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恩愛兩不疑
子夜如霜，冰輪斜掛，落寞而寂靜，幾許淒涼。
“王妃，子時已過。王爺應該不會回來了。您還是早些睡吧。”打理完府上瑣事的綠凝恰巧路過花園卻見芷珊依舊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地靜若一蹲玉像。自從赤水灣回來後就一直坐在那兒，整整三個時辰了。是受了什麽刺激嗎？以前王妃都是自顧自的睡了，今日怎麽……綠凝一臉的不解。
“綠兒。”芷珊被綠凝的聲音驚醒些許，差點她就坐著也睡著了，纖手揉了揉眼角的太陽穴，輕聲道，“沒關係，你先去睡吧，我要等到他回來為止。”
“王妃這是何苦？皇上很重視主子，在宮裏特意給他準備了一所寢宮，主子此時一定在寢宮……”
“好了，綠兒，不必多說，我就在這兒等，直到他回來，你下去歇息吧！”芷珊聲色一沉，不容拒絕的話打斷了綠兒的勸告。
“是。”綠凝隻好悠悠退去。
唉，夜瀟淩回不回來她言芷珊可管不了，她隻是要讓夜瀟淩知道自己是在這兒等了他一ye。
夜色漸深，涼如水寒如霜，芷珊纖瘦的身軀瑟瑟地發抖卻倔強的不肯離開。
醜時，天生畏寒的某人終於受不了這樣的寒冷，灰溜溜地跑到屋裏偷偷取了件衣服披在身上。隻聽說過晨跑，她倒好“夜跑”以減輕身上因寒冷而發出的顫抖。還好所有的人都睡了，不然明天就會傳出戰王妃由於獨守空房而瘋了的流言。
她不知道自己這一晚是怎麽折騰過去的，終於在寅卯之時看到了清晨第一縷陽光射進院子，那一刻仿佛心裏的寒也融化了，她終於撐過去了！”姐姐，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習慣早起的冰冰正要去叫芷珊起床，卻見芷珊已經在花園了，一臉的驚訝。
“呃——”芷珊幹笑一聲，其實她想說，一ye都沒睡，能不早嗎？但是，她還是把話咽了回去。因為她知道冰冰知道會舍不得，所以故意支開她去照顧從赤水灣帶回的石頭。
“我在這兒等戰王。”芷珊自然而然地岔開了話題。
“哦？本王的王妃就是在這兒等了本王一ye？”說話的卻是夜瀟淩。又是一身白衣勝雪的雕翎羽袍，銀色的麵具遮住了所有的表情，似詢問似戲謔。芷珊甚至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的？
未作遲疑，芷珊與冰冰條件反射般的一欠身行禮。
“妾身給王爺請安！”
“王爺。”
夜瀟淩靠芷珊越來越近，一雙冰眸直射向芷珊，冷聲問道，“找我何事？說吧。”
芷珊毫不退卻地對上夜瀟淩探究的目光，清幽的墨瞳，柔情似水。莞爾輕聲吐納道，“妾身是王爺的妻，王爺總是避著妾身，可妾身卻時刻都想著王爺，隻盼著能見上王爺一麵。”嘴角一抹嬌羞染紅了臉頰，映若梨花，美若芙蓉。
“想？”夜瀟淩似乎不已為信，目光緊緊的鎖在芷珊臉上，想要從中看出幾分端倪。其實他來這兒已經很久，看著她一個人在那莫名其妙地跑來跑去，覺得有幾分好笑但是他更想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做。而此刻她給了他答案，他卻不信。猛然想起昨夜她眼角的清淚，他的心莫名的一扯。
冰冰站在一旁驚異於芷珊竟然一ye沒睡，心疼著，卻見芷珊和夜瀟淩兩人一動也不動的對視著，她突然覺得她好像是多餘的，於是默然怯怯退下。留下兩人愣在那裏，卻是互相猜忌。
芷珊一覽夜瀟淩眼底的戲謔與不信任，似在輕歎，誠摯的眼眸中似有盈盈淚光，唇瓣悠悠輕啟，“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王爺，請您相信妾身對您的心。”脫口之際，其實她自己也驚異竟會聯想到這句詩，煽情之餘，自己卻先羞澀地低下玉額。
