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四章 身份
“沒事。”楚雨馨對小雨笑笑，這才看向閻朗，“閻朗，一直以來，我都不清楚你的身份，我不問，不代表我不知道。”
閻朗當下一驚，憤怒的神情變為忐忑，拿著茶杯的手緩緩收縮：“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楚雨馨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緩緩開口：“當初我求你取得龜息藥丸的時候，你風雨中替我尋來，我很是感動。隻不過，閻朗，在徐毅家時，我便時常聽他嘟囔，說是他的行蹤一向隻有嚴家人才知道。”
閻朗的心頓時涼了下來，他驚愕的看向楚雨馨，幹涉著道：“你那時便知道了？”
楚雨馨沒有回答，繼續道：“聽徐毅說，他那藥丸之前便見過，後來是他父親送給嚴家，如果你是嚴家人，為何要緊緊逼著徐毅拿出還未試用的藥？”
閻朗麵色發白，緊緊盯著楚雨馨。
“後來我便聽說，嚴家那一陣子有刺客進入，不過沒傷人沒損失，很是奇怪。”彼時，楚雨馨已經在流雲閣中，嚴家之事雖然口風甚緊，奈何這煙花之地向來無秘密。
因閻朗一直專心幫她經營著武器行，所以她也便沒說。閻朗定然與嚴家有關係，但到底是何種關係，楚雨馨還不知。
閻朗的手一抖，那茶杯倒了下來，滾落桌子，掉在地上碎成了三片。
楚雨馨和閻朗都未動，小雨俯下身收拾著。
“嗬嗬……”閻朗此刻才苦笑了一聲，看向楚雨馨的目光中散發著精光，“我一直以為，你是女兒家，雖然有誌有謀，但不過是女兒家的打打鬧鬧而已，但是今天我才知道，我錯了，楚雨馨，我閻朗佩服。”
楚雨馨定定的看向閻朗。
“說吧，你與嚴家是什麽關係？”
閻朗臉上的苦澀緩緩收回，這才露出了些許心酸來，他看向楚雨馨，眼中含著淚。
楚雨馨有些震驚，閻朗一直以來在眾人麵前都是這浪蕩不羈的神情，似乎什麽事情他都不在乎，便是楚雨馨，也僅知道他是喜歡武器的，尤其是精致的武器。
“你說的沒錯，我卻是和嚴家有關係，我是嚴家現任家主嚴頂天收的養子。”
楚雨馨點點頭，之前她便猜測，這“閻”與“嚴”發音相同，想來閻朗也是出身嚴家才是。
“江湖上人人皆知，嚴家是機關世家，卻不知嚴家也擅長武器製造，江湖上早年赫赫有名的兵器，皆出自於嚴家。小時候，我便被派去學習製造兵器。”
這便可以解釋，為何閻朗獨獨愛那些精巧的兵器了。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原本我可能會成為學徒，然後成為鑄劍師之類的，可是，那天，我躲在假山那邊，偷聽到了一個驚天秘密……”
楚雨馨心中沒有任何意外，閻朗訴說著他的辛酸，那是養他的嚴家如何將他視為一個殉劍者，而他苦苦愛戀的女子如何因守護他而死亡的狗血劇情。
待閻朗說完，已經滿臉皆是淚。
楚雨馨依舊語氣淡淡：“所以你要大批量製造霹靂彈，難道是要炸毀嚴家？”
閻朗緩緩搖頭。
“嚴家的機關是我見過最複雜的，當初我費盡全力還是未能進入重要之地替你尋那龜息丸，所以我也相信，僅僅憑借著霹靂彈，是轟不開那機關的。”
“那你要做什麽？”楚雨馨越發奇怪了，閻朗跟她說這些事，難道不是要報仇嗎？怎麽聽起來又不像啊？
“我不是安夏國人。”閻朗此刻緩緩道來，楚雨馨卻陡然心中一驚。說來說去，之前都是掩飾，而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
楚雨馨一嘴苦澀，忽然不知道如何與閻朗相處了：“怕是你在別國的身份也不一般吧？”
當初在祁嶺見到他時，那一身的貴氣與痞氣，渾然天成。是了，這樣一個人又如何隻是機關世家嚴家的一個養子呢？
“救我的是我的母親，當年她帶著我逃亡到律城，眼看著活不下去，才將我仍在嚴家大門口。我不恨嚴家，是嚴家教導我武功，讓我成長的。而我的母親，是被那人害死的。”
楚雨馨看著閻朗此刻眼中含著的怒氣，心中忽然有些迷茫起來。她此刻不想知道到底閻朗口中的那人是誰，也不想知道他母親是如何去世的，她隻知道閻朗的一心複仇，也許是國家的動亂，而霹靂彈，會是他複仇的工具。
隻是，楚雨馨不能不管閻朗。
“看你的麵容，精致細膩，沒有北方民族特有的粗獷，你應是南方的，琉璃國？”楚雨馨問。
閻朗苦笑。
