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章 真相
隻是此事卻沒有這般簡單。
小皇帝看了一眼幾案上那一卷邊地加急送進來的消息,胖乎乎的臉上滿是擔憂之色:“……洛先生,皇姐她應付得了麽?”
張榮妃很可能是知道了消息,立意要對付蕭重嵐了。自己的母親——太後是指望不上的,不知深宮險惡的蕭重嵐又怎麽能和積威日深的張榮妃相抗衡?
洛遲硯漫不經心地一笑,道:“她若連這點事都應付不來,這公主之名隻怕她也承受不起。我們也好再作打算。”
洛遲硯比小皇帝更清楚張榮妃的為人和手段,也清楚蕭重嵐的艱難。
然而蕭重嵐即使貴為皇家子嗣,他也並不放在眼裏。
他之所以勸說小皇帝為蕭重嵐恢複身份,隻不過想看一看她能否一用罷了。
於國家朝政而言,後宮的爭鬥,未必那麽要緊。然而皇帝年幼,尚未大婚,又有各種心思的人虎視眈眈,帝位不穩,這時候萬事皆需小心。朝堂上的事自有先帝留下的一批人為他謀劃,而後宮之中,就看蕭重嵐能不能把握這活命立足的機會,令皇帝無後顧之憂了。
蕭重嵐若能擔此重任,自然最好;若無用,任其自生自滅也罷了。皇家高牆之內,死的不明不白的公主王孫還少麽。
“隻是冊封公主的事怎麽辦才好?”蕭玨胖乎乎的小手托著下巴發愁,就是蕭重嵐有能力,沒有合適的身份,最終也鬥不過榮妃啊。
洛遲硯笑了一笑,道:“陛下何不將顧慮坦言告之?”
蕭玨一怔,此事也可以說是皇室醜聞了,他道:“皇姐知道了豈不難過?”
“就是陛下不說,她也會知道的。倒不如讓她先有些準備。”洛遲硯淡淡道。榮妃既然拿出了信,遲早也會告訴蕭重嵐,不論是想借此羞辱她或是打擊她。
蕭玨想了一想,緩緩點一點頭:“……好吧。”
待到黃昏時,榮妃的那個匣子便靜靜躺在蕭重嵐的桌子上。送走了陛下,綠雲已經自覺退到屋外去了。
對皇家人而言,至少對相關之人而言無異於驚濤駭浪的書信,對蕭重嵐並沒有什麽影響。
她並不是真正的蕭重嵐,她的娘親也不是姚菁怡,所以,當她看到這封謄寫的書信,反而有幾分揭開心底疑惑的釋然。
且不說皇家戒備森嚴,她隻想不通姚菁怡這樣一個柔弱的女人,又貴為皇後,又得寵愛,怎麽敢背著皇帝與人有私情。
而這封信是姚菁怡入宮前青梅竹馬的情人寫給她的,字體剛勁,帶著年輕人的狂氣,又或是憤怒,充分表達著他內心的痛苦熾熱和幽怨。
可惜這封信並沒有交給姚菁怡,而是落到了榮妃手上,然後交給了先帝。
誰也料不到榮妃還謄抄了一份留在自己手裏,這封信中寫了許多與姚菁怡相關的私事,並不好作偽,恐怕這也是先帝相信的重要原因。
而寫信的人在事發後畏罪潛逃,被先帝追殺,死在了路上。
匣子裏還有一枚芙蓉玉玲瓏,奇巧剔透,最難得的是左邊靠近邊緣處有狀如桃花的雲絮,隻有一半。這分明是一對玉雕中的一個,底下還刻著芝麻大小“青青子衿”四個字。可惜另一半隻怕隨著姚菁怡關入冷宮,已被毀掉了。
綠雲悄悄透過窗格往屋裏看了看,屋裏靜悄悄的,蕭重嵐仍坐在原來的位置上,背對著她,看不到麵上的表情,隻手上捏著一枚晶瑩的玉佩,遲緩的摩挲著,想必心情不好。
方才陛下必是說了什麽不好的事,離開時就暗中囑咐了要好生服侍蕭重嵐,多留心她的舉動,不得疏忽。而她進去時,蕭重嵐臉上淚痕未幹。
她輕輕歎了歎氣。
屋子裏蕭重嵐也歎了一口氣,將匣子蓋上。
她是不好在蕭玨麵前表現得太事不關己,少不得要落幾滴淚,盡量表現出羞愧難過複雜之情等等。但是她也並不是一無所獲,至少是讓蕭玨更加信任她。
因為,這封信有損的是姚菁怡閨閣中的名聲。先帝向來自負高傲,專寵姚菁怡,甚至不惜抬高姚家的地位,想必是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可那都是入宮前的事,這信中的內容也證明了姚菁怡入宮後與他並不曾有過聯係,那麽,蕭重嵐的血統和身份也就不需懷疑了。
蕭玨對此也是清楚的,他和洛遲硯隻不過顧及皇家名譽,擔心榮妃撕破臉到處亂說罷了。
“陛下請放心,太妃並非沒有見識的愚婦,不會做這種自傷八百的事。”蕭重嵐表達夠了難過和羞愧,又擦幹眼淚安慰蕭玨。
她這話說得蕭玨醒悟過來,點著圓圓的腦袋,鬆了口氣。
不錯。榮妃自己就是皇家中人,若是皇家傳出這樣不好的事,對她的兩個子女也不好。更何況,這先帝瞞得死死的事情,如何會在她手上有把柄,少不得也讓人費猜疑。所以,她是不會輕易走到那一步的。
可是,要讓蕭重嵐得到冊封,還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因為禮部那邊就有張家的人,總是能找出拖延或阻撓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