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九章 你敢賭嗎下
沈芸妲壓著嗓音,頗有暴跳如雷的前兆:“絕不可能,蘇思兒,這種謊言實在低級。”
她咬牙切齒的同時,腦海中猛然躍出一句模糊的話--終其一生,我都會用家人的身份來保護芸妲,不管她將來嫁與何人,也不管我會娶何人為妻。她如果沒記錯,那晚他在她家吃飯,是這樣說的吧?
沈芸妲隻以為這是秦政不想結婚,婉拒她父親提議的措辭。
她萬沒料到,那竟然是他要向別人求婚的一種暗示。
那天晚上,秦政對她所說的那些話,她再也不願回想。
之前的十數年等待,全因那晚而變成了一文不值的過往,還將被秦政所拋棄割舍。她世界裏的生活中心,她一直為之依附,從來都是秦政,她想就算秦政還沒想過要娶她,但他對她的疼愛毋庸置疑,他肯定不會舍棄她。可到頭來,秦政卻對她講,他愛上了別人,語氣那麽溫和卻堅定,帶著讓她心如刀絞的決絕。
她現在的感覺,就跟那天在車子裏的一模一樣,恍如乾坤旋轉,天塌地陷。
沈芸妲一手扶近處的牆壁,幾縷碎發自耳際垂落,映在牆上的半彎身影顯得有些狼狽,另手握拳抵在太陽穴位,胡亂的繞圈按壓著,那模樣早沒了先前盛氣淩人的架勢。
隻不過一句話,就讓她潰不成軍,她對秦政的情深顯而易見。
“你坐。”
沈芸妲抬頭瞥了眼蘇思兒,冷笑了下,直起身來,她嘴巴動了動:假惺惺。
蘇思兒裝作沒聽到,繼續冷靜平和道:“我想你還不知道,他的求婚,我算是變相答應了。”
這話是有火上燒油的意味,雖然蘇思兒言語上的刺激,隻能使她看到沈芸妲短暫的慌忙失措,但蘇思兒就是忍不住想要說更多,她心中的鬱結煩悶匯聚一團,胸腔裏滿滿的燥亂無處發泄。
沈芸妲終還是在旋轉椅內入座,重重靠在椅背,她沉默片刻,隨後臉上覆上了初來病房的平穩儀態。
“蘇思兒,其實我今天來,是想跟你做個了結。”
“怎麽個了結法。”蘇思兒聲音涼涼,眼眸蒙上一層灰霧,“難道也讓我推你下高台,讓你體驗一把?”
沈芸妲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蘇思兒原本強製壓下了躁動,現今看到她的這抹笑,蘇思兒便控製不住戾氣四起。
沈芸妲道:“禍源因誰,便該由誰來裁決。”
她故意停頓了下,看到蘇思兒仍是冷冷淡淡的,沒有要開口問她的意思,沈芸妲微挑了下眉接著說道:“我們之間的糾葛紛擾,當然應讓秦政來了結。”
“若你有這樣的覺悟,便不會搞出這麽多事來。”蘇思兒冷道。
並且事事針對她,沈芸妲若是希望讓男人來解決,又怎會演練出這麽一部女人戰爭的戲碼,在這個複雜關係中,蘇思兒對自己所處的位置感到十分的煩躁,並隱隱覺得心涼。
“隻有把事情演變成覆水難收的局麵,將你我逼入絕境,秦政才有可能做出真正的抉擇。”
沈芸妲像是認為秦政之前說的話都不算數,不能當回事兒。
“你是不是覺得我自欺欺人,明明他都已經說了……”愛你。她無法說出這兩個字,語氣變得生澀。
蘇思兒微皺皺眉,不明白沈芸妲到底想說些什麽,不過她並沒有開口打斷對方的意思,她想看看她最終要幹什麽。
“確實,如若秦政知道你已流產,且這事是我所為,他定會將我與他之間的情分全部抹殺掉,依他認定了人事便不會更改的性格,我甚至會永不翻身。是的,最初我有意要嫁禍給林敏兒,使自己脫身,也是因為……他。”沈芸妲半垂著眼簾,說話語氣輕飄飄,若不是夜半的住院部足夠寂靜,蘇思兒都會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因為有些話,還真不像是沈芸妲能說出口的。
“蘇思兒你說得對,我著急了,亟不可待想把你打入萬丈深淵,也因此露出無數破綻和漏洞。”
她呼了口氣,似是有些話不想說卻又不得不說:“我如此急迫,也是緣於我看出了秦政待你不同。以往,他身邊的女人,隻要我略施手段就能成功逼退,秦政也一直縱容我的作為,還記得我在酒吧針對你、以及攻擊hcpaar嗎?”她抬頭看著蘇思兒,“他一直知道這兩件事,甚至他也知道我調查你,這些他都沒有管過我,我那時還以為你和其他女人沒甚區別,可後來我錯了……”
……
蘇思兒心口一顫,這麽說,他知道她調查她。
“你竟然會對我說這些,真讓我覺得意外。”
沈芸妲握緊了手:“自己會這麽平和跟你講,我也意外,就像我後來意外的發現,你在秦政心中的分量,著實不輕。”驕傲如她,承認這些事實在艱難,尤其又在蘇思兒麵前坦認,更讓她難堪。
“但是蘇思兒,即使他愛你,即使當他知道是我推你滾下台階,他會恨我,可我依然有辦法讓他留在我身邊,你信嗎。”
沈芸妲踮著高跟鞋穩穩踩在地上,不讓旋轉椅動上分毫,顯出她對下麵話的重視。
“你問我和秦政到底什麽關係,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和他自小一同長大,青梅竹馬,又是世交,其中二十多年的感情沉澱是你不能比擬的。”
又是世交家庭的青梅竹馬。
“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秦政欠我們家一條命。”沈芸妲頓了頓,“我媽媽……當年我媽媽為了救他,丟了性命,他那時便在我媽媽墓園前發過誓言,終其一生要擔負起照顧我的責任。”
“所以蘇思兒,我和他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被劃清界線的。”
蘇思兒扯了扯衣領,覺得有些熱,原來,原來她所不知道的背後是這麽一回事。
沈芸妲話鋒一轉,忽而道:“我還想和你再賭一次,蘇思兒,這一回我們的賭約一把定乾坤,作為以前所有事的終結。”
她這麽說道:“這場賭約之後,不管結局如何,不論我是否輸贏,我不會再來找你。”
“什麽意思。”
“你流產的事,告訴他;我用我的方法讓他留下;看他最後是選擇和你在一起,還是來安撫我。是愛深,還是承諾重要,到時自會有分曉。”她聲音略低,卻帶上了穩操勝券的肯定,“蘇思兒,以我之命,賭你之情!”
“你敢賭嗎?輸者,失去秦政,並永遠消失於對方的世界。”
“你敢賭嗎?”她又問道,盛氣淩人。
她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