“之前在禦前，也聽聞琉璃國這些年間戰亂不斷，民不聊生，閻朗，我楚雨馨不是那等濫殺之人，這霹靂彈的製作多少也隻是為了驗證自己是否能成功，但是你如果真的想回去，而且是為了百姓回去的，我支持。”
閻朗的雙眸猛地一眯，此刻楚雨馨看在他眼中如若仙女一般，他愕然的指了指桌上的霹靂彈：“你的意思是？”
楚雨馨點點頭。
“如今武器行也已經發展壯大，離開你也不無不可，霹靂彈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們武器行會全力支持，但我還是那句話，一切以人命為先，切莫亂殺。”楚雨馨此刻的語氣嚴肅，閻朗僅見。
閻朗知道，要楚雨馨做下這個決定有多困難，下一刻，他直直起身，跪地發誓：“我宋智發誓，動用霹靂彈僅為複仇，絕不濫殺無辜，如違此誓，天誅地滅。”
楚雨馨聽著那鏗鏘的語氣，不知為何，心中湧起一陣不安。
第二日一早，閻朗便已消失了蹤影，而楚雨馨鑽進了安國鏢行中，開始配置霹靂彈。
時值響午，楚雨馨才出來，交代陳友明將後廳的那些霹靂彈交由閻朗保管之後，便與小雨動身去西郊。
明知對方是八王爺，楚雨馨不敢怠慢，暗中保護的依舊是陳友明選出的武林高手，兩位都是重金聘請的，這才讓楚雨馨安心些。
出了西城門，入目的便是一片平原，平原上隻一座小山凸起，而八王爺南宮儀信中提及的遠山亭便在其上。
“小姐，要不我們還是不去了吧？”小雨看著那山挺遠，而且聽說西郊一向是杳無人煙的，這才勸著。萬一小姐在這裏出事怎麽辦呀？
楚雨馨拍了拍小雨的手，她畢竟還小，會怕也是應該的，更何況是為了她著想。
“沒事的，不過是見一麵而已，何況我們還有保鏢。”
小雨嘟嘟嘴。這兩個保鏢也不知道武功如何，上回流雲閣也是留了保鏢的，卻讓那個黑衣人接近了，還沒發現。
“好了，這路不近，我們安心坐著馬車吧。”
楚雨馨一句話，堵住了小雨的嘮叨，而緊閉的雙眸，讓小雨那紊亂的心漸漸平息下來，哼，八王爺又如何，她也是見過世麵的人，四皇子都見到了。
遠山亭，南宮儀麵前擺著一盤圍棋，對麵空無一人。
楚雨馨上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他自己與自己對弈的場景，頗有些風韻。隻是她心知，八王爺定然不是那等閑暇之輩，思慮了一下這才帶著小雨上前：“林雲見過八王爺。”他倒是比南宮賢還有自知之明，選擇了西郊這等人煙稀少之地見她，也省的那些流言飛出。
南宮儀似乎此刻才發覺楚雨馨，對著她指了指椅子，道一聲：“坐。”目光中卻存了一絲欣賞。這女子果然聰慧過人。
楚雨馨緩緩坐下，小雨悄然立在她身後。
南宮儀繼續下著那盤棋，楚雨馨見此，默不作聲的盯著棋盤。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楚雨馨正在想著此刻閻朗是不是已經出發的時候，麵前的南宮儀這才發出一聲長歎，楚雨馨看去，棋盤依舊是黑檀木麵，上麵白色的線分明，此刻黑邊棋子落於上頭，看起來韻味十足，但可惜，楚雨馨看不懂圍棋。
“王爺可是下完了？”楚雨馨抬眼看向南宮儀，他的麵容依舊如禦前見到的那般冷冽，讓人心中發寒。僅僅一眼，楚雨馨似乎便覺得自己所有的秘密在他眼中無所遁形，這樣的感覺很不好，楚雨馨很不喜歡。
“雲美人好耐性。”南宮儀對著楚雨馨讚賞道。
“比不得王爺。“楚雨馨微笑，但看此時麵前棋盤，便知南宮儀已經在此處許久，她是來晚了。
南宮儀緩緩將棋盤上的白子黑子收回，這才指著棋盤，問：“聽說雲美人詩書雙絕，可是會棋？”
楚雨馨緩緩搖頭：“林雲愚鈍，如何能學的了棋？”
楚雨馨身後的小雨此刻微微撇嘴，知道麵前的主子在打太極，兩人相見，卻都不說重點，頓時一陣鬱悶。她自是喜歡小姐越快處理越好，眼前這八王爺總給她一種危險的氣息。
“嗬嗬，雲美人過謙了，若不是聰慧過人，雲美人如何能將流雲閣經營的風生水起？”
楚雨馨眉頭微皺，眼前這八王爺一直誇讚她，所圖為何？
“王爺，明人不說暗話，請恕林雲愚鈍，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她直視南宮儀的雙眸，是那樣的深邃，讓人身不由己的想要深入，再深入，探知其中的奧秘。
楚雨馨猛地一怔，卻是緩緩撿回了神識，微笑看向南宮儀：“想來八王爺的時間很是寶貴，輕易不肯浪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