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七章 求救
直到什麽聲音都沒有,最清晰的是自己的呼吸聲,蕭重嵐也不敢隨便睜眼,隻默默按下急躁數著數。
待數了一百,又數一百。她頭上被撞破的地方還在火辣辣作痛。
雖然太醫已指導女醫給她做了包紮,她還是擔心傷勢。
這個身子太弱,這兩天也沒吃什麽東西,本就腳軟無力,方才她撞棺本是選好了角度,既能鬧出大聲響又能避開要害處的。哪知衝到了一半頭眼發暈,身子不小心歪了一歪,控製不住力道生生撞上去,那一下真就暈了。
傷口會不會還在流血?
也不知道傷處有多大,頭皮受損會不會長不出頭發?
他們到底會如何對待自己?之後還能不能按照自己的設想進行下去?
蕭重嵐想著這些,按捺不住擔心,裝作欲要蘇醒輕哼了一哼,沒有任何動靜。
她又悄悄睜開一隻眼瞧了瞧,沒見眼前有什麽人影,便把另一隻眼睜開,轉頭一看偏殿裏空寂無人微弱的幾隻燭火昏暗的光,陰慘慘的。
明明小皇帝說了要個人守候著,那些內侍卻溜了。分明是欺負小皇帝年紀小呢,也都是會看人打發的!
蕭重嵐暗自嘀咕著,卻舒了口氣,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一直繃著僵硬的身子,扯到了傷口頭上便是一疼。
她嘶了一聲,看到旁邊桌上豎著一麵銅鏡,小心翼翼起身,走過去照一照,想看看傷勢。勉強能看到血紅的一塊,已經凝結了,觸碰的時候會疼。
蕭重嵐還想再看清楚一點,眼睛一瞥,卻見鏡子裏左側,自己背後的帷帳旁赫然站著個人,身姿修長,麵如白玉,目光如深淵底處幽然一雙明珠,隻那神情似笑非笑,看著很有些不懷好意——不是洛遲硯又是誰?
蕭重嵐一個激靈,再要退回去躺下也來不及了,何況看洛遲硯那一副嘴臉,分明是猜到了幾分,專等著拿她錯處的。
怪不得娘說這個人看似溫和淡泊,實則心機深沉!
蕭重嵐裝不下去了,也隻好硬著頭皮轉過身來,腦子裏飛快盤算著,一橫心一咬牙,索性一跪:“求洛太傅救我!”
洛遲硯淡淡看著她,麵上不動聲色,心裏還是有幾分詫異。
他雖不曾見過蕭重嵐,卻也聽聞她自從出身就體弱多病,性子也像前皇後,唯唯諾諾,怯弱膽小。不然那張榮妃也容不得她活到現在了。然而看她現在的舉止,和“膽小怕事”絲毫掛不上鉤。
洛遲硯眸光微閃,忽笑道:“方才太醫說了,你那傷口雖長,皮肉破了,卻沒傷著骨頭。暈過去,想必隻是失血過多,並無生命之危,救命就不必了。”
蕭重嵐半天不見他吭聲,待一開口就是這麽冷嘲熱諷,隻怕自己的手段已經被看穿了,心裏一涼,又一想,此人曆來傳說機敏過人,被看穿也不奇怪。
張榮妃居然就這麽放過她離去了,想必也是怕再堅持下去反會招來懷疑,又聽太醫說得挺嚴重,自己躺在榻上奄奄一息,一時半會也醒不了。
這時候自己真叫做孤身奮戰勢單力薄,張榮妃若是想過來了,要害她易如反掌,她隻有眼前的機會了!
蕭重嵐也不兜圈子了,直言不諱:“求先生救我,因為張榮妃要害我。”
洛遲硯臉一沉,冷笑道:“好一個忘恩負義之人!榮妃娘娘好心放你出冷宮,你轉頭便出言詆毀!救你何益?”
蕭重嵐道:“重嵐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也懂得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可張榮妃是我的仇人,她害得我娘被打入冷宮,蒙受不貞之名,死不瞑目;我身為公主卻備受欺淩,至死見不著父皇一麵!我與她是不共戴天之仇!她本要害死我,是我僥幸逃過一劫;但她一定不會放過我的,還請陛下與太傅救命!”
張口便擺明立場,不是太清楚形勢便是太不清楚形勢。
洛遲硯審視著麵前瘦弱的蕭重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