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記得將白玫瑰深藏於心13
他也沒有掙多少錢便回了老家,爹娘望著他總是歎氣抱怨不爭氣。他心裏很不是滋味兒,也不想這麽狼狽的回來的。他也不想就這麽一輩子在工廠裏埋頭幹活,像個螻蟻一樣,沒什麽意義。
家裏人不覺得他是為了理想而放棄廠裏的工作的,就是覺得這孩子太懶了,想不勞而獲,一步登天。世間又哪來那麽多好事能降臨,沒有哪個人會無償的扶貧,就算扶貧也輪不上你一個有手有腳的年輕小夥子。
他伴隨著周圍人的嘲笑聲在老家閑了半個月,終於決定去學廚師。學個技術啥的,也不怕餓死。總會有活兒幹,總比在家裏發黴強。
他學的是雕花藝術,也許是上頭都覺得他不是幹這精細活兒的材料,才學了不到一個星期便把自己的手給傷著了,那之後就沒去過了。他又在家躺了幾個星期,手好了之後又將自己打發到了市裏找別的工作了。後來因為自己的花言巧語的糊弄麵試官,進了一家旅行社。做了市場銷售,至此就沒有換過工作了。
之前跟他很要好的趙曉標,經常跟他通電後。兩個人聊著各自的煩悶和經曆,不免會提起她,覺得自己沒有了競爭她的資格,兩個人算是天各一方了,就算以後見麵恐怕也是路人吧。
“你就再也不跟她說哪怕一句話了麽,你莫名其妙的冷落她那麽久,不想解釋一下麽。”趙也不是執意要插手他們倆的事,隻是覺得兩個人明明都愛著為什麽要這樣無疾而終。多事兒的又問了句,他仔細的聽著電話那頭的呼吸聲,生怕漏掉一個拍子的呼吸或是一個字。
“何必呢,我們也隻是萍水相逢而已,沒有必要那麽認真吧。再說,長痛不如短痛,早早的忘了該多好,我又何必再去戳人家傷疤呢。”他幾乎沒有經過大腦便脫口而出了,再怎麽想念,也是落空。她應該早就忘了他這個人了,畢竟現在誰又不是玩弄著誰的感情呢,一個人從你的世界來了又去,能留下什麽呢,又會帶走什麽呢,不過是如煙的歲月罷了。
他見他如此斬釘截鐵的回答,也不好再說什麽。又聊了聊各自生活中的一些瑣碎事情,不久就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後,他把手機扔在一旁,不停的撫著右手的無名指的那枚戒指。那枚戒指是她跟他交換的,他把自己的給了她,這枚是她帶了三年的,上麵的花紋什麽的都歲月磨損殆盡了。
給她的那枚還在她手上麽,還是早已被她扔在了路邊的垃圾桶裏呢。他無聊的將戒指在手指上轉著圈兒,不時的擺弄著。
他不是沒有去打擾過她,他那天打過去,卻被她無情的掛掉了。他想他應該從那幻想中走出來了,她果然已經忘了。
他沒有一刻不在想她,可這又能怎樣呢。自己製造的冰冷氣氛成功擊潰了她,成功的把她隔絕在自己的世界之外。他不想讓她跟著自己過顛沛流離的窮日子,時間再長一點,他絕對就死不願意放開手了。這樣的分開對彼此都好,他就不用愧疚。
月初的月亮細細彎彎的掛在天空,比線粗,又比鐮刀細呢。他用火機點燃了一支煙,猛地吸了一口,又放下,慢慢從口中吐出在口腔裏回味了良久的煙圈。已是十二點整,他卻越發的精神了,這個月已經失眠了十多天,他絲毫沒有被此影響。依然正常的朝九晚五上著班,每天都準時六點左右回到租的房子裏。那個除了一張近兩米的床,還有一個桌子和一個洗手台,和熱水器的地方,他竟為此還花費了五百大洋。在洗手台那裏有一個偶爾會漏風的窗戶,他每次去到那裏洗簌的時候,總能望到隔壁一棟樓的人在做著跟他同樣的事情。就像照鏡子似的,他對此厭煩,卻無法擺脫。
他因著工作的關係,總是穿的西裝革履的出門。畢竟不會有人想和一個穿的不入流的人談生意的,他一邊係著領帶,一邊端詳著鏡子裏的自己滿身銅臭的模樣,甚是帥氣。
他這一身的打扮,在外麵誰都不會把他當作小員工看待。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麵對的是那些大腹便便的讚助商。旅行社需要在他們的協助下生存,並在他們的幫助下慢慢吃下那些遊客少的可憐的消費回扣。
他自己是絕對不會在旅行中衝動消費的,他不喜歡任何紀念品。因為家裏的空間不大,放不下是一方麵,還有就是紀念品老是提醒他時間過去了多久,他不喜歡在一堆紀念品麵前被回憶提醒自己還在想著她。
對方還沒到達,他在那裏點了杯黑咖啡。一小口一小口品著這飲料的內在,不喜歡加糖的他跟她一樣,喜歡純粹的味道,如果加了別的東西就不是它了。入口苦澀在口腔轉了幾圈後下咽,竟有一絲酸在舌尖靜靜的躺著等待著他的發現。
花了半天時間,終於將那個胖子心甘情願的將口袋裏的錢乖乖的交給他了。也不算是他的,簽的支票上,寫的是他公司,靜怡旅行社。
