自頭上拉了下來,兩人相互挽著說道:“走吧!趁著這會人不是很多,我們早點去買,買完了好早點回去。哦對了,一會還得去匯福來看看惠娘回來沒。若是回來了,也正好趁機問問那山楂行情怎麽樣。”

“嗯!”

麥芽兒點著頭,拉著她就快步走了起來,“走吧!咱快點!”

“好!”

一行人笑鬧間進了城門,一進去就開始了各大鋪子轉悠的大肆采買了起來。

李空竹買了很多幹貨,又稱足了肉。買了鞭炮跟對子。心情逛得好時,又跟著麥芽兒去了繡鋪買了兩條絡子掛在了身上。

走走停停間,趙君逸由先頭的淡漠,到後麵眼中有疑惑閃過,再後來,眼神開始變得危險。

走買到了巳時時,他眼中的危險又消了下去,變成了若無其事。

待等著大包小包裝滿簍,李空竹跟麥芽兒兩人也覺買得差不多了時,就商量著去匯福來。

轉頭招呼著兩個背著簍的大男人,又轉了方向的向著西北方向行去。

由於店鋪還未開張,這會他們到來時,隻見店門緊閉,清冷的門庭與周邊相鄰的熱鬧喧嘩比起來,顯得尤為冷寞。

見店門關著,一行人就有些拿不定主意。

對於惠娘的娘家李空竹腦子中還有點印象,可對於她新嫁的男人嘛,就完全不知了。

“要不敲門試試?”麥芽兒試著提議了一嘴。

李空竹也跟著點了點頭。

幾人上得那台階,李空竹試著敲了幾下。

“沒反應!”收了手,與麥芽兒對視一眼,“可能還沒回來吧!”

“回去?”

“嗯!”

李空竹應著,並未注意到身後男人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正當一行人轉身,準備回走之際。

抵門的門板卻吱吱的響了數下,待幾人奇怪回頭之時,就見那緊閉的門板,已經給卸了下來。

“是你們?!”

開門的李衝眨著睡得有些朦朧之眼,看到他們時,並未有太大奇怪的又卸下了塊頂著的門板。

“進來吧!”

李空竹:“會不會有些不方便?”

“不會!都已經醒了。正好還有事兒找你們,是關於府城的!”

一聽是關於府城的,眾人趕緊步了進去。

一進去,惠娘就掀簾迎了出來。喚著幾人去簾後的房間,“廳堂太冷沒燃爐子,去裏麵吧!當家地,你先回內室去洗簌吧,水我都替你打好放那了。”

“嗯!”李衝點著頭,伸手比著請的讓了他們先進。

幾人進了那隔出的外間,相繼坐下後。

惠娘趕緊將拿出的茶碗擺上,又從燃著的小爐上提了水壺給幾人倒水。“本想著下響時去趟趙家村的,沒成想,你們卻先來了。正好,也省得再走一趟的,趁著現在,就把這事兒跟你們說說!”

倒完茶,她推到幾人麵前,“來來,先喝口熱水暖暖身。”

李空竹笑著先行拿著茶碗喝了幾口。

麥芽兒見狀,心知自已還真是著急,趕緊學她的也跟著拿著茶碗喝了起來。

去往內室洗完臉的李衝這時出來,跟惠娘交待了聲,“我去買早點回來,你想吃什麽?”

“你看東集那裏有沒有擺賣豆腐腦的,若有,就給我買碗回來吧!”

“成!”

說著便準備行出屋去。

一旁的趙君逸見狀,也跟著起了身,“我與你一起。”

“?”李衝眼神疑惑。

趙君逸卻並未打算多作解釋,提腳先行到了他的前麵,“走吧!”

李空竹看著他掀簾的手,眉頭皺了一下,“當家地?”

