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笙歌雪舞
陽春四月天，若是東陵國必是鶯飛草長，楊柳依依。然而，夜狼國縱橫南北，氣候較之東陵國更為嚴寒。
夜狼國都城月牙城卻在轟動全國的喜慶的日子，飄起了絨毛小雪。
這落雪紛飛的夜，偌大的府邸通紅明亮，新房的門大大的敞開著，燭光搖曳，人影浮動。
“姐姐，怎麽王爺還不來，這都幾更天了。”冰冰焦急地在芷珊晃來晃去，時不時在房門前遙望，按常理來說，這個時辰，賓客也該都退了。
寬大的雕花檀木喜床邊，芷珊正襟危坐，蓋頭下的嘴角勾起一絲了然地淺笑，“或許……他根本就沒打算來也不一定。”
冰冰一臉不可置信，“什麽？他怎麽能這樣？今天可是你們大喜的日子。”
雖然早已做好了“失身不失心”的準備，但他不來也好，她倒也樂得清靜，隻是從早晨到現在，她滴米未沾，餓得身子有些發軟。望向那喜桌上那一桌美味佳肴，索性也不管什麽禮數、形象的問題了，掀開紅紗蓋頭，毅然起身，伸了伸懶腰，這一天，坐得她腰酸背疼的，移向桌邊，拾起筷子就要開動。
“王妃，您現在不能掀蓋頭，蓋頭得主子才能掀！”說時遲那時快，一個綠衣的丫頭阻斷了芷珊的動作。
“你是？”芷珊一陣錯愕，望向眼前這個丫頭，娟秀的麵容，有一雙清冷的雙眸，卻帶著絲絲憂傷。
“回王妃，奴婢是王爺的貼身丫鬟——綠凝，您可以直接叫我綠兒。”綠兒的聲音不大，甚至柔和，卻有著畢恭畢敬的疏遠。
對於綠兒的話，芷珊不以為然，繼續剛才的動作，夾起那美味的佳肴，邊道，“可本宮實在餓了，王爺不會這麽快來的，他來了，本宮再蓋回去不就得了？”
“嗬嗬，姐姐，你慢點——”冰冰頷首笑了笑，轉而撒嬌似的對綠兒說道，“姐姐都這樣說了，綠兒姐姐，你就行行好啦！”
“可是——”綠兒不禁皺了皺眉，想說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低首拂了拂身，無奈道，“好吧，既然如此，那綠兒去門外把風，王爺來了，王妃記得蓋好蓋頭。”
支走綠兒，芷珊吃得更起勁兒，不禁感歎，人在最饑餓的時候真是吃什麽都香。
隻是……他真的會來嗎？
突然間，她的心中升起一絲莫名的悵然，望著窗外纏綿的飛雪，從小她都身處南方，這還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雪。從前總想著能在雪中舞蹈，今天不就是一個機會？
“綠兒。”芷珊提裙，向房門跑去，謙和地問道，“王爺現在在做些什麽？”
“回王妃，主子正在陪皇上和幾位王爺飲酒，興許一會兒就……您不用這麽焦急。”綠兒有臉上詫異卻冷冷的，沒想到這個王妃如此的急不可耐。
芷珊倒是毫不在意綠兒眼中的嘲諷與鄙夷，毫不避諱的解下身上華貴耀眼的外衫，摘下那沉甸甸的鳳冠。身上隻剩那赤紅妖嬈的縵紗羅裙遮體，過膝的三千青絲勾勒著玲瓏的曲線。少了一層束縛，感覺身子都輕盈了不少。一抹火紅卻飄逸的身影，在眾人目瞪口呆之際，漫入雪地中。
“冰冰，我送你笙在嗎？”芷珊衝冰冰淡淡一笑。
一陣錯愕後，冰冰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的淺笑，“當然，姐姐送的，我怎會不隨身帶？”隨即，從衣袖中抽出一個精致的笙。
相視一笑，那一眼，無言的默契……
幽遠的樂聲在冰冰的唇邊溢出，芷珊輕輕地閉上雙眼，輕盈地踮起腳尖，嫣然一笑，和笙而舞，任由冰涼的雪花輕吻她的發絲，輕撫她的臉頰，緩緩地從指尖流過，窈窕的身姿柔弱無骨，在空中掩映出完美曲線，青絲飛揚，衣袂飄飄……
