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夜未央·迷醉

寂寞空庭春欲晚,轉瞬又是三日,夜瀟淩至始至終沒有回府,外麵已是流言四起,有說她其醜無比,或是叼專蠻狠,連王爺這樣不計較外貌之人也受不了,被氣走了。更有的說她新婚之夜被人擄去早就失了清白,給他們神聖般的王爺戴了頂綠帽子,簡直是奇恥大辱。等等流言,眾說紛紜。

然而,這個被整個夜狼國民指責的女子倒也不氣,不予理會,任憑流言四起,異常淡定。

今早,晨曦剛漫上山頭,雪地也漸漸融化,在月牙城城門下,送走了返回東陵國的南宮皓,她依稀還記得所謂的三哥臨走在她耳邊的叮囑,“一定要萬分小心!”

芷珊訕訕地點頭,凝望著南宮皓離去的背影,恍惚間餘光瞥見一旁夜瀟淩堅毅的身影,猛然正對上他探視的目光,隻一瞬便移開,揚長而去,他又要隨著淵帝去皇宮?

自己長得有那麽嚇人嗎?躲瘟神一樣的躲著她,多日不見也未曾招呼一聲,哪裏像是夫妻,更像是仇人,芷珊自嘲一笑,安分的回府。

回想這三日,她按宮中規矩,拜見了於太後、皇太妃,皇後以及順帶拜訪了幾位身份懸殊的娘娘,寵冠後宮的“夜狼第一美人”薛將軍之女盈貴人,品性溫和善良的右相之女如妃,德才兼備,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左相之妹玉嬪等。

所贈之物皆是根據其各自的喜好特意挑選的,看到她們如花的笑意,心下暗自竊喜不已,然而,唯一讓芷珊汗顏的是,見過的每人都會問及被劫一事,一雙雙同情而憐憫的似水眸,欲言又止的婉言安慰讓芷珊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然而,謠言已經漫入皇宮了,驚恐於女人的想象力,她也不敢多做解釋,唯恐事情鬧得更大。隻是,夜狼國的口音略微與東陵國有些不同,聽得芷珊哭笑不得。

如今為了讓她的計劃能實現,也隻能忍一忍,等事情淡了,她也就耳根清淨了。

月上眉梢,王府書房墨軒樓上的書房,各類書籍整齊有致地堆砌在書架上,桌台上粗細各異的毛筆數隻懸掛硯台旁,硯台下壓著一張墨跡已幹的宣紙。

此時,言芷珊正懷抱一本半開著的陳舊書簡,瀟灑地翹著二郎腿,懶散地斜躺在椅子上睡著了。薄唇輕抿,一彎柳葉眉卻微微蹙著,似乎夢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白皙如玉的肌膚略有些蒼白,墨發淩亂卻別致的散落香肩。這幾天日日夜夜都呆在這書房查閱資料編排策劃書,她著實累著了。

屋外傳來窸窣地腳步聲,襯得夜色安靜得出奇。

“王爺吉祥!”

“王妃在裏麵?”清冷而沉穩地嗓音難分喜怒。

“是。”

夜瀟淩推門而入,撞見芷珊瀟灑地睡姿,眼底隱約掠過一絲笑意,恍若錯覺,隨口問道,“她進去多久了。”

“回王爺,王妃沒過晌午就進去了。”守在門外的丫鬟欣兒顫顫答道。

“哦?”夜瀟淩略微吃驚,輕輕一揮手,“你先下去吧,這裏不用你伺候了。”

“是。”欣兒諾諾地答道,輕輕將房門掩上,抿嘴曖昧偷笑,漸行漸遠。

燭光瀲灩,夜瀟淩若有所思地望向言芷珊,深邃的冰眸似要將她看穿看透。

半響,沉睡中的芷珊感覺有些不對勁,怪怪的,冷冷的,不由得縮了縮脖子,雙手環抱,頓時竹簡滑落地上發出“叮咚”的響聲。

“王妃在這裏睡著,不怕著涼?”

夜瀟淩男性的嗓音讓睡得迷糊的言芷珊瞬間清醒大半,惺忪地睡眸一驚,立馬從椅子上蹦起身,忐忑地諂媚道,“王爺,您回來了。妾身有失遠迎,望王爺恕罪!”

夜瀟淩似沒聽到般,緩緩俯身拾起地上的竹簡,眼眸微眯,狐疑道,“你看夜狼國的史書做什麽?”