“很快回來!”男人並未轉頭看她,隻交待完這句後,便掀簾走了出去。

李衝轉眸看了惠娘一眼,惠娘又尋問的看著李空竹。

李空竹無聲的在心裏嗬笑了聲,衝著惠娘點了個頭。

一旁的李衝見此,明了的跟著掀簾走了出去。

屋子裏的氣氛一下子顯得沉寂了起來。

惠娘伸手過來握了下她放於身旁的手,“沒大事吧!”

“沒事!”恢複過來的李空竹搖了搖頭。

他有他的大事要做,自已本無權幹涉,想多了,也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

從她手中將手抽出來,著不在意狀的又喝了口碗中之水。開始問起了府城之行來,“還順利與否?”

“到是順利的!”惠娘盯著她臉色看了又看,見並無任何不妥,便放下心來。

又道:“老夫人很是喜了那山楂糕,吃著軟和,解膩。府中哥兒姐兒們則很是愛了那山楂條跟果丹皮。走時大奶奶特意又著了我見了一麵。”

她頓了一下,“你且先等一會。”說著的同時,起了身,向著內室走去了。

李空竹她們坐在那裏等了片刻,就見她再從內室出來時,手中拿了個木雕盒子出來。

放於桌上後,用指尖點了點那盒蓋,“你且打開來看看!”

李空竹聞此,便存了半分疑惑的伸手將盒子打了開來。

一打開,立時就被那閃著銀光的銀子吸住了眼光。

惠娘喝著碗中熱水繼續道:“這是二十兩的定銀。怕這個年,你們要過不消停了。”

李空竹用手撫了下那閃著銀光的四個小銀錠,“什麽時侯交貨?”

“年三十那天必須送過去。”如今已經二十六了,也就是說最遲得二十九一早早的出發才行。

“要多少?”

“比著交好之家來算的,一家至少三四斤的水晶糕。怕是不能低了百斤之多!”

“吸!”麥芽兒在一旁吸得連端碗的手都有些抖了。

李空竹倒是淡定的蓋了蓋子,看著她問,“不知道惠娘姐所訂的價位是?”

“水晶糕二兩銀子一斤!山楂條這些為半兩銀子。”

“嘭!”

麥芽兒是真的嚇著了。那茶碗落地的尷尬讓她很是臉紅的連忙蹲身去撿。

連一旁的趙猛子這麽大個男人聽了,都有些受不了的捂了把子心髒。

李空竹卻是驚訝不小。

二兩銀子,五百文?那純利就得一兩多的銀子啊!

“所得之銀你我五五分帳,當然,這裏麵的成本都算在一起。”

李空竹點頭,將二十兩銀子推回給了她:“既然這樣,惠娘姐就負責冰糖羊羹這一塊的供貨吧。到時你我擬個契約,所得純利,五五照分便可!”

“好!”惠娘並未多說什麽矯情之話,將那盒子收了回來,算是應了她的要求。

李空竹點頭謝過,一行人又開始商議這開店後的城鎮山楂糕和山楂條要如何定價。

“不若分高中低三等來賣買。像大戶二兩跟五百錢的,就可全程用冰糖這種高價位的糖稀來熬製。中等的用白糖,去酸味更徹底點。低等的,便是加入少量糖,保留一定多程度的酸味兒。這樣一來,鋪子便可吸納各個階層的顧客前來消費了。”

“這倒是個好主意。”惠娘點頭。

李空竹卻還有絲憂心,“其它倒也罷了,那水晶糕怕是會招來多方嫉妒。惠娘姐可能確定能保萬全之策?”

齊府之人難道會不動氣?畢竟是個奴才身份,若做得火紅了。主家心思會怎麽看待?

惠娘皺眉想著回府時,有意繞彎表示願出一份與齊府的。

可當時齊府的大奶奶並未表現出有興趣的樣子,隻交與她一句安心做事便可。

若以後的話……

“且先這麽定著吧!”惠娘也有些不確定。

李空竹點頭,也隻能先待過年這批送走後,開了店鋪再說。

想著要做的那些數量,她又有些頭疼起來,怕是這回還得找些可靠之人前來幫忙才成!

