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_第四十一章 暗許
為了避免總是被沈定之的手臂碰到,盛熾便不斷向後靠,靠上的又是沈定之的胸膛,所以總覺得前也不是後也不是,隻恨怎麽還沒有到達目的地。
沈定之也被坐在自己身前的“表弟”折騰的感覺到了怪異,看著他一臉別扭的動來動去,便慢下了前進的節奏,垂首問道:“阿熾可是有什麽不適?”
“嗯,你這個大馬沒有我的小馬坐上去好,大馬有點高!”盛熾在心裏求放過!
沈定之發現這麽近距離的看“表弟”,發覺“表弟”真的是被養的細皮嫩肉的,他心想也許是表弟尚且年幼,皮膚才如剝殼雞蛋似的光滑無暇,但是“表弟”的耳朵鮮紅欲滴那是為什麽?而且自己在他耳朵說話噴氣時,他還會不明顯地瑟縮一下,透露著些許怪異來。
“阿熾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摔下馬去的,前麵還有三裏路便要到了,我已派了人去前麵先行打探,待探得無異,我們再進入古鎮,這段路我們可以走得慢點。”
“還慢點啊?”盛熾怒回首,卻在回首那一刹愣了一下。
沈定之原本掛在脖子上藏在衣內的掛件不知怎的跑了出來,剛好露在盛熾麵前,那個是她幼年時讓人打造的蘋果羊脂玉的玉佩,被他貼身攜戴已有十年了,上麵已經有了一層包漿,更顯得這塊羊脂玉通體雪潤,幽光沉靜,十分的溫存。
沈定之低頭見“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掛件上,便空出一隻手來,將那塊玉佩妥妥地收進了交爻的衣領當中,收藏了起來。
盛熾轉回身去,捂了捂自己領口裏的蘋果吊附,又往裏拔了拔自己藏在衣袖裏的熾石手串,她差點忘記了,如果這兩樣物件出現在沈定之麵前的話,那就會露餡了。
又往前行了一小段路,盛熾覺得自己趁著現下與沈定之親近的機會,可以打探一下沈定之的真正想法,於是醞釀了好一會兒,用隻有沈定之能聽得到的聲音問道:“表哥是不是不喜歡阿嬌姐姐?”
“嗯?喜歡?”沈定之低頭看了一眼“表弟”,本又想斥“他”操大人的心,可是低頭一看,看“他”眸光盈盈,對他回答一臉的認真與期盼,便將那些不客氣的話又壓了下來,道:“也談不上喜歡不喜歡,我隻是,不習慣與姑娘家打交道。”
“可是表哥都已弱冠之年了,遲早是要娶妻生子的,有的時候可能不是你習不習慣與姑娘打交道,我覺得如果你不主動接觸姑娘,不試圖去了解對方的品性,那就談不上喜歡,如果不是一見鍾情的話,那就要靠著了解與加深彼此的感情,你說是吧!”盛熾為了能開導沈定之,盡量將話說的柔和緩慢一些,沈定之聽完後,似乎在想盛熾的話,沉默了好一會兒。
“其實,對於你們千裏迢迢護送來的阿嬌姑娘,我不想接近,還有一個原因,是我有喜歡的姑娘了!”
盛熾聽完一震,飛快的扭頭,反身問沈定之:“什麽?你有喜歡的姑娘了?那你不早說!你得告訴……姨媽跟表姐啊!”盛熾不知道自己聽完沈定之這麽一說,那顆心是該放下還是該提起,沈定之這話是不是推脫之詞?阿嬌又要怎麽辦?沈定之喜歡的姑娘是誰?她盛熾的難題是不是就迎刃而解了?
“你喜歡的姑娘是誰啊?你們打算幾時完婚啊?姨母在我們臨行前交待過的,因為情況特殊,婚禮可以一切從簡的,以後再補辦的!”盛熾連珠炮般的發問,都不待沈定之回答,腦中就不自覺地崩出一個又一個的想法來,
問完一連串的問題,未聽到自己的答案,盛熾又轉回頭去,看向沈定之,問:“那姑娘是哪家的?要不要我跟哥哥上門代為提親?”
沈定之嘴角含了抹笑,低頭看了“表弟”一眼,答道:“她遠在京城,也從未屬意於我,隻是我一廂情願罷了!”