夜瀟淩卻突然輕笑，似輕吟咀嚼，卻似戲謔道，“哈哈……好個‘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芷珊有些錯愕夜瀟淩的反應，他的笑聲、他的眼神很複雜，有她聽不懂、看不懂、摸不透的情緒，似乎在掙紮些什麽。
但是她卻清楚地看到，他的眼底沒有她，不知為何心裏有些失落。一雙堅實的臂膀一把將她攬入懷中，長袍罩住了她纖瘦的身軀，竟是那樣的溫暖。隻是，那時的她，還不知道這樣的舉動於夜瀟淩而言已是無盡的chong溺了。
“王妃還未用早膳吧，一起。”被夜瀟淩擁著踏入前廳，芷珊竟有些緊張，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整個人僵在夜瀟淩的懷中，隨著他到前廳用膳。
“過幾日就是‘聖火流墜——燃燈古節’，明日一同進宮。”明明很平凡的一句說事在夜瀟淩的口中卻像是在發布什麽命令，冷淡而堅硬。
“嗯。”芷珊心裏有些不爽，不喜歡別人總是用這種命令的口氣跟她說話，而且對方還是她名義上的丈夫。靈巧地從夜瀟淩的懷中掙脫，不著一絲痕跡。
“燃燈古節需要準備些什麽？”芷珊又問道。這個節日曾經錢老板跟她提過，似乎是個很重要的節日，芷珊若有所思。
“沒什麽可準備的。”
“呃——”芷珊幹笑一聲，她真是傻了，問他還不如自己去翻史書來得快。
倏爾，心細如塵的綠凝按照主子的喜好，張羅了一桌好菜。怎麽前幾日沒見才要這麽豐富？難道真是有夜瀟淩在，什麽都變得不一樣了。明顯的偏心啊，芷珊心底悶悶的鬧不平。
“主子慢用。”綠凝識趣的退下隻留下夜瀟淩和芷珊兩人。屋內的冷空氣又凝聚起來，這是她和夜瀟淩第一次在一起用餐，她應該爭取和他共處的時間才對啊，有些莫名的緊張竟然食不得下咽。
“怎麽不吃？不合胃口？”夜瀟淩見芷珊沒有動筷，疑惑道。
“沒有，不過是昨晚西北風喝多了，飽了。”脫口而出之際，那猶似怨婦自嘲的語氣把她自己都給震驚了，瞬間變成化石，一動也不敢動了。
“噗——”夜瀟淩險些被嗆到，夾菜頓了頓，眼底勾起一絲連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看她忐忑不安的尷尬樣子，好似很害怕他，他有這麽嚇人嗎？
許久，夜瀟淩不冷不熱的語氣再度響起，不著邊兒的猝然問道，“聽說你去赤水灣了。”
“嗯。”
“以後別多管閑事，安心做你的王妃！”說著，夜瀟淩隨手夾起一株青菜落到芷珊的碗中，“吃菜！”
“哦。”言芷珊受chong若驚地盯著碗中的青菜，心中百味俱雜，原以為她這樣幫他，他會高興的，沒想到得來卻是這樣冷淡的警告。
沮喪著臉，尷尬地低下頭，瞥了一眼夜瀟淩依舊帶著麵具的側臉，訕訕地夾起碗中的菜放進嘴裏，努力扯過一絲幹笑道，“好奇怪啊，我突然又覺得餓了。”
看某人靜靜用膳的模樣，芷珊的心底有些氣憤，仿佛她做什麽，他都不會領情，不會在意，她想要忽視他的存在，唯有埋頭使勁兒吃，卻又忍不住抬頭瞥向某塊冰塊。
要不要這麽酷？連吃飯都戴著麵具，（不怕菜卡在麵具裏，芷珊邪惡的想到。）然，更重要的是，她以為，一個常年征戰的人吃飯會比較豪放的呢，結果……她失落了。他動作很優雅，卻絲毫都不做作，宛若天然，沒天理啊！她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人啊？如此冷毅如冰的人竟可以這般的優雅，倒顯得她粗魯了。
沒天理啊！芷珊再度在心中不平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