說話間,李衝買了吃食回來。

李空竹在他進屋時,不經意的看向他掀開的簾子後麵,見並未有男人的身影。眉頭就有些蹙了那麽一下。

一旁的惠娘看到,給自家男人打了個眼色。

李衝會意,沉著性子的開了口,“說是與我同路,隻半道又說另有其事的給繞開了。”倒底不太相熟,總不能拉著個大男人直問去哪吧!

李空竹聽罷,並未表露什麽。

隻笑了笑的喚著他們兩口子,第二天去趙家村,“今兒我們便回去準備果子,明兒惠娘姐擬好契約後來趟我家吧,介時人手怕是不夠。熬製這一塊,我想自已人入手比較好一點。”

惠娘聽罷,有些驚疑,“你且等我一會,待吃過飯。我便與你相商契約,待你我簽好後,再一同坐車回村便是,我們有驢車,不用太久。”

說著的時侯,她趕緊的喚了自家男人一聲,“當家地,你且先去你朋友住處將驢車套來,待吃過飯後,再一同隨了他們回村。”

李空竹很想拒了,這會兒她心頭已經有些滋味了。

可眼看著惠娘已經伸手將她的手給拉住了,又隻好歎了口氣的道了聲,“好吧!”

……

待他們兩口子吃完飯,擬好契約後。一行人便將大包小包的送上了李衝牽來的驢車之上,上了車,由李衝趕著,向著城門行去。

其間,趙君逸一直未歸。

麥芽兒跟趙猛子幾次開口嘀咕,李空竹都作未聽到狀。

就在最後要上車走時,麥芽兒還有些忍不住的問了嘴兒,“要不去找找吧!這是去買啥了不成?咋走那麽久了哩?”

惠娘也說再等等,著了李衝過來,準備讓他跟趙猛子前去街上尋尋。

李空竹拉著未讓,“他有他的事情要做,別管了。待到天黑之際就會回來的!”

“嫂子……”麥芽兒兩口子多少知道趙君逸會武之事。見她這會一點也不意外的,便猜著怕是她知情什麽。

李空竹衝她點了個頭,“不用管了,上車吧!”

麥芽兒頓時心下明了,點著頭的過來與她相扶著,一同向著車上爬去。

惠娘有些莫名,轉頭看她兩時,見兩人已經進了車廂。便歎了口氣的吩咐著:“走吧,走吧!”

而這邊的趙君逸。

在跟李衝分開後,便衝著一直隱著跟蹤他們的人的方向行去。

從進城後不久,他便發現了被人跟蹤之事。

先頭還不明了是敵是友,直到對方一直故意在留著破綻的等他發現時,他才恍然明白過來。

心中有些迫切,麵上卻顯得極為淡定。

那跟蹤之人再見他回轉之後,就再未故意露出過破綻出來,不過還是有少量的行跡讓他有跡可尋。

一路尋著少許的蛛絲,追蹤至了一處極為偏西的地帶。

這一帶,大多為貧民住宅。

宅院普遍不大,院牆也很是陳舊,小道穿行間,牆與牆之間挨得極近極窄。

更有甚者,有的住宅的院牆,因年久失修的跨塌了不少,在冬時的暖陽照耀下,顯得極為的灰敗蕭條。

尋著最後的一絲線索,慢慢的步到一處顯得極為樸實的小宅院前。

抬眸看了眼台階上那緊閉的單扇黑門。因年頭久遠,已有不少斑駁的漆漬掉落,露出了裏麵原本的青木之色。

不動聲色的抬步上前,伸出手輕推了下那扇門扉。

“嘎吱!”並不意外的聽到了門開動的聲音。

抬步進去,卻見裏麵另有一翻天地。

並不如了外景的蕭條。相反之,庭院被收拾得相當整潔幹淨。院子地上鋪有石板,並不如了貧民街這一帶,帶有的泥土之地。

三間樣式的小平房,中間正堂屋門大開。

裏麵之人在聽到他推門的聲音時,一句頗為清脆的調侃音飄來,“好久不見,君家世子!君逸之!”