“本王的王妃就是這樣迎接本王的嗎？”一個渾厚而淩冽的聲音冷冷地打斷了陶醉在舞蹈中的芷珊，樂聲戛然而止。
“王爺吉祥……”
“皇上吉祥……”
“鈥王吉祥……”
來人一襲火紅的喜袍，頭戴束發嵌紅玉金冠，烏發隨意的散落肩上，不正是本應還在宴席上的夜瀟淩，盡管依舊帶著那張銀色麵具，但那眼底灼熱的慍怒驚得芷珊微微一顫。卻見夜瀟淩的身後一雙雙複雜不明的目光齊齊向芷珊射來。
“哈哈……九嫂真是有閑情雅致啊！”
說話之人，一襲藍羽雕絨的長袍，弱冠而束，濃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樣粉嫩的嘴唇，那一雙桃花眼意味深長地遊離在芷珊身上。
“十一弟，不得無禮。”身旁的那位卻讓還處於木訥中的芷珊差點驚呼出聲，身姿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漆，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語話軒昂，吐千丈淩雲之誌氣。特別是那明黃色的雪絨大袍，芷珊一眼便知曉了他的身份——夜狼國陛下夜祈淵。那麽他口中的“十一弟”莫非是鈥王——夜祈鈥。
南宮皓一襲蔚藍的袍子，清秀而白皙的俊顏之上，那溫潤如玉的眸子滿是驚愕與不解。
芷珊頓了頓，正欲上前行禮，卻發現自己……由於在這雪地中呆了許久，雪水沁透了衣衫，玲瓏的曲線更是若隱若現，頓時燒紅了臉頰，尷尬得有些不知所措，不自覺的蜷縮著身子。正在這時，一件溫軟的赤紅雪羽長袍將芷珊嬌柔的身子團團裹住，上麵還殘留著他身上的溫和的體熱。
芷珊錯愕地對上那雙慍怒的眸子，扯出一絲勉強而尷尬地幹笑，“謝王爺。”她完全沒想到夜瀟淩竟然會解下自己的長袍給她。
“你不必費心思在這些上麵，王妃的位置隻會是你的。”夜瀟淩俯身芷珊耳邊，不冷不熱的拋下一句話，驀然打在芷珊的心上，他的目光很冷很冰，火紅的箭袍長袖一甩，抽身而去。
難道他看出來了？沒錯，除了單純的想要在雪中跳舞，更甚是，她故意的讓冰冰吹笙，她跳舞，目的就是為了將他引來。隻是沒想到，竟然這麽多人都一同跟了來。這下她可糗大了！如果看到她跳舞的隻有夜瀟淩，那麽還可以說是爛漫有情趣，可是來的卻是一大群人。性質就變了，堂堂王妃新婚之夜不好好守著洞房，衣衫不整地在雪地裏跳舞，想必這樣的場境，讓他顏麵難堪。
悲催啊，這第一次正麵示人竟然弄成這般難堪，恐怕以後想要取得他的信任就又更艱難了。
“嗬嗬……小妹從小被寵壞了，見笑了。”南宮皓緩了緩神，語氣軒然，溫和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戰王爺還是早些……”
“哈哈……哈哈……今夜戰王府可真熱鬧啊！戰王妃果真是個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戲謔的笑聲猛然間從不遠的屋簷上傳來。
眾人皆不約而同的向屋簷上方望去，而那人卻如魅影般瞬時一閃，繞到了芷珊的身後，“唰唰——”兩下，芷珊感到身上被人點了穴，動憚不得，那人黑衣蒙麵發出爽朗的大笑，“哈哈……不知這王妃的值多少銀子？”
芷珊詫異，他是誰，幹嘛挾持她？隻是不知為何竟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無影俠盜！”似聽見有人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