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七十二章 自戀的問題
想起這些，上官雅無論身在何時何地何種情境，都會不由自主地勾唇淺笑，那份身為人妻、人母的滿足感與幸福感，任誰看到都會為之動容、為之羨豔。
鍾茵茵也是如此，每每看到上官雅露出那樣的笑容時，她都會被感染到。
但過去她隻是覺得羨慕向往，從來沒有奢望過自己有天也會露出那樣的笑容來。可是如今在她與上官少寒共同生活著的碧水別墅裏再次見到，卻讓她生出種難又言說的微妙感覺。
看著上官雅幸福的笑，她竟會不由自主地想起撒旦男，想起他們所共同經曆過的點點滴滴來……
就在鍾茵茵為此失神時，已經出去一整個下午的上官少寒正好踏著風雨歸來。
“寶貝兒，是在想我麽？”
顧不上其他人，上官少寒才進門，便將僅僅分開一個下午就讓他想到心神不寧的小女人給撈進懷裏，俯首對著那誘人的粉嫩櫻唇就是一記深吻。
根本沒機會回應他“自戀”問題的鍾茵茵，隻能瞠大雙眼看著他近在眼前的放大俊顏。
明明他與中午離開時沒有任何不同，可是在與他對視的瞬間，以及感到唇齒纏綿間細微的變化，還是讓她敏感地捕捉到些許異常。
難道是下午他出去忙的這段時間，又發生了什麽事情麽？
不過上官少寒的“異常”，卻隻讓鍾茵茵在兩人間無比親密的細微處，發覺到了蛛絲馬跡，而等到“一家人”落座用餐時，便再沒有半點痕跡可尋。
而當上官雅問起他下午去軍總那邊是否有所獲時，上官少寒隻是避重就輕地講了肖主任給出的那個“烏龍事件”答案，將一切暫時歸咎於新人醫生犯下的低級錯誤，對於被篡改前的那份鑒定單則隻字未提。
入夜，風雨仍在肆虐著。
上官雅與顧文聰走後，上官少寒簡單收拾一下衛生後，便抱著鍾茵茵上樓回了臥室。
“寶貝兒，我現在好像一時半刻都不想離開你了，怎麽辦才好？”
上官少寒知道習慣內斂沉默她其實有多聰明，所以已經隱約猜到她正在想什麽，便故意說一些無賴的話，想要將她的注意力吸引開。
“別鬧，我有正事要問你。”
太多的經驗告訴鍾茵茵，再被撒旦男這麽無賴癡纏下去，隻會有一種結果——她被他拆吃入腹。
上官少寒哪裏肯輕易放開她，最後筋疲力盡的鍾茵茵隻能裝成烏龜，任上官少寒折騰。
因為在軍總醫院的調查結果，上官少寒睜著眼到天亮，一夜未眠。
看鍾茵茵，她緊緊的靠在他的身邊，睡的安心香甜。一時間，上官少寒的心中充滿了甜蜜，輕輕在她臉上印了一個吻，然後小心翼翼地起床洗漱，決定趁著上午的時間，約某人出來好好聊一聊。
地點：碧水別墅附近的咖啡廳。
人物：上官少寒及其姐夫——顧越彬。
顧越彬雖沒有親自去調查鑒定結果的“烏龍事件”，但昨天上官雅回去後，已經跟他說過上官少寒透露給她的訊息。再關聯他原本就比別人都清楚的一些內情，聰明如他，很快便大致整理出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來。
當然，這是在他不知道慕容嬌嬌在這其中做了手腳的前提下，所以他能推想到的情況，也就大致是慕容嬌嬌故布疑陣，展示給他們的“真相”。
“姐夫，你應該很清楚我為什麽單獨約你出來見麵吧？”
同樣都是聰明人，上官少寒昨天晚餐時選擇性透露給姐姐的訊息，也是間接要透露給姐夫知道的。