男人並未有變化的臉上,隻淡勾下了那輕薄的淡粉之唇。

一步一步哪怕腳跛著也走得甚是平穩,正挺!

正堂屋上首端坐之人,看著他走得毅然挺拔的身姿,狹長之眼不由得緊眯了一下。下一瞬,又換上了絲絲邪魅之光的看著越來越近前的某人。

勾起了絲很是得意的嘴角,“想不到我變國境內,既是這般的藏龍臥虎。既然藏了個這麽重量之極的大人物,這當是甚好呢,還是大禍呢?”

上首之人邊說邊拍著手掌,上挑著一雙極為好看的眉峰,看著已然進屋的男人問道:“逸之兄,你覺著呢?”

男人抿嘴看著上首之人,“變國四皇子以為呢?”

上首之人並不覺訝異的挑動一側眉峰,“原來逸之兄早已知了我的身份啊!你這般明顯的引我存疑,又誘我探之。我該說你是想為著尋一方靠山呢?還是想利用於我呢?”

趙君逸抬眸與他對視,並不怕了他眼中的威懾,而是很實誠的開口道:“都有!”

崔九愣了一瞬,下一秒又覺好笑的笑了起來,“你倒是大膽,就不怕了我發怒翻臉?”

“四皇子如今想來也正是用人之際。變國雖富有,卻並不如了靖國的兵強馬壯。能相持著頂立,也不過是因著如今的靖皇,是位昏庸之才罷了。”

還真是敢說啊!

崔九眯眼搖頭,片刻勾唇淡笑,“八年前,在君家以通敵之罪滿門抄斬之後,靖國的兵力,怕早不如了當年的那般強悍吧。要知道,君家祖上至今,各代統帥於軍中士兵來說,那無疑是軍心的象征所在。這些年來,本王於靖國之事,還是之知甚詳的!”

下首之人在聽到君家之事,不由得將暗藏在衣袖之中的雙手悄然捏緊。臉上冷寒一片的並未泄出太多情緒。

上首之人用眼角不時的覷著他的表情,見他麵色雖冷,卻並未展現出多大的憤怒與惱意。

就不由得又開口緩緩說道:“當年君家滿門抄斬之時,被潛藏在靖國的變國細作回稟給了本王。當時本王還極為可惜了一翻。要知道,君家之人,個個驍勇好戰,常長鎮守極為苦寒之地,每每令敵國擾境之將都頭疼不已。連著民間都有著那麽句傳言,得君家之人,便是半個天下到手之時。可見,君家在靖國的百姓心中,有著極高的崇敬之意。”

說完,又去看那下首之人。見他依然是張冷寒之臉,臉上的表情依舊看不出一絲一毫。就好像他所說之事,與他來說,不過是他人之事,而他也非了那局中之人一般。

收了端坐之姿,他又另換了個姿勢相坐。將手撐於下巴之上,看著他很是好奇的,“嘖嘖”兩聲。

“果真這般無情?”頓著,又促狹一笑,“既這般無情,又何苦相救於我?又何必在明知的情況下前來呢?”

“無不無情,有不有情,並非如了肉眼看到那般!”眼睛能看人,也最是能欺騙於人。

若他藏於袖中之手,不是已被自已掐得麵目全非的話,又有何人知了他心中的苦痛?

