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章 後路
楚英雄緩緩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父親如何不知道,那是個吃人的地兒,我的馨兒如今雖然不傻,卻難敵暗箭。”又長長的舒了口氣,楚英雄接著說道,“你母親離去時還叮囑父親要好好照顧馨兒,父親沒做到,這婚事父親也無能為力……”
楚雨馨聽了,唇角微微勾起:“有父親這些話,雨馨也滿足了。雨馨先回去了,父親別思想太多,早點休息。”
回到聽雨樓,楚雨馨滿腹心事的將匣子放在桌上,看著窗外開始淅淅瀝瀝下起的小雨,眼中一片蕭索。
終於還是來了。
不論是夕妃娘娘,還是皇後娘娘,她終究是她們手中的一顆棋子而已。
青鳶聽不懂楚雨馨的歎息,卻是看清了匣子裏的寶貝,頓時一陣驚呼:“小姐,好多珠寶,還有地契,還有莊子,還有鋪子,哇,小姐,您真是料事如神,您說橋到船頭自然直就真的送來胭脂鋪了!”
青鳶的叫聲吸引了楚雨馨的注意,她微微轉頭,看著匣子裏滿滿的珠光,心才稍微安定一下。
她暗道:別焦急,一切還來得及,有錢,有時間,一切都有可能,不是嗎?
“小姐,你笑起來才好看嘛。”青鳶將珠寶分門別類,這才驚覺,“小姐,你好有錢啊。”
多諷刺,下午回城的時候,青鳶還感歎她是個窮小姐呢。楚雨馨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吩咐青鳶將東西小心收好,這才又渾渾噩噩的轉向床鋪,這一覺卻是無比沉重,待從噩夢中 驚醒,楚雨馨發現天色漸明,天邊現出魚肚白,轉身想叫青鳶服侍她起來,卻發現,她的房間內還有人,這一驚,頓時將楚雨馨的心都快嚇出來了。
她小心翼翼的起身,找了件外衣披上,輕手輕腳的轉到外間,待看清桌邊一直坐著的人時,頓時臉現苦笑:“怎麽是你?”
來人正是這幾日苦心尋找機會出宮的四皇子南宮賢,他此刻手上一壺酒,自斟自飲,看起來分外孤單。
“你醒了。”南宮賢被楚雨馨發現沒有半分驚慌,反而一臉傻笑的回頭看向她,對她招了招手,“過來。”
楚雨馨氣急,這人也不知道是如何出現在這裏的,非但不小心翼翼,還喝起酒來了,頓時氣惱:“你來這裏做什麽?”
南宮賢搖頭晃腦的看著楚雨馨,這幾日母妃看他看的緊,他便是心裏有萬般疑惑也不能出宮找楚雨馨。昨夜是趁侍衛換班,這才偷溜了出來,隻是畢竟晚了,楚雨馨竟已睡著,他無奈之下,隻得借酒消愁。
見南宮賢一直不回答,楚雨馨也有些惱怒了,她用力踩著步子上前,一把將南宮賢手中的酒壺和酒杯奪下,扔到一邊,這才在對麵坐下,“別喝那麽多酒,傷身。”
南宮賢心下一喜,繼續搖頭晃腦:“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馨兒是喜歡我的,所以母妃是騙我的對不對?你不是真心想要嫁給三皇子的是不是?她們騙我的對不對?”
楚雨馨瞧著眼前的四皇子,與往常那收拾利落的模樣一比,分外頹廢。楚雨馨瞧著也是不忍,卻很是無奈。她曾經答應了夕妃,保護好他,所以即便南宮賢頹廢成這般,她也不能心軟。
楚雨馨緩緩搖頭,心裏對自己打著氣:“四皇子這又是何必呢?雨馨是皇後娘娘的親侄女,這層關係是改變不了的,所以雨馨不會與皇後娘娘做對。”楚雨馨漫不經心的說著,隨手倒了一杯茶,遞給略微呆愣的南宮賢。
“我承認,曾經動心,但是四皇子也許忘了,在禦花園的假山邊上,雨馨曾拒絕過四皇子,我們,是沒有以後的。”楚雨馨看著南宮賢受傷的眼神,心幾乎痛成一片一片,萬分難舍又如何?隻要夕妃娘娘在,他們便沒有未來,而四皇子,是絕對不會舍棄親生母親的。
“可是你那時說也不會嫁給三皇子。”南宮賢語氣鏗鏘,怒意十足。
楚雨馨嗤笑了一聲,笑道:“那又如何?四皇子,馨兒若是要嫁皇子,又怎可選擇其他人?三皇子對馨兒有意,又是馨兒表哥,您覺得呢?”
南宮賢看向楚雨馨的目光變得陌生,他略微躲閃的低頭:“所以,當初母妃說你主動提出要嫁給三皇子的事情,是真的。”話音很是沉重,聽的楚雨馨心如刀割,她看著眼前的男子,心中苦澀,嘴邊卻要一直保持的笑容。
“不然那樣英明的皇上又怎會賜雨馨出宮?”說到這裏 ,楚雨馨幾乎堅持不下去,她的目光變得冰冷,“四皇子,天色不早了,若是雨馨記得沒錯的話,四皇子還得上早朝,這一身酒氣上殿,怕是不好交代吧?”
