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八章 撞人,敗了

別墅區地處幽靜,來來往往風景甚好,車輛較少,蘇思兒在路邊看著秦政調完車頭,逐漸加速駛了出去,她抬腳正準備轉身走,忽見他那輛黑車前突然竄出一個人影來。

那麽寬闊的道路上,兩旁種植著高大茂盛的遮陽樹,秦政的車還沒開遠,從路旁邊的樹後麵就衝出去了個人,直直的朝著他的車前跑去,還來不及呼叫,那人已經攔在黑車前麵,被行駛並不慢的車子狠狠撞飛了去,下一刻瞬間,隻聽極速尖銳的刹車聲。

秦政坐在車裏簡直震驚到不能置信!

剛才那個人一身素衣,就那麽直愣愣的衝了過來,隔著急速行駛的車窗,與他四目相對,那張淡雅素淨的臉龐黑眸沉然,帶著那麽決絕的目光,他第一反應立馬打方向盤刹車,卻仍避閃不及,撞了上去。

蘇思兒睜大眼目睹了一切,她扔下行李箱,趕緊就跑了過去。

等她飛奔趕到,秦政已經從車上解了安全帶下來,在距離車前七八米的地方抱住被撞的人,身上沾染了紅色血液。

蘇思兒一眼看過去被撞人的臉,來不及驚呼就自己捂住了嘴巴,竟是沈芸妲!

她像個破碎的軟軟人,腿上被撞擊的血流了大片,顏色深紅的極近發黑,臉色極為難看的秦政彎腰抱起她,疾步朝自己車子走去。路過蘇思兒時,她看得清明,沈芸妲嘴角還染著血,紅豔的朱唇在蒼白的臉龐格外醒目,反襯之下竟詭異的豔麗,那雙大大的像琉璃一般黑亮的眼睛,在經過蘇思兒時竟死死的盯著她,讓人不寒而栗。

秦政將她放進副駕駛座椅,自己坐上車,一雙染紅的手緊緊扣住方向盤。

從窗子看去,他的側麵如刀削般緊緊繃著,一張嘴抿的死緊,眼裏的神采深沉的讓人看不出情緒,他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有時間去看蘇思兒,連一個眼神都來不及給她,就開著車飛馳著朝醫院而去,丟下她在原地。

車子臨開前,蘇思兒掃了眼沈芸妲,她流了那麽多血,腿上膝蓋上的傷口深的嚇人,可沈芸妲硬是沒有痛叫一下,隻是臉色越來越差勁,可仍睜著眼睛緊盯蘇思兒看,目光意味不明,蘇思兒看不出其中的信息,隻覺得自己頭皮麻了半邊。

就在車子啟動飛馳駛出的一瞬,蘇思兒看到沈芸妲的嘴唇動了動。

--你輸了。

她從她的唇語中讀出這三個字。

這個瘋子。

她比她愛他,這愛偏執又可怕。

暖風吹拂,蘇思兒在原地站了半天,直到視線中的黑車遠行至看不到,她才轉了目光動了動身子,地上那一灘血跡斑斑駁駁的灑了好幾米遠,蘇思兒皺著眉抱了抱肩,冷意漸生,她看了看天,又要夜幕了。

有路人看到剛才一幕,也都目瞪口呆,小小聲的指點著蘇思兒和那灘血跡竊竊私語著。

快要入秋了吧,蘇思兒忽視掉旁人,轉了身邁步走開,重新拾起自己的拖箱,往別墅走去。

又是一個不眠夜,周圍的人一個接一個,周圍的事一樁接一樁,都與醫院病房有關,是不是五行犯衝,惹到了煞鬼?蘇思兒在床上翻著,為自己胡思亂想感到可笑。

秦政將沈芸妲送到急救室時,她已經因失血過多昏迷了過去,他在長廊不知等了多久,醫生和護士才出來。

沈父和趙姨趕到時,正聽到醫生對秦政說明情況,“給病人輸了血,腿部骨折打了石膏,其他擦傷也都處理包紮,等病人明天醒來,還要做其他的詳細檢查,尤其是腿部,撞擊傷口在膝蓋,處理治愈不當將留下後患。”