上首之人在聽了這話,亦是變得有些沉默。

抬眸看他之時,又揚了笑道:“你能來了這,便已說明一切。你就不怕我故意收納與你,再將你交於靖國?要知道,變國與靖國之間,至少表麵上,還是相交甚好的。”

“若真相交甚好的話,又怎會允了刺客於靖國國境刺殺於四皇子你?”男人眼中嘲諷閃現,說出的話依舊沒有多大的感情。

“哼!”崔九冷哼。他那位好皇兄,為著上位,當真是不擇手段之極。如今他正想著回去給他好好一擊呢。“你倒是十分明了。你又怎知不是靖國想要刺殺於我?”

“當然不會!”男人極為諷刺的說道:“如今的靖國九王,哪還有多餘的心思對付臨國?”想來能同意了刺殺,這邊儲位爭奪之人,應是許了他極大的好處才是。

崔九好笑的點了點頭,“是啊!如今的靖國,差不多已是九王的大半天下了。至於靖國之君嘛……嗬!”

不過是個成日沉迷酒色之中的老色鬼罷了。

至於九王如何至今還不敢大動了他,怕是在忌憚帝皇手中的一支暗衛精銳吧!

崔九伸手請他就坐,“來這般久,還未請坐,倒是本王失禮於人了。逸之兄,來來來,坐於這裏便好!”

趙君逸看了眼,他所伸之地,是上首與他平起之位。

垂了眸,並未相理,而是坐於下首左手邊的第一位置。

崔九挑眉,“倒是客氣不少。本王怎記得當初給我喂藥之人,並未有這覺悟呢?”

“此一時,彼一時罷了!”某人極為淡定,臉色不變的說道。

崔九聽罷,雖心頭極為不爽,倒底隻以一聲冷嗬代過。

“既逸之兄來了,是否已經想好選了邊站?”

“自然!”

“靖國呢?”難道就不怕了被靖國黎民仇恨?

“想來靖國百姓,也望早日脫離苦海!”

還真是敢說。崔九搖頭失笑一陣。不管再是如何,哪有人心甘情願當亡國奴的?

趙君逸手早已被掐得沒了知覺,聽著他的失笑連連。冷冷的勾起了一邊嘴角,不叛國又如何?還不是被扣了頂通敵的帽子?不選了邊站,早晚都是任人宰割的替罪羔羊。

既然這樣,他便落實這叛國之罪好了。既然這樣,那就選了邊站好了。

就像她所說的,白來的機會,不抓白不抓!既是讓他抓到了這個機會,那麽,就該是他複仇之機到了吧!

“有一事還得請求了四皇子!”努力的平熄掉陡然燃起的一腔怒火。男人就另外之事開口相求。

“何事?”

隻聽他肅然道:“當年我被暗衛追殺之際,早已被親信之人背叛,下了靖國皇室密毒。雖之前便有所察覺的用內功逼出一半,可還有一半長年存於體內,長達了八年之久。雖不至於致命,卻時常在反複之時得用著內力壓製,功力所發也達不到一半,倒是相當麻煩!”

“哦?那可有解?”崔九聽後,也跟著正經了臉色的問道。

“有!得靖國獨有的一味草藥才成,此草藥長於極北之地。皇宮太醫院裏,有專管皇室之藥的禦醫醫正!”

“如此,便交於本王即可!”

“多謝四皇子!”聽他相幫。趙君逸直接起身,對他拱手行了一禮。

崔九嘴角不經意的抽了抽。看著他似笑非笑了一陣。倒是裝得一手好像,這會兒居然與他講起理來了。

“不過,想來所得解藥之事,怕是得費些時間!”

“無防!”這般多年他都等了,並不太乎再多等一點。

崔九見此,頷首說起將走之事,“如今正縫年節之時,本王正想著回京給父王和皇兄一個大大的驚喜。有些事需要處理,想來,再相見時,怕是得有段日子了。逸之兄,可願了與我同行?”

現下麽?男人腦中有那麽短暫的一瞬,浮現出女人那豔麗明媚的臉旁。下一瞬,又快速的滅了下去。

如今他身負血海家仇,兒女情長之事,實不該是他現下該談之事。

想到這,他又拱手一禮,“臣……願意!”

