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_第53章 故意
下到山下,趙君逸提議將人留在他們家。
林氏本還想客氣的說不用了,不想卻被麥芽兒給扯住。悄聲跟她嘀咕說那人隻吊著半來口氣,怕得費不少醫藥錢哩。這才作罷的讓人將人給背去了他們家中。
眾人護送著他們進了院。
趙君逸讓人把背著的人放在了主屋炕上,李空竹由於胳膊又脫臼了,就求了林氏跟麥芽兒幫著燒鍋薑水。
趙猛子因為拐了腳,也讓暫時別走。
拿出家中僅存的一兩半銀子。李空竹求著裏長陳百生,“叔,咱們村沒有大夫,這會兒城門怕早關了,鎮上是去不了了。你知道鄰村哪家有大夫沒?求個人幫著跑跑腿行不?待回來,若還有餘,我會給行腳錢的!”
趙憨實在一旁聽了,連連擺手,“我去請,隔壁柳樹村就有個老大夫住著。不咋遠,來回半拉時辰就能回來了。”
李空竹點頭,“那二叔去找趙大叔借下牛車吧,求他幫著趕著,你兩也好是個伴兒,錢的事兒,讓他照著加就成。”關建人命要緊。
趙憨實擺著手不願收她的錢,說是本來沒他們啥事兒的,如今兩口子都因他家的事兒,帶了傷回來,就有些過意不去。
李空竹堅持拿了五百錢給他,“先給出診費,其它的待他來了看了診再結藥費!”
“一般要不了這麽多!”見他推,李空竹又推了回去,硬是讓他多拿著。
如今外麵還飄著雪,人趕車的跟出診的都會嫌了麻煩。要是給小氣了,麵上雖不會說什麽,心裏終歸還是有些不快的。
趙憨實無法,隻得伸手接了過去。
隻是在出院時,又去到廚房招呼了自家婆娘一聲,“你回家拿兩個錢來,猛子拐了腳,不能讓人一次兩次的再拿藥費了!”
林氏這麽愛占小便宜的人也覺有些過了。擦了把子手道:“行了,我知道了,等把湯燒開我就回去拿!”
得了她鬆口的趙憨實,這才放心的走出了大院,向著村口行去。
李空竹主屋這邊,因著屋子小,坐不了太多人。
陳百生就吩咐著他們閑著的可以家去了,待有什麽事兒,明兒再來問就是了。
眾人一聽,也著實不好留,便紛紛告辭要家去。
李空竹撐著精神頭兒將他們送出了院,陳百生在走時跟她交待了兩句,“有啥要幫忙的過來招呼一聲就是,別的不敢說。你叔說道嘴兒的功夫還是行的。”
李空竹謝過了他,有禮的等著他身影消失在夜幕裏後,這才準備轉回了身。
“嘭!”的聲響傳來。
她尋聲看去,見隔壁門框上積著的雪掉落了下來。
不由得半眯了下眼,隨沒有吭聲的步回了院子。
屋子裏躺在炕上之人,感受著沁涼的身體裏,似有一股暖流正在注入。
他費力的想睜眼來看,卻發現因傷勢過重,他連抬動眼皮的力氣也無。
努力掙紮了半天,不但沒有感受到光明的到來,倒是惹來了無盡的疲憊之感。
“嗯!”呻吟之聲溢出。
讓坐在炕邊把著他手腕輸真氣的趙君逸鬆了手來。盯著看了半響,也未見他有醒轉的跡像。隻那眼皮下滾動的眼珠,還在證明著他還殘留著的意識。
意識到這一點的趙君逸,眼神幽深下下。複把手又重放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一旁的趙猛子一直安靜的盯著這邊,眼睛裏的神色,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從前就覺得這個撿來的三堂哥跟他們不一樣。雖說跛了腳毀了容,可那通身的氣度跟行事就與他們土坑刨食的百姓有很大出入。
以前一直以為他或許是哪個落難大家族裏的富貴子弟。
他撿來的那年,大伯好似也說過,說是他家被賊人搶奪了家產,他被逼得無路可走,才不得已的選擇了跳崖求生。
如今看來,怕是另有隱情吧!
感覺到他的視線,男人回眸淡然的與他對視起來。
趙猛子驚覺到他的注視,嚇得趕緊將頭埋了下去。
“你無須懼怕,我若真是什麽十惡不赦之人,這些年來,這個村子也不會這般太平了。”
他手自受傷之人的手腕上拿了下來,“當然,你也可以懷疑我的,將我的疑點告於衙門。這樣一來,說不得還能拿到筆不菲的賞金。”
畢竟他身份可疑,若拿不出身份證明,便是以敵國奸細處之也無可厚非。對於那些官僚主義,貪功斂財的本事,他向來嗤之以鼻。
“不不不!”趙猛子擺著手,搖著頭道:“沒有趙三哥今日之恩,就不會有俺往後的命。俺雖講不出啥大道理來,但隻一點俺還是知道的。那就是做啥都不能昧了良心,不能做了那恩將仇抱之人。不然,會遭天遣,死後也會下地獄哩!”