盛熾吸一口氣,對沈定之側目,心道這家夥這麽多年未回京,怎麽會勾搭上別人家的姑娘呢?如若看上的姑娘與沈定之年紀相仿,怕是過了這麽多年,肯定早已結婚生子,這沈定之在這邊關不覺得歲月容易過,但是京城之地,早已物事人非幾番休了,要想為沈定之定下這門親事,怕是機會渺茫了。
想來想去,盛熾覺得要為沈定之喜歡的那位姑娘定下親來肯定是不靠譜了,還不如趁這段時間盡量拉攏沈定之與阿嬌之間的關係,讓二人多親近親近,必竟沈定之心中那是鏡花水月,多年未見的一廂情願能有多深厚的感情呢?要讓他移情,應該還不至於是一件太難的事。
於是,盛熾再次轉了風向,輕聲與沈定之嘀咕道:“其實阿嬌挺好的,會讀書識字也識大體,之前因為她父親過世,家境中落,家裏很多活計都是靠她,所以她也很勤勞,脾性也好,說話和風細雨般,沒有京城中那些大家閨秀的刁鑽與做作,也不嬌氣,其實我覺得像阿嬌這樣的姑娘,雖說身份上與表哥不般配,但是從性格上來說是很適合表哥的,表哥心中的那個姑娘不一定比阿嬌合適呢。再說了,表哥其實可以先納了阿嬌做妾,回了京城如心儀的那位姑娘尚未嫁娶,可以再聘娶啊!”
說完,盛熾在心中自我懺悔道:“對不起啊三觀,我不是有意勸人朝三暮四一夫多妻啊,我隻是為了完成任務啊,我懺悔!”
“我喜歡的那個姑娘……說她一生隻愛一人,求娶她的人這一生,也隻能愛她一人!”沈定之目視前方,視線似乎落的很遠,唇角含了一絲隱不可察的笑。
盛熾聽得沈定之這麽一說,一下惱了起來,心道沈定之看上的那個姑娘怕是穿越來的吧!這麽的單蠢!找真愛來的啊!是不是穿越來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個男人廝混到老啊?!要到老也別勾引她家沈定之啊!要勾引也等她利用完了再勾引啊!
嗯,她利用完了,人也沒了!
盛熾覺得瞬間沒勁了,原本心中的設想在老天莫名加上的阻礙後,又一次被打折了。
因為阿嬌所騎的小馬問題,一行人走的很慢,盛熾坐在沈定之身前想了一會,忽地長歎一息,望著前麵一望無際的沙丘,隨著馬兒緩慢的步伐,念起了她以前聽過的一句詩來:“從前的日子很慢,車、馬、書信都很慢,一生隻夠愛一個人!”
感覺到身下的馬兒停下了步伐,盛熾奇怪的扭過頭看,卻見沈定之低頭臉色怪異地盯著她瞧,她便莫名問道:“怎麽不走了?”
“我覺得阿熾你說的不對,再遙遠的路途,再慢的書信,一生也不是隻能愛一個人的,我也不是因為我中意的姑娘要求她所愛之人隻能愛她才會想著一生隻愛一人的,就僅僅是因為我所愛的人,就隻是她一人,不能再接受她以外的人了,你明白嗎?”沈定之說這話時,神情十分的嚴肅,仿佛在說一件關乎他信仰的話題一般,盛熾從他這種認真慎重的態度中,看到了自己計劃的“此路不通”。
“那,現在眼下的情形不一樣啊!你也不能保證你喜歡的姑娘還在等你,你也不知道自己幾時才能回京,若她已嫁作人婦,或她已經有了一生隻愛的某人,而那個人又不是你,難道你就這樣一生不娶?”盛熾恨不得將話說得更傷人些,隻要能讓沈定之看清現實。
沈定之未回應盛熾的話,重新驅動了馬兒前行,隻是將唇倔強的抿的緊緊的,望前遠方的地平線,不知道怎麽想的。
看著沈定之這種油鹽不進的模樣,盛熾在心中不屑地一哼,這些青春期的癡男怨女啊!
等到看到那座被淹沒的古鎮時,日頭已快正午,沈定之剛勒住馬,盛熾便迫不及待從馬背上滑了下來,不是她有多急迫去看那一座荒廢的古鎮,而是這沙漠裏的正午,讓她已微有薄汗,靠著沈定之讓她覺得十分的不好受,加之剛才與沈定之的一番對話,讓她頗為不喜,所以一到目的地,她便不管不顧的想離沈定之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