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章 賭注

莫姑姑如何放心離去，擔憂道：“姑娘要怎麽辦？那個榮妃……她真能放過你麽？你同張女官說得是什麽，什麽是榮妃要的東西？是不是……”

一件榮妃找了十幾年都不放棄尋找的東西，竟能立刻讓蕭重嵐免於死亡。

“……有什麽東西這麽要緊？”莫姑姑聲音都在發顫。

蕭重嵐知道莫姑姑不相信。

莫姑姑不相信也可以理解。就是她，也隻是偷聽爹娘提及。

姚皇後被廢之後，朝中便頻繁有人上書請立新後，而眾望所歸者自然是榮妃。先帝卻道鳳印失蹤，遲遲不肯再立皇後。

榮妃也曾無數次派人到冷宮處搜尋，僅存的親信宮人都在這樣的浩劫中處置盡了。

然而最終也沒人知道鳳印在哪裏。便連榮妃也不確定鳳印真在廢後手中。不然，就照著廢後膽小優柔的性子，要麽不敢私藏；要麽早就會交出來。

眾人都會這麽想。

而她便要賭一次。

隻要榮妃不甘心就此讓出後宮大權，就不會不動心。

若榮妃得到鳳印，便能假傳先帝口諭，逼新帝立她為太後。

新帝生母先前不過是小小良嬪，雖然現在做了太後，可無論地位、資曆或者家世都不能與榮妃相提並論。新帝不過十歲，在大婚之前，這後宮必定又是榮妃的天下，而她的兒子比新帝隻不過小了幾個月，誰又能說得清之後會發生什麽變故？

蕭重嵐靠著牆，默默思忖著。

火盆中的火漸漸萎縮，化作星星點點，昏暗中一明一滅。

榮妃比她預想的還要迫不及待。

看著那華服麗容的女人出現在門口，蕭重嵐的手背在背後，她隻怕自己稍一衝動便會衝上去與她拚命。

榮妃漸漸走近，那張神色有些憔悴卻依然保養得極好的麵孔越來越清楚。

皇帝賓天，她卸了華服麗飾，著素服，唇略顯蒼白，黛眉鳳眼，哀婉動人，不知內情的人多半都會以為她是如何溫婉慈悲的女人，可是隻有被她害過的人才會知道這個女人多麽心狠手辣，虛偽奸詐。

榮妃端坐在輦上，居高臨下看著麵前傲然亭立的蕭重嵐，蹙了蹙秀眉。

她曾來過冷宮一次，也曾想過隻要姚怡菁死了，她自然可以在陛下麵前賣個好，把她女兒接出來；哪怕不高興了出出氣也好，然而見她相貌與神態極像姚怡菁，她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現在再看，卻不見她有絲毫怯弱畏縮，與上次見麵判若兩人，她心中有幾分狐疑。

“見到娘娘還不跪下！”張女官厲聲喝道。

蕭重嵐看都沒看張女官一眼，隻盯著張榮妃。

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這個女人這般的盛氣和臉色，戾氣尖銳，便如豔麗到極致的桃花風幹了，透出一股灰敗和陰煞氣色。

她想起娘對她說過：看一個人如何，不能隻瞧對著自己什麽樣子，人前什麽樣種子，更要瞧她對別人什麽樣子，人後什麽樣子。

可是她以前哪有機會見到張榮妃人後的樣子呢？如今見到了，原來是這麽個樣啊。

蕭重嵐淡淡一笑。

張榮妃漂亮的桃花眼陡然眼神一銳，這個臭丫頭似有譏嘲的笑容讓她心頭壓抑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臉色愈發鐵青。

陛下病重之後，她心頭的弦便一直緊繃著，她借著張家在朝中的勢力，扳倒了福壽長公主，後宮也再無人能淩駕於她的威勢之上，可哪想到了最後，她仍然輸了一步，竟讓一個小小良嬪的兒子做了皇帝，又如何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