天遣?地獄?
趙君逸聽得冷嗤了聲。
正縫這時,外麵的李空竹回院,碰到了端著薑湯自小廚房出來的麥芽兒。
兩人對著話,相攜的走了進來。
屋裏的兩人也瞬時恢複到平靜無話可談的時侯。
麥芽兒將一小盆的薑湯放在了小黑桌上,手中拿著三個小粗瓷碗,趁此給三人一人舀了一碗。
“趕緊喝點暖暖的。吹了那麽久的涼氣,可別受了風才好。”
李空竹用左手接過道了聲謝,小心吹著熱燙的薑湯,皺著眉頭,小口小口的抿了起來。
麥芽兒將另兩碗端給了兩醒著的大男人。隨又看著那躺著之人問道:“他要咋辦?要咋喝啊?”
那邊趙君逸不顧燙的仰脖一口飲掉碗中湯。末了將碗遞於了麥芽兒道:“舀來!”
麥芽兒正不可思議的發著愣呢。看著他遞來的碗,轉瞬又被他的冷聲給驚回了神。
伸手接過的連連“哦哦~”了好幾下,才慌著轉了身。從小盆裏重又倒了一碗。
李空竹見狀,趕忙對麥芽兒使了個眼色道:“先吹吹的!”
不是人人都隨了他一樣,跟個冰塊似的不怕燙。那躺著之人,雖於她有些不舒服,可畢竟救都救回來了,還是好生照顧為好。
麥芽兒也明白過來。連著吹了好些口,才將碗端於了他。
趙君逸將碗接過。伸出修長的手指,一手端碗,一手輕慢的用著兩指將那人鼻子一捏。
隨一個向上提起。
那人立時呼吸不暢的張了嘴來。
緊接著,他便將碗中湯,毫不客氣的衝他灌了下去。
“嗯~”閉眼中的男人,似被這般粗魯之法,弄得很是不爽,皺著眉就想偏了頭去。
耐何鼻子被人捏著,讓他無法通了氣,隻得不停的嗆咳著,咽著那衝進喉嚨的難喝之物。
“咳咳咳……”過於衝人的味道,加上急速進喉的水流咳嗆得那躺著之人臉色開始漲紅了起來。
男人不為所動的將湯全部灌下之後,又一個使力的將他的嘴給合了上來,一抬下巴。
“咕咚,咕咚!”連著幾下,那湯終還是滑進了那人的胃裏。
被逼咽下所有薑湯的男人,漲紅著臉咳嗽著開始試著將眼睜開了來。模糊的焦距讓他有一瞬看不清人影。待完全清明過來後,他立時又半眯了眼的看向那坐在炕沿邊上的人。
“你……咳~”
咚!話未說完,又不支的暈了過去!
麥芽兒瞪大眼的與李空竹對視一眼。心說,天哩,這趙三哥咱能這麽照顧人哩。
“會不會給弄死了?”
李空竹搖頭,“不會!”
他既然這麽折騰的將人給弄回來了。想來不會傻到白費氣力才是。
麥芽兒放了心。
屋子一時間又再次的沉寂了下來。
待到林氏回家拿了錢,找大夫的趙憨實回來之時,已是快到子時時分了。
大夫給幾人分別正骨的正骨,看傷的看傷,該上藥的又把藥給上好!
待一切弄完開了藥後,已是到了醜時快天明的時侯了。
拿著還剩下的三百錢銀子,李空竹撐著最後一絲氣力送走了麥芽兒,跟要借住到趙大爺家的鄰村大夫。
待再回來時,已是連著抬眼皮的勁兒也沒有了。
掃了眼那炕上躺著之人,見他還算安靜。
就道了聲,“反正死不了,待明兒再給他熬藥吧!”
“嗯!”男人淡淡輕嗯,將暈著之人,毫不客氣的扔去了最遠的炕稍。搭了條最初兩人蓋的鐵被。
而他,則拿著褥子,直接躺在了中間,將墊褥子當被蓋的搭在了身上。
李空竹看了一眼,隨也懶得相理的爬進了被窩。
她實在是又累又困,身體到了極限了!
翌日
李空竹直睡到了下響午時末,才醒轉過來。
若不是肚子餓得抗起了議,她怕是還能再睡下去。
撐著起了身,發現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在酸疼著。抬了一下手,發現連扯被子的力氣都快沒了。
“嫂子,你醒了啊!”
麥芽兒從外麵進來,見到她醒,很是驚喜了把。抱怨道:“俺一大早就過來了趟,見你睡著,離響午頭兒時又來了一回。還以為你還在睡呢,好在總算醒過來了。”
李空竹汗顏。努力的扯著被子磨著下了炕。
後似記起什麽似的,又向著炕上覷了眼。
昨兒那暈著的人呢?