最初負責做上官成與鍾茵茵父權鑒定的楊醫生，正是顧越彬主動請纓去找的，要不是之後楊醫生突然被臨時公派出差，接手的醫生又是個糊塗新人，以至於弄出讓上官家人虛驚一場的“烏龍事件”，隻怕沒人會知道竟然他也跟鍾茵茵做了份父權鑒定。
這也正是慕容嬌嬌如此大費周章的真正目的所在，要是沒有之前利用歐婉秋造成的“意外”，誰又會去注意到鍾茵茵真正的生父，已經被“鑒定”出來了呢？
“首先我應該謝謝你，沒有直接告訴上官雅和小茵。”
並沒有徒勞地掩飾或解釋，顧越彬對於妻弟的試探，等同於直接給出了肯定答案。
他也是真心感激上官少寒沒有立即把真相公布，而是選擇先瞞著相關的人，找他出來單獨麵談的這種做法。
“姐夫，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自己可能是鍾茵茵父親的？”
一口一個姐夫，上官少寒自然是故意在用這種方式，刺激、諷刺著麵前依然滿麵淡然，溫潤如昔的男人。
傾城國際的創始人與上官集團副董事長這夫妻二人的伉儷情深，二十年如一日的相敬如賓，早就已經是A市商界內外的一段良緣佳話，甚至還有許多人將他們推舉為新時代的模範好夫妻。
可就是這位被譽為絕世好男人、新時代好老公、完美成功典型的男人，竟然有個不被世人所知，已經二十歲的私生女！
這要被宣揚出去，豈不是狠狠給了那些視其為好老公標兵的人，一個響亮的耳光？更是會讓這對模範夫妻，立時成了天大的笑話！
而與此同時將要嚴重影響到的，除了上官雅視若童話般圓滿美好的家族外，還有與他們夫妻緊密相關的，他們各自的事業。
當然，此間最讓上官少寒擔心和為難的，還是尚被蒙在鼓裏的鍾茵茵，以及姐姐上官雅。
換作其他人倒還罷了，可她的親生父親竟然就是顧越彬，這讓將上官雅視若養母般地位的她此後如何自處？又要讓上官雅如何再麵對這個當親生女兒看待了整整十年，實際卻是她最愛的丈夫與別的女人所生的女兒？
所以無論於公於私，上官少寒都決定暫且不把真相透露給更多人知道，而單獨約見顧越彬，自然是為了跟他共同商討出一個把傷害降到最低的解決辦法。
“少寒，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是在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後，才意識到小茵有可能是我女兒的。不瞞你說，其實無論是在與你姐結婚前，還是已經結婚二十年的現在，我心中真正愛過的女人，始終隻有小茵的母親鍾雪嵐一個。”
再次提起曾經的初戀，顧越彬不禁喟然長歎一聲，目光幽幽轉向窗外雨後卻依然陰霾的天色。
那是段任何時候回憶起來，都能讓他既感覺到無比甜蜜，又無比痛苦的過往。
那時的鍾雪嵐與現在的鍾茵茵著實相像，無論是冰清玉潔的外表，還是把什麽事都藏在心裏自己扛的脾氣，都像得那麽如出一轍。
任手中白瓷杯裏的咖啡冷掉，已經完全陷入往事陳述中的顧越彬，從神情到語調都隨著當年的經曆起伏而變化著，偶爾抿上一口咖啡滋潤喉嚨，卻根本沒有嚐出是何種滋味正滑過幹澀泛苦的喉間。
就算是一杯最為純濃的黑咖啡，又哪裏極得像遺憾往事帶給他的感受苦呢？
“當年鍾雪嵐帶著新男友來跟我提分手，我竟然就那般愚蠢白癡地相信了，甚至還幼稚地轉頭就答應了父親的要求，與見都沒見過幾次的上官家大小姐結婚了……現在想來，嵐嵐她獨自一個人生下了我們