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一章 這個女人知道得太多了

看多了宮廷曆史劇和穿越小說,林與歡自然沒那麽天真,“那可是倆兄弟,背地裏再鬥得跟烏眼雞似的,麵上也不會翻臉,何況是為個外人翻臉,說不定到時候人家還聯手坑咱一把,櫻兒,世間險惡,你醒醒吧!”

“醒過來”的櫻兒突然想起還沒問林與歡相親一事,忙笑著打聽,“小姐,那趙康您見過沒!人到底怎麽樣?”

“還好。”林與歡隨口回了句。

“那,是不是這就算成了?”櫻兒緊追不放。

“試試看吧!”林與歡給出了一個自認為謹慎的答案。

天黑之後,李娘過來找林與歡,說是趙王爺在雅間開了一席,請林夫人過去坐坐。

林與歡下來的時候,趙王早就等著了,將人請進雅間後,當著陳夫人麵,趙王給林與歡作了個長揖,道:“林夫人,小王聽奶娘說了,當日虧得夫人救她老人家一命,才許我母子重逢,夫人之恩,李留銘感五內。”

林與歡正要客氣幾句,陳夫人已上前將她摁到位子上坐了,道:“‘謝’字還得另說,老身要先向夫人道聲對不住。”

“哪裏,老夫人您別折煞妾身了!”林與歡瞧著陳夫人也想給她施禮的架勢,趕緊將人扶住。

“夫人,當日老身有些顧慮,便沒對您說實話,如果夫人不介意,老身今日想說說自己身世與您聽。”

林與歡忙道:“老夫人,各人都有各人的苦處,若您願意講,妾身洗耳恭聽便是。”

趙王在一旁也不吭聲,隻低著頭聽陳夫人回憶過去。

“老身出生在京城,也算書香門第,十六歲時嫁入陳府,我那夫君從武,性子倒還憨厚,我與他也算夫妻和睦,隻是那人命不濟,年紀輕輕的,便在一次隨駕出巡之時,為保護聖上丟了性命。”

“老夫人節哀。”林與難安慰道。

“當時我腹中已有孩兒,可憐他尚未出生便要成了遺腹子,老身原盼著那孩子平平安安降生,日後也好有個依靠,卻不料好端端一個男孩,剛落地便沒了。”雖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每憶及此,陳夫人還是難過異常。

趙王傾身過去,在陳夫人耳邊安慰了幾句。

“宮裏當時也得了個男嬰,便是我這阿留,他也可憐,生母因難產亡故,皇上便將他送到陳妃,也就是我那小姑子宮裏撫養,當年太後還在世,瞧著我可憐,便宣我入宮給阿留當奶娘,從此我們就到了一處。”

一旁趙王不知想到什麽,表情十分哀傷,仰頭望著天棚,像是硬要將眼中淚水給憋回去。

“後來阿留十六歲開衙建府,我隨著他到了趙王府,瞧著他娶妻納妾,就盼著什麽時候再抱上孫子,這一大家子能開開心心地過日子。”

“奶娘,是兒子沒用,讓您受委屈了!”趙王帶著哭腔道。

陳夫人憐愛地撫了撫趙王的額頭,道:“阿留啊!怎麽能怪你呢,你也有自己的不得已。”

林與歡覺得後麵的事可能有些難以啟齒,她這個外人還是不聽為好,忙打個岔道:“夫人,無論如何,您逃過大難,王爺又尋著了你,這可是好事,以後肯定都會順順利利!”

“林夫人,我也不當您是外人,這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阿留為人厚道,有孝心,脾氣好,重情義,隻是在婚姻子嗣上卻是艱難。”陳夫人看來是非要跟林與歡透底了。

都一妻四妾了還叫艱難?林與歡表示不信。

“阿留一建府便被指了正妃江氏,人人皆誇這江氏才貌雙絕,隻是他們兩口子八字不合,剛一成親就鬧得不可開交,連聖上都知道了此事,還將阿留和江氏一起叫到宮裏訓斥過好幾回。”

“奶娘,別說了!”趙王大概覺得當著林與歡麵說這些家務事,臉上有些掛不住,試圖出言勸陳夫人住口。

陳夫人卻沒搭理他,繼續道:“不是老身偏袒我們阿留,是那個江氏在娘家被寵壞了,麵子上瞧著端莊賢淑,可內裏刁蠻霸道,唯我獨尊,從不知道對爺兒們要知冷知熱,一味隻想將人管得死死的。”

林與歡雖對外宣稱是寡婦,到底還沒嫁過人,對這些家長裏短也隻是在以前看的劇集裏見識過,真沒有什麽親身體驗,自然給不出建設性的評價,隻道:“或許是愛之深,恨之切吧!”

“若是有愛倒也罷了,她隻拿自己當王妃,根本不將阿留看作夫君,江氏進門五年都沒生出孩子,她不檢討自己,反而將妾室們視為眼中釘,暗中不知下了多少黑手,以至阿留膝下,唉!至今仍無一兒半女。”

趙王趕緊澄清,“奶娘,跟您說個好消息,側妃林氏在您走之後得了個女兒,已有小半歲了。”

“真的?”陳夫人喜道:“林氏倒是個有本事的,竟能躲過江氏魔爪?”

林與歡忙起身捧場,“妾身在這兒恭喜王爺,恭喜老夫人!”