“嗯。”芷珊稍稍正色,理了理衣衫,恢複平靜,款款談道,“王爺每日憂國憂民,奔波勞累,妾身看著很是心疼,所以也想為王爺做點事,妾身研究夜狼國的曆史就是希望借古鑒今……王爺,您可以看一下這個。”芷珊將硯台旁那一疊宣紙遞給夜瀟淩,心道,難得他自己回來了,就不用她去找他。

夜瀟淩接過宣紙,饒有興趣的,等待這芷珊的下文。

“妾身認為,咱們夜狼國地大物博,唯一缺的就是民族的共同富裕,這幾年戰亂連連。所以妾身做了這樣一個策劃,開設一家賭坊和酒樓客棧。酒樓和賭坊的建設需要工匠和苦力,酒樓開設之後也需要大廚和打雜的員工,這正好難民一個掙錢糊口的機會。酒樓的大廚有比賽選舉,廣布公告召大廚,在酒樓建之後正是比拚,到時候請皇上和幾位禦廚做裁判……至於賭坊,我們可以在暗中進行,召開賭神大賽,勝者成為賭坊名義上的老板。從賭坊賺到的錢可以開設分店和賑濟災民,這樣既可以保證王府的經濟流通又可以幫助到更多百姓……”

一番論述之後,她口幹舌燥,抬眼卻見夜瀟淩隻是拿著手上的東西,一聲不支的半躺在椅子上假寐,不免有些尷尬,感覺室內的氣息都凝聚了起來,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清了清嗓子又道,“王爺,您覺得如何?”

隻見他,銀色麵具下雙眸一睜,莫名奇妙的,芷珊竟覺得那眼神中有幾分複雜的笑意。是她的幻覺吧。

“此事就按你說的辦吧。”微涼的嗓音有些慵懶,”不早了,歇息吧。””嗯。”夜瀟淩的話讓她竊喜,那麽自己這幾日的辛苦總算沒白費,微笑著一欠身,道,“那妾身告退!”

“告退?”夜瀟淩背對著她,嗤笑道,“難道王妃忘了自己的身份?”大步向書房後麵的內室走去。

如雷驚醒,腳步僵在那裏動憚不得。她差點忘了,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要行使丈夫的權力,她沒有資格拒絕,何況她嫁來不就是為了勾引他?

“妾……妾身一時激動,說錯了話,妾身這就服侍您歇下。”芷珊木訥地跟上夜瀟淩的腳步,進入內室。據說,那是夜瀟淩專用的內室以便捷辦公與休憩。

芷珊訕訕地靠近夜瀟淩頎長而冷毅的身軀,死死地低著頭,玉手顫顫微微地伸向他的腰際,終於摸到了腰帶,手卻僵在了那裏。難道自己今夜真的逃不掉了?

倏爾一雙大手將她的下巴輕輕一抬,正對上那雙冷然卻複雜的眸子,邪飛的嘴唇,在她耳邊吐納道,“怎麽,怕了?難道這不是你想要的?”

芷珊身子一顫,一直以來從他的眼神中她知道他是不願娶她的,可是她卻不知是什麽理由促使一個冷傲的王爺如此“深情款款”,奔走東陵親自迎她回國。

此刻夜瀟淩的眼眸迷上一層紗,邪魅地看著芷珊,嘴角擎了一抹哂笑。

芷珊心底泛起無邊的苦澀,“妾身……”冰涼而柔軟的薄唇印上芷珊的粉潤的香唇,冰冰的觸感讓芷珊心顫,蠻腰被緊緊一收,貼上他堅實的胸膛,似要將她揉入他的身體裏。

或親近、或疏遠,幾乎可以聽到他的心跳聲。明明是霸道的索取卻有著莫名的溫柔,一股隱隱有些熟悉的奇特異香的沁透心脾,讓芷珊心底漸漸染上一絲迷醉,不自覺地沉溺於這攝魂心悸中。她被按到了牆邊的死角,身後是冰涼的牆,然而身前的柔軟抵著熾熱胸膛,火熱的摩擦她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他的霸道……

耳根一紅,陷入迷醉的芷珊,腦海溢出那幾日魑魅在她麵前上演的真人春宮秀,靡靡之音……

頓時又羞又怕,那股羞恥感襲來,冷卻了她悸動的心。她到底還是放不下她的驕傲,到底還是無法無動於衷的出賣身體,出賣靈魂給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漸漸她的身子冰冷如霜,僵硬如冰涼的殘偶,任由玩弄。

似乎感覺到她的異樣,夜瀟淩身軀一震,猛然間將她推開,銀色麵具下一雙寒眸瞬間褪去火熱,隻剩下寒如冰,淩如箭的慍怒,“你不願意!”

驚愕於夜瀟淩的怒氣,芷珊木訥地縮了縮身子,此刻她已經褪得隻剩一件單薄的褻衣。冷得她直哆嗦,不覺拂過臉龐,竟有些濕潤,原來……她落淚了。

“啊——”芷珊猛地一驚,輕盈的身子被夜瀟淩橫抱起,幔入床邊的金陵錦繡玲瓏帳內。重重一摔,她吃痛地跌落床上。隻見夜瀟淩利索地卸下外衫,長靴。

原以為他會繼續……

而他隻是抱著她,不再有任何動作,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睡覺!”

簡單兩字,讓她的身子一直僵硬著,忐忑地琢磨著夜瀟淩的。

夜未央,意難眠,冰輪橋上畫,鴛鴦帳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