麥芽兒見她下地穿鞋的腿還在打著顫,就忍不住笑出了聲兒,“一看嫂子就沒跑過遠路,你看俺,常年農活做著。昨兒晚上回來累著了,睡一覺,精神頭兒又回來了。”
說著就過去扶了她,幫著她把被子給整理的疊起擺齊整了。
李空竹在一旁看得尷尬不已,趕緊搶了她拿著準備掃炕的炕帚。問著她道:“聽你說來了幾趟,有啥事兒不成?對了,猛子老弟的腿怎麽樣了。”
麥芽兒見她搶,又一把重搶了過去,“客氣個啥!他好著哩,不過是拐了下腿,又沒斷的,糾正位就好了。我就是想著俺們無緣無故塞了個人過來,怕你忙不來,想過來幫把子忙。對了,早時趙三哥還來求了俺哩!”
“他求你?”
“啊!”麥芽兒把鞋脫了上炕,邊掃炕邊道:“一大早就過來了。說那人發著高熱急著用藥,讓俺幫著熬一把子。”
“額……那人現在咋樣了?”李空竹有些心虛的看著她問。
“好了吧?!俺把藥熬好端給他時,看到趙三哥在給他把脈哩。”掃完炕的麥芽兒下了炕,問著李空竹道:“那啥,趙三哥兒難不成還會醫?”
李空竹梗住。嘿嘿著聳了下肩,“誰知道哩。”
從主屋出來,正欲去小廚房洗漱的李空竹,見男人正立在廚屋簷角下,眼睛平視的看著前方不知在想著什麽。
想了想,她輕腳走將過去時喚了聲。“當家地!”
趙君逸轉身回頭看他。淡漠的臉上有一瞬閃過讓人不寒而栗的陰狠。
雖隻有一瞬,李空竹還是結結實實的感受到了來自他身上獨有的冷寒。
看了眼他過於蒼白的臉色,暗中平複了下被他嚇著的心跳,關心的問著:“你,沒事吧!”
男人冷淡的掃她一眼,並未說話的向著這邊走來。
李空竹以為他要站定於她麵前,卻不想,他隻是一個錯身,便向著小屋行去了。
對於他突來的冷淡,李空竹心頭很是莫名的不舒服了把。
隨又懶得相理的跟著去往了小屋。既人不願理會了她的關心,那她也就不去做那好人了。本還想跟他就昨日之事道歉來的,如今看來也完全沒必要了。
進去廚房拿鹽漱口時,李空竹見到了昨日救回之人。這會兒他正躺在昔日他們睡覺的架子床上,臉色蒼白,棱唇緊閉的模樣,也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不過看平靜給他搭腕的趙君逸,想來應該沒有大礙才是。
屋子裏因著白間燒了火,又搭了爐子在燃著,顯得不是太冷。
李空竹隻看了眼,便端著水碗走了出去漱口淨麵去了。
待吃過麥芽兒留出的飯,李空竹覺著身子氣力恢複了不少。便跟麥芽兒說了幾句,出了院,兩向著村中走去。
麥芽兒是回家,李空竹則去找了裏長陳百生。
從家中僅剩的三百文裏拿出了一百文,問著王氏可有舊被或是舊褥賣。
王氏看著她拿出的一串錢,眼神就閃了下。連連點頭的說她兒子前年送回了兩床不用的舊被,家裏正好用不著,就爽快的答應賣給了她。
抱著舊被的李空竹在回來的路上時,碰到偶爾出來竄門的村中婦人。她有禮的與她們打著招呼點著頭。
婦人們也都隨了她客氣了幾句。隻是待她走遠後,又相繼的低語了起來。
這些,李空竹並不知道。
回到家的她,將舊被和褥子拿去了小屋。
見趙君逸還在搭著那人的腕,就問了句,“傷得很重?”
男人抬眸看她。在看到她所抱著的東西後,不由得晃了下神。
半響,肅然點頭,“皮外傷不過幾日功夫就能見強,隻內傷太過嚴重,怕是得費些時日。”加之昨晚受了凍,沒有及時熬藥去寒,體內又有寒氣入體。這會兒能保住命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李空竹將被子放在了床尾,“要不抬他去主屋炕上躺著?躺這寒氣重的,會不會加重了去?”
男人沒有吭聲,隻鬆了搭腕的手,起身,彎腰的功夫,就將那人給搬離了架子床。
就在李空竹以為他要抱人去主屋時,卻聽他道:“鋪上!”
額……愣了一瞬的李空竹趕緊手忙腳亂的將那厚褥子搭在那舊薄褥上。
待他將人放下後,又將買的厚舊被給其蓋上,那床以前的鐵疙瘩被便拿回了主屋,是晚上趙君逸所要用被子。
收拾妥當出來,李空竹又將下響要喝的藥給熬好溫在了爐子上。
見趙君逸臉色實在太過蒼白,又拿了幾個雞蛋出來,放進正在燒炕的鍋子溫煮著。醒了麵,晚上準備蒸饅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