崔九愣怔。下一秒又哈哈大笑起來,“逸之兄,你還真是鐵石心腸。想來,若我讓你現在立馬與我同行,你怕是也會毫不猶豫吧。”

想著他家中那個很會做零嘴兒的女人。雖接觸時間不長,可卻是個很難令人忘卻之人,行事特別又聰慧。

這樣一個集美貌又聰慧的女子,他當真舍得?這般毫不猶豫,難道連一絲留戀也無?

崔九看著下首依然冷淡之人,不由得為著有那幾日交情的女子可憐了一翻。

得知被耍的某人,並未表現出太大的怒氣。

平靜將手垂放於身體兩側,給了個極為淡然的回答,“是!”

“沒有所掛心之人?”某人仍有些不相信的問著,好歹夫妻一場,如此這般,未免也太過令人心寒了。

趙君逸抬眸與他冷然對視,顯然並不想回答了這個問題。

崔九自知問了不該問的隱私,倒極為識趣的閉嘴不再相問。

將手放於手心拍打了幾許,揮手再讓他坐下之時,才道:“此次回去,時機尚未成熟。怕是還得請了逸之兄繼續藏於此處較好。畢竟,京城之地,還有跟靖國交好之人,倘若無意中發現了你的真實身份。怕是為著討好合作的靖國,你的處境將會變得十分危險起來!”

趙君逸坐下,再聽到不是現下讓他立時跟隨時,不知怎的,心頭居然鬆了口氣來。

“臣聽從四皇子安排便是!”

“既這般,逸之兄就等著本王的好消息吧!”

“是!”

兩人對話就此結束。

達成了共識,見再無話可說,趙君逸便起了身,作勢告辭欲離去。

崔九頷首應允,隻是在他出門之時,還有一事不解的出聲相問,“當日你救我之時就已知我的身份,還是救我之後徹查出來的?”

“當日救四皇子之時,臣有看到你隱於腰間露出的龍紋玉佩!”

“那你又是如何確定我的真實身份的?”對於這一點,他很好奇。雖一塊龍紋玉佩,能確定是皇室中人。可皇室中人多得去了,他又怎知了自已是皇子身份,而不是偏枝裏的郡王或是王爺呢?再有,他一進門就準確無誤的叫出自已為四皇子,他又是從何得知的呢?

“變國有聽聞派皇子出使臨國的消息,加之四皇子那日醒時,跟內子說了崔姓,排名第九。

變國當今聖上的前位皇後,娘家便出自崔姓國公府,四皇子於外家孫字輩中排行第九。”

說著,他轉了身,“臣當初便是從那處分水嶺被逼跳下的。”

所以,這方方麵麵早就將他給摸了個徹徹底底?崔九有些黑臉,想著自已被困在那小家之中時,曾想破頭也未想出他是哪方豪傑。還曾懷疑了,他是不是哪個江湖俠客,厭倦了江湖的打打殺殺,故意隱居在此的。

如今看來,還真是差得離譜。

“走吧!”崔九揮手讓他快走。

趙君逸再次拱了拱手後,便抬步走了出去。

待他完全消失在院中之後,從暗處快速行來一人,立於他的身旁,小聲問道:“主子要用此人?”

“君家之人,自是要用!”

“可……”想起那人一身桀驁,怕是很難順從才是。加之這般容易就叛了國,投靠到了這邊的話,來日會不會也會做了同樣之事?

崔九抬手止了來人再欲出口之話,“君家之人能鎮守極苦之地,百年之久都未生叛心,不要太過小瞧。”

“……是!”

揮手讓來人下去,崔九背手立於屋中。看著外麵冬日極亮的暖洋之光,勾唇冷笑了起來。

李空竹他們在回村之後,便開始商議起采果之事。

由於原材料需要很多,李空竹便想著讓崔九去找他往日組隊狩獵的朋友。

“想來如今這個時節,也不會日日上山尋獵了。不若請了他們誰得閑之人,去幫著采摘幾背。當然,幫采自是沒有白采之理。按斤收,一斤半文錢!”