秦政沉著聲:“說清楚。”

“對以後行走沒什麽影響,隻是可能會變成瘸腳。”沈父一聽,上前就要爆發,幸而被趙姨攔住,“你讓醫生把話講完。”

醫生看慣了這種場麵,無甚情緒的掃了眼沈父,神情冷淡的對秦政接著道,“拆了石膏後,堅持複健嚴格按醫生叮囑,還是有可能全麵康複不留下隱疾,與正常人無疑,這要病人和醫院的雙方努力。腿傷方麵的還是小事,重要的是……”

他看了看在場的病人親屬,語氣嚴肅道:“病人的求生意願不強,這才是最大的問題。我看到她手腕處的新傷疤,她不久前自我傷害過吧?這兩回撿了命回來沒出大問題,不代表次次能從鬼門關逃回來,不能把命當兒戲,你們親屬平時多開導她,有什麽可想不開的,這幾天把她看緊點。”

醫生說完,扭頭問了問護士時間。

然後道:“我等一下還有個手術要做,病人的情況和注意事項,稍後陪床護士會跟你們詳細講明。”

交代完畢,醫生便先走了,幾個護士推著床車從急救室出來。

沈芸妲雙目緊閉躺在上麵,不知是麻醉的勁頭還沒散去,還是已經睡著了。

一旁參與手術的護士道:“一個小時的麻醉量,不過看樣子她是要到明天才能醒了,睡著了也好。”

病房安置妥當,沈父還覺得眼皮在跳,他白天出門去見秦政時,沈芸妲還好端端的在病床上躺著,誰知道她在一幹人等眼皮底下溜了出去,等他回來已不見了人影,他暗想糟糕,別又出什麽事。

結果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他不知道的是,今日秦政他打電話相約之時,沈芸妲就已下意識的感覺到了,所以他前腳一走,她便趁機跟上,包廂內他們的談話她則全部窺聽到,她心灰意冷,一路跟隨秦政,直至看到他將她送回別墅,相擁一抱以表告別,她躲在樹後心已經痛得沒有知覺,聽到車子來往之聲,她魔念一起衝了出去。

她就要當著他們兩人的麵,血灑當場。

即使真的死了,也要成為他們相愛生涯中的一道永恒膈膜。

沈父向秦政看去,他還不知道沈芸妲就是被秦政所撞,可是看見秦政也是一身血,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沈父就不由得來氣。

正要怒罵,被趙姨一眼瞪住,她放低聲:“別吵著芸妲,有什麽話出去再說。”

一出了病房把門關上,走至廊頭,沈父沉著臉隱著怒,還沒說什麽,倒是趙姨先開了口。

一向溫婉順從的趙姨說出的話,也是一劍封喉,“秦政,我問你一句話,你是不是想讓芸妲死。”

秦政隱在陰影裏,神情莫測。

“芸妲從小就是千金公主那麽高傲,你看現在狼狽成了什麽樣子,我看得出你一直對她沒有男女之愛,也知道你另有所愛。可你從小陪著芸妲長大,青梅竹馬,我不信她痛成這樣,你心裏會不疼?秦政,你不要忘了你當初的諾言,你要照顧她一輩子的,她現在離了你就活不成,你必須擔負起這責任,除非你是真的想讓芸妲死。”

“你是不是想讓芸妲死。”

“且不說諾言,單說你愛的那個女人,芸妲出了事,你沈伯伯能放過她?你若要保護她,就先要保護好芸妲。”

趙姨把話都說透了,沈父想提醒他,要想讓一個人在這世上消失,辦法有很多。

可剛張了嘴,想到秦政是聰明人自然明白,便不再多此一言。

若是讓沈父知道沈芸妲就是被秦政所撞,才落得現在模樣,以他愛女如寶的脾氣,怕是不會在這裏與他費勁,而是直接動手就將秦政了斷了。

秦政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

他麵無表情,眼睛卻深沉的可怕,這眼神讓誰看了都心驚。

不論其他的任何因素,單單是那麽一句:

--你是不是想讓芸妲死。

就已經讓他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