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章 愧疚
“馨馨啊，你快回來吧，回家一趟吧，家裏……家裏麵出事了。”男人蒼老的聲音從電話裏傳過來，韓辛穎先是一怔，隨即才明白過來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爸爸你別著急，我馬上就回家。”
韓辛穎也來不及多說些什麽，匆忙的掛斷了電話，轉過頭來看向自己的男朋友夏霆，再看著望著自己的夏錦輝，韓辛穎倒是覺得十分抱歉。
“我爸爸出了一點事情，我……我現在要回家一趟，實在是不好意思啦。”韓辛穎的聲音聽起來是非慌張。
“我送你吧。”夏霆焦急的望向自己的女朋友。
“沒事的，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韓辛穎來不及向夏錦輝和夏霆告別，匆匆忙忙的跑出夏錦輝辦公室的門，轉身就離開了穎爽娛樂公司，韓辛穎知道爸爸出事情了。
韓辛穎原本正在上班，夏霆與夏錦輝的話語還沒有完全弄明白，韓辛穎就接到了自己爸爸的電話，韓辛穎不知道父親是出了什麽事情，更是不知道父親口中所指的究竟是什麽，於是韓辛穎壓抑著自己心中的猜測向公司請了假，火速向家中趕去。
從挎包裏找到家中的鑰匙，韓辛穎緩緩的將鑰匙插到鑰匙孔裏，旋轉，“啪嗒……”一聲，房門被輕易打開，韓辛穎擰著眉頭看著坐在沙發上垂著頭的父親。
父親正喪氣的坐在沙發上，家中的電視播放著新聞，韓辛穎抬頭看了一眼，好似是在說著什麽交通事故，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交通事故頻發，弄的人心惶惶的，韓辛穎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
韓辛穎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沙發前，父親還垂著眼睛，似乎並沒有看到韓辛穎的到來，也似乎並沒有看著電視裏究竟在演著一些什麽節目內容。
韓辛穎看著父親的樣子，沉吟了半天，最終緩緩地開了口，“爸爸，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你怎麽這麽疲憊啊？”
韓辛穎的下一句話被生生咽到了肚子裏，沒有說出來，韓辛穎覺得自己的父親仿佛蒼老了很多，上一次回到家裏來，韓辛穎看到父親的模樣，還是一副笑吟吟的樣子，如今卻全然變了模樣，兩鬢斑白，淚水掛在眼角。
韓辛穎怔住了，卻又沒有辦法直接說出來，於是韓辛穎幹脆就不說，等待著父親接下來給予自己的回答，韓辛穎想要知道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家裏麵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馨馨，對……對不起！”
韓辛穎的爸爸韓國文低垂著頭，好半天才抬起頭來，韓辛穎看到自己父親的臉上寫滿了愧疚的神色，還有沮喪與滄桑。
韓辛穎一瞬間就怔住了，這、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爸爸，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啊，你別光說對不起啊，你倒是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啊？”韓辛穎慌忙的問到。
“我……”韓國文的眼角噙著淚水，語氣也變得吞吞吐吐的，好似有什麽難題卡在喉嚨裏，半天都發不出聲音來。
韓辛穎原本就著急，一看到父親韓國文的樣子，韓辛穎覺得自己更加的焦急了，顧不上那麽多了，韓辛穎上前兩步坐在沙發上，眼睛直視著自己的父親，“哎呀，爸爸，你倒是快點說啊。”
“我……”韓國文還有一些遲疑，望著女兒焦急的眸子，那一雙水眸裏滿滿的都是對自己的關心，韓國文一咬牙，“我欠了賭債。”
“什麽？你又去賭錢？”
一聽見韓國文的話語，韓辛穎立刻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幾乎是本能的一跳，韓辛穎的語調陡然上升，眼睛裏滿滿的都是不敢置信的光。
韓辛穎簡直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如果韓辛穎沒有記錯的話，父親韓國文已經好幾年沒有去賭錢了，他說他已經悔改了，不會再去賭錢了，可是……可是如今這些承諾根本都是在欺騙自己而已，韓辛穎咬牙切齒的想。
“對……對不起，馨馨。”看著女兒驚訝的樣子，韓國文匆忙將自己剛剛抬起來的頭又低下去幾寸，眼神恐慌極了。