這樣一來,誰閑著沒事做,隻要跟著進山摘個一天,想來一二百斤的,根本不成問題。

一天就能摘個百十文的,已經算是很不錯的行情了。

趙猛子沉眸想了一下,道:“行,那我現在就去住得比較近的幾家問問,趁著這會還早,下響時應該還能摘個兩背回來!”

“好!”李空竹剛點完頭,就見他起了身。

麥芽兒見狀,趕緊塞了兩回來時買的饅頭給他,“先墊巴點!晚上做好吃的!”

“哎!”趙猛子嘿笑的點頭接過後,便掀簾出了屋。

李空竹又說了收山楂果之事。

“怕是要跑得遠點,那天猛子老弟收了一車回來,說是走的是極偏的山溝子。因為溝窮,很少出來行買賣之事,倒是讓我們撿了個便宜。”

“無事,我倒是可去到其它村去問問看一些獵戶。若有人想掙這份銀子,自是知道這深山何處還有那山裏紅的!”李衝接了話,很是沉穩的說道:“這外在事兒,交於我便是了!”

惠娘在一旁應和著,“他辦事你放心,跑了外麵這般多年,自是會點為人處事的。”

李空竹笑了笑,“我有什麽不放心的,惠娘姐可是比我這個笨人兒聰慧得多呢!”

“又打趣不是?”她拍著她,嗔怪道:“你也不差的,有啥事兒別憋肚裏,我瞅著你這會可老在走神哩!”

李空竹不自然的笑了笑,雖說強逼著說事兒,來忘一些不想想的事兒,可到底心中還是有些記掛慌。

“倒是沒大事兒,一會等他回來就明白了。隻是有些不放心罷了!”

惠娘亦是跟著歎了口氣,“誰讓就嫁了那麽個據嘴兒的葫蘆?能做的,就是猜唄!”

“咳!”旁邊的李衝有些不自然的咳了咳。

李空竹倒是別有深意的別了他倆一眼,光說別人了。她自已不也這樣?

失笑搖頭,李空竹接著跟他們相商住宿的問題,還讓他們去住了麥芽兒家。

而她一會還得去找趟王氏,讓她幫著去找幾個人過來。

這回,怕是得多用幾個人了。

商量好,幾人就著買回的包子饅頭,燒了一個熱湯,簡單的解決了中飯。

待吃過飯後,麥芽兒鄰著惠娘他們先回了家。

李空竹則去往了裏長長,找了王氏,讓她幫著再多找兩人。

讓第一天來兩,第二天來四個最好。

王氏聽了,心中有了主意,打著保票的讓她放心就好。

安排完了這些事兒,李空竹便獨自回了家。

到家,見趙君逸還未回來。

心頭那種苦壓的澀然感,在這一刻因沒了外人的所在,開始一點點的冒出頭,苦得她心口都有些泛起了疼。

去到廚房,拿出糖罐,挖了幾顆冰糖進嘴,裝著很是舒服的眯了眯眼,輕舒口氣的笑了句,“真甜啊!”

將罐子抱在懷裏,步了出去。

行到主屋,脫了鞋上炕,趴在了那炕桌之上。等著嘴裏的糖塊化完後,又挖了一塊進嘴,再說一次,“真甜啊!”

反反複複說得多了,就在她以為心頭的那澀然快沒了時。

房門卻不期然的推了開來。

進來之人,身材頎長,眉眼冷淡。

一張臉,半麵風華絕代,半麵荊棘密布。不走路,很是正常。一走路,便會一跛一拐。

盯著他看之人,趴在桌上不停的允著口中的冰糖塊子。

看著他,笑得很是風華絕代,“當家地,你是不是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