陳夫人大歎,“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啊!當初就是為子嗣一事,老身對江氏好言相勸,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讓人對我施家法,罵我不過是個奴婢,膽敢教訓主子,老身顏麵盡失,無奈之下便離開了王府。”

林與歡不由得瞧了瞧趙王,覺得這個男人還真沒用,連自己老婆都管不住,竟囂張到了敢欺負長輩的地步。

趙王大概感受到了林與歡譴責的目光,隻是低頭不語,陳夫人趕緊替他解釋,“當時阿留並不在府裏,而且老身這般受人羞辱,實在是自己待不下去了。”

這事再往下說,怕是要將王府的底都翻出來了,趙王下意識地抬頭瞧瞧林與歡,一副“你這女人知道得未免太多”的表情。

“王爺、老夫人,您們繼續聊,妾身這會子有些急事,去去就來!”林與歡馬上反應過來,趕緊舉白旗扯呼。

待雅間隻剩母子二人,趙王便道:“林氏一直未提懷有身孕之事,隻跟兒子說,她嫡母生病,想回娘家照顧幾日,等她回去後,林家才派人過來報信,兒子明白她是怕江氏下毒手,便允了她在林家養胎。”

“這林氏做事倒有幾分成算,那江氏竟肯罷休?”陳夫人疑惑道。

“江氏好幾次想將人弄回來,結果都被林氏的庶母給搪塞了回去,林氏直到臨產前才回了王府,身邊還跟著一大幫子林家人,連她庶母都跟過來了,江氏便是想下手,也再插不進去。”

“隻可惜,生的是個閨女。”

趙王笑了,“奶娘,閨女可好了!若是個兒子,我還未必保得住他。”

“難道江氏……”

“江氏仗著我忌憚她老子,在府裏橫行霸道,我懷疑這女人壞事做得太多,所以遭了報應,大夫說她有血崩之症,又一直調養不當,怕撐不了多久了,如今她自顧不暇,哪還管得了讓我絕後!”趙王譏諷道。

陳夫人眼睛一亮,大概是心裏高興,可又覺得這麽表達有些不妥,張了張口,又把話咽了回去。

“不過,有江氏這心思的可大有人在。”趙王冷笑了幾聲。

“莫非皇後那頭?”陳夫人皺了眉頭。

“皇後娘娘打我生下來就想弄死我,別看如今她在廟裏吃齋念佛裝菩薩,缺德事一件都沒少幹,前一段日子宮裏又有個懷了孕的妃子滑胎,人人心裏清楚,到底是誰的手筆!”

“咱們聖上不知怎麽想的,竟由著她任意妄為。”陳夫人歎道。

“您瞧,晉王尚未娶妻納妾,皇後絕不會容我先有子嗣,我能有這小閨女便算是福氣,反正來日方長,我也不急著生兒子!”

“兒啊!”陳夫人哭了,“這罪什麽時候是個頭!”

趙王道:“奶娘莫怕,他們不過想要那位子,我雖無心於此,可也不至於會做他人砧板上的魚肉。”

按趙王的想法,既找到了奶娘,自然想將她接回去奉養,隻他甫一開口,卻被陳夫人立馬回絕,“阿留,我再不想走了!”

趙王急了,“奶娘,那江氏活不了多久了,等她一死,王府還得由您幫我看著!”

“阿留,奶娘明白,你雖無心權柄,隻是時勢造人,你恐怕遲早會身不由己。”

“……”

“奶娘知道你有孝心,隻是我年紀愈大,就愈不喜歡宮裏宮外的那些煩心事,這些日子我在沅水城過得安生,人人都對我很好,奶娘想留在此地終老,你看可行?”

“奶娘,是兒子對不住您,讓您受那毒婦的欺負,您真的不肯原諒我嗎?”趙王求道。

“奶娘從沒怨過阿留,有什麽原不原諒的!我隻掛心你過得好不好,阿留,聽奶娘的話,等江氏一走,別再聽憑你父皇指婚,找個合自己心意的好女人,不拘什麽身份,隻要善良體貼,懂事知禮就可以了。”

正說到此,林與歡捧著一盤果子就進來了,笑道:“王爺、老夫人,這可是西域特產的葡萄和哈密瓜,趕緊嚐嚐!”

陳夫人笑著謝過,瞧了瞧林與歡,又望望趙王,道:“還是咱們夫人細心周到。”

林與歡相親成功一事,立時在福海傳遍,大家自然都是樂見其成。等趙康這日再次踏進福海的時候,再不是不起眼的小透明,而是得到福海上下一致的熱情關注。

三娘先迎上來,明知故問道:“趙公子,今日怎麽得空過來了?”

趙康支吾了半天,“就……來坐坐。”

隨後張機也跑上前,道:“趙公子,既來了福海,便不是外人,不如進雅間?”

“不,多謝張掌櫃,在外麵就好。”趙康謝了,還是坐到常來的那個位置,點了一壺酒和幾個小菜,見張機還在旁邊站著,便客氣道:“張掌櫃請便。”

正當趙康疑惑哪裏有些不對勁時,櫻兒已興奮地將趙康光臨的消息告訴了林與歡。

“櫻兒,能不能矜持些。”林與歡斜了她一眼。

“小姐,您不趕緊下去見見人家?”櫻兒急切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