此時的韓國文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子，等待著老師和家長的批評，頭低垂著不敢去看韓辛穎的眼睛，韓辛穎“唉……”的歎了一口氣。
“每一次你闖了禍，都隻是知道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的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可是……可是你哪一次真的長記性了呢？你每一次都說這是最後一次了，要我相信你，你每一次都說下不為例，下不為例，但是……但是你哪一次有真正的做到過？”
韓辛穎強忍住自己的眼淚，看著麵前低著頭的男人，這就是自己的父親嗎，家裏麵並不富裕，父親在小公司裏擔任普通職員，可是、可是就是這樣的父親，常常去賭錢，弄得家裏麵烏煙瘴氣，負債累累。
韓辛穎並不想要這樣嚴苛的對待自己的父親，但是這樣一次一次血的教訓，讓韓辛穎對於自己的父親韓國文徹底的失去了信心，自己在外拚命學習和工作，卻不想換來的竟是父親這樣的對待，韓辛穎的嘴角勾起一抹蒼涼的苦笑。
很悲哀吧，韓辛穎想，不僅僅是為了自己，其實更是為了自己的父親韓國文覺得悲哀，活了半輩子，卻被賭癮牢牢地拴住了。
父女情是什麽呢？家人之間的韓辛穎關愛又算是什麽呢？韓辛穎嘴角的苦澀更甚，或許這些在父親那裏什麽都不重要吧，因為在父親的心裏，隻有賭博，隻有賭癮才是最重要的。
“對、對不起……”
韓國文依舊低著頭，不敢抬頭去看一眼自己女兒韓辛穎的模樣，一種深深的負罪感像是一塊沉重的頑石，重重的壓在韓國文的心頭。
“算了，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欠了別人多少賭債？”
韓辛穎努力的想要壓住自己心裏的怒氣，長噓了一口氣，韓辛穎瞪圓了眼睛等待著自己父親的回答，隱約中韓辛穎覺得這並不是一筆小數目，從自己父親韓國文的臉上，韓辛穎就能夠看出一些端倪來。
韓國文有些猶豫，瘦削的肩膀好似都在顫抖著，韓辛穎被自己父親的樣子氣急了，也顧不得孝順不孝順了，一跳腳大喊一聲，“爸爸，你倒是說啊。”
韓國文顫抖的肩膀怔住，緩緩地伸出兩隻手指頭，頭卻一直沒有抬起來。
“兩萬？”韓辛穎狐疑的問到。
“不是……”韓國文緩緩地搖搖頭，否定了韓辛穎的想法。
“那、那是……二十萬？”韓辛穎將自己的音量放大，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兩根手指頭，原來是二十萬麽。
“不、不是……”韓國文的頭垂得更低了，搖搖頭，韓國文又一次的否定了女兒韓辛穎的想法。
韓辛穎覺得自己就快要暈厥了，兩根手指頭，不是兩萬，不是二十萬，難不成是二百萬不成？父親哪裏來的這麽多錢去賭博呢？而且……就算是把自己賣了，估計也不值二百萬啊，韓辛穎焦急起來。
“到底是多少，你抬頭看著我啊，爸爸，你到是說啊，不要吞吞吐吐的啊。”韓辛穎氣得直跺腳。
“是、是……”韓國文的樣子似乎還有一些猶豫，“是二十五萬。”
“什麽？”韓辛穎大叫著重複了一遍，“二十五萬？”
“是。”韓國文戰戰兢兢。
“你哪裏來的這麽多錢？”
韓辛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事情一般的，眼睛奇怪且疑惑的盯著自己的父親，父親一個月能夠掙多錢的工資，韓辛穎的心裏是有數的，他哪裏來的二十五萬去賭博呢。
韓國文稍稍揚起頭，眼裏的淚水清晰可見，“我最近替公司收債，有一個債主平時喜歡拖欠債款，我當時沒抱著多大的希望，但是沒想到這一次他居然一口氣將他欠公司的債款一次性全繳清了。”
“然後呢？”韓辛穎吹胡子瞪眼起來。
“我沒想到半路上碰到了你楊叔，他說我很長時間沒有去賭了，這一次手氣一定好，我說我答應我女兒再也不去賭博了，可是他不聽，非要拉著我去。”韓國文已經老淚縱橫。
“所以呢？”韓辛穎的怒氣已經上湧，就連說話都開始拿腔拿調的了。
“所以……我就跟著去了，我以為……我以為……”
“你以為你能夠拿著公司的公款贏很多的錢嗎？你以為楊叔說的都是對的嗎？他要是那麽厲害的話，現在也不至於過的那麽窮困潦倒的生活了，唉……”
韓辛穎望著自己的爸爸，越看越生氣，越看越難過，看來老爸真的是老糊塗了，連楊叔的話也敢相信了，楊叔是一個嗜賭成性的人，孩子也不認他了，老婆也和他離婚了，楊叔現在就是自己孑身一人，他說的話怎麽能夠當真呢。
“我知道，可是咱們家現在房子還是貸款的，如果我這一次能夠贏到錢的話，我們就不用擔驚受怕了，而且我還能夠將咱們房子的尾期一次性還清，你也不用每一天都擔心這個家了，我也是想要替大家減輕一點負擔啊。”
韓國文抹著自己臉上的眼淚，臉色更顯愧疚的很，悄悄看了一眼韓辛穎的樣子，韓國文的心裏真是萬般後悔，卻又無可奈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