這次的合作,他拿千分之一的提成。已經很好的回報了,他跟那個老板道別後,徑直搭公交回了公司。
他一個跑業務的,從來不是整天坐在那一米見方的小格子裏的。他每天待在那裏的時間還沒有他上司去廁所的時間長,他將桌上的那台形同虛設的電腦關了機,準備好下班了。
他快被每天重複的動作逼瘋,卻還是靜靜的承受。他知道對於他這種又沒有學曆,又沒有背景的人,也隻能憑著這種溜須拍馬的方式在這裏存活。
讓自己忙的沒有空閑的時間去想她,倒也不賴。久而久之,心裏的那近似撕裂的痛,就像抽的快接近濾嘴的煙的味道,淡了很多,最終會不見。
在這期間,公司裏不少女同事大膽的對他示愛,他皆委婉的回絕了。他暫時不想觸碰這類煩心事,隻想多多賺錢,讓父母過的再好一點。
2011年五月,她正在忙於畢業論文和畢業設計,情緒輕輕一觸便會歇斯底裏,她越發的管理不好自己的情緒和脾氣了。也無法專心的關注一個方麵,她快被指導老師的苛刻逼瘋,差一點要放棄這兩年來的努力,放棄掉那個學曆證書。最後還是在他的協助下,完成了一份極好的答卷。他們在大二快要結束的時候,完成了畢業的倒數第二個步驟,隻差領那個期待了很多年的證書了。有的同學一結束這漫長的苦捱過後便過上了實習生活,她一直閑居,直到十二月初才答應了去廣東一個工廠做一個相當於文員的閑活兒。
熊斌讓她留在株洲,她最終還是沒有如他的願。兩個人就這樣慢慢的了無音訊,卻沒有被時間和距離淡化兩人的刻骨銘心的感情。
他卻還是抱著她最終會回到他身邊的美好的幻想,慢慢的過自己日趨腐爛的日子。廣東離湖南也不算遠,現在交通如此便捷,他可以隔段時間就去見她。
2011年十二月二日,她坐了一夜的大巴,於次日清晨來到清遠的一個偏遠的縣城,一個被工業區環抱的小城。
佛岡並不是一無是處,可惜她剛來的時候不這麽想,甚至直到她踏上回湖南的高鐵之前都還是對它持著厭惡反感的態度。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前世沒有做過一件好事,還是怎麽的就得罪了上天,她這一路的感情糾葛就沒有斷過,受折磨的是她,放棄的那一個人也是她,裝作一切都沒發生過的還是她,心底裏有那麽多苦卻怕傾吐的罪過感,無時不刻的在跟蹤她。
這種感覺伴隨著她在廣東的每一天,難受著,卻又不忘給自己尋找愛情新一任的寄主。緊靠在那個人的身邊,心裏卻還想著熊斌。像是分裂成兩個人的她,竟也慢慢習慣了這般擰巴的生活。
由於是辦了個假證去的工廠,所以她便小心翼翼的做起了正式員工。拿著實習生見之羨之的工資,和比任何人都要輕鬆的活兒。在那裏的生活,沒有她之前懼怕的那樣可怖。
開始的時候,她還是每天跟熊斌通話。跟他聊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抱怨那裏的衰落破敗,跟這裏的人交流困難如此之類的等等。他在那頭笑了笑,讓她平常心對待,社會就是這幅模樣,要學著去接受。
她就是受不了他說教的樣子,但是又舍不得怪他。她曾經想過,如果他是那個伴她走到最後的男人的話,她會很開心的披上婚紗。他總是如此輕易撥動她的柔情萬縷,牽動著她每一根神經和細胞。
他此時還在學校忙些檔案什麽的破事兒,暫時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去找份實習的工作。反正他也不用著急,父親的公司就擺在那裏,他隨時去上班也不是不可以。
他跟她說過,他以後不會光靠父親,會自己打拚。她是相信他的,他一直都是那麽獨立的做著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大學期間,他沒有間歇過那些兼職,幾乎是全能的他,將他們兩個人的生活零花錢賺的滿滿的。大學裏請她吃的每一頓晚餐,每一部電影都是他自己勞動得來的。
班上的同學都一個個奔向自己向往的學校之外的生活而去,卻一個個都被現實秒殺的幹幹淨淨。戚媛當然也包括在內,她留在了株洲,開始想做銷售,卻因為說話不注意,得罪了上司和老板,幾天後便被炒了魷魚。之後,她就在學校裏,跟他一起忙著那些莫名其妙的閑事來。對她來說,這可是跟他更近一步的最後一擊了。因為過了今年,明年就真的要永遠永遠的分道揚鑣了。
她很會把握時機,也知道異地戀從來不是那麽輕易能捱得過的。他和詹嘉懿正處於長期的分離狀態,她現在隻需要天天出現他的麵前,讓他知道自己才是最終留在他身邊的人。她心裏靜靜的策劃著,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