楚雨馨的嫌棄此刻分外明顯,南宮賢隻是冷哼一聲,目光這才與楚雨馨一般:“罷了,終究是南宮賢唐突,楚雨馨,再見。”
楚雨馨看著南宮賢跌跌撞撞的爬起,在他身後輕聲道:“再見麵,我將是你的三嫂。”
一句話,將南宮賢剩下的希冀全部打垮,他的背變得挺直,楚雨馨聽到他那醇厚的嗓音:“就當,我們從未相識。”
楚雨馨緩緩走到窗邊,看著那跌跌撞撞的身影轉出角門,不由輕歎一聲。
這場雨來的突然,卻一直綿延了三日,三日來,青鳶看著自家小姐窩在聽雨樓中一動也不動,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活力,每每想要問原因,卻未能開口。那天早晨,她分明已經醒來,聽到了那長帶著尖刀般你來我往的談話,最後兩人都身受重傷。
“小姐,陳友明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已經找好了地方,問小姐是不是有空過去看看?”解除傷痛最好的辦法便是忙的不可開交,沒時間去想。青鳶這般想著,便已規劃好楚雨馨接下來幾天的行程。
陳友明找到的地方是在大街的後麵,一棟四進的院子,地方夠大,價錢不菲。楚雨馨隻看了看位置,便拍板:買下。
此後兩天,青鳶馬不停蹄的安排楚雨馨一一去莊子和鋪子巡視了一圈,楚雨馨生生瘦了一圈下來,青鳶這才帶著小姐返回。
悄無聲息的,安夏國的京城中開了一家鏢行,所謂鏢行便是替人保管財務,當人保鏢。開業的那天,楚雨馨遠遠的看著那“安國鏢行”四個大字在雨中閃著光,許是怕開業太冷清,陳友明帶了好多孩子來,場麵很是熱鬧,熱鬧的楚雨馨不忍過去。
“小姐,鏢行是你的心血,難道你不過去嗎?”青鳶努力替楚雨馨撐著傘,有些期待的開口。
“不了,我去了,那鏢行或許就開不下去了。”楚雨馨苦笑轉身,青鳶似乎明白了什麽,一臉擔憂的看著楚雨馨。
“小姐,你為何要建鏢行啊?”青鳶不明白,之前小姐是沒錢才會想著賺錢,可現下有了嫁妝,小姐並不缺錢了,那為何要開鏢行呢?
雨聲瀝瀝,楚雨馨的聲音很輕很輕:“青鳶,你要記得,任何時候都要給自己備一條後路。這樣人才不會真的絕望。”
“青鳶知道了。”
……
這段時間,楚雨馨和三皇子的婚事也傳的沸沸揚揚的,楚雨馨才剛安頓下來,老管家福星便來報,說是姚敏兒來訪。
楚雨馨這才收拾起心情迎接這位好友。
姚敏兒一如既往的利落性子,走路生風,楚雨馨遠遠的看到她,很快便上了樓。
還沒見到人,便聽到她的嗓音:“我說楚雨馨,你還很享受啊,這樓前便是荷花池,景致很是不錯啊,難怪一出宮便忘了我這個可憐兒。”
楚雨馨這才迎了上去,見到姚敏兒腰身也縮了一圈,頓時驚奇道:“敏兒你怎瘦了?”
“吃不飽睡不暖,不瘦才怪。”姚敏兒一上樓便看到楚雨馨讓青鳶準備的點心,頓時兩眼發光,衝了過去,像是餓了好幾天一般,左右手都開工,一手抓了兩個,看的青鳶在一旁也不禁捂嘴偷樂。
“笑什麽笑,讓你餓一個月,你比我還能吃。”姚敏兒這潑辣的性子讓楚雨馨不得不扶額,眼見著桌上的點心很快空了,楚雨馨又示意青鳶上了水果,這才一邊飲著茶一邊問姚敏兒:“怎麽想起見我了?”見姚敏兒吃著香蕉剛要開口,楚雨馨連忙擋住她,“別說什麽想我的傻話,是不是遇到事兒了?”
姚敏兒嘴唇一抿,金豆子一粒粒的往下掉:“我以為她們接我回家是為了彌補我,卻沒有想到,她們要讓我嫁給三皇子。”
楚雨馨心頓時一冷。
姚敏兒隨即苦笑了一下,三口將香蕉咬了咽下:“我也聽說你的事情了,你說我們兩個怎麽這麽倒黴,自己的婚事自己不能做主。偏偏她們為了讓我出嫁那天好看點,還限製我吃食,氣死我了。”
聽著姚敏兒一陣埋怨,楚雨馨一驚緩過神來,她笑著看向姚敏兒:“所以你是氣憤她們不給你吃飽,還是氣憤他們隱瞞了你?抑或者氣憤他們私下安排你的婚事。”
姚敏兒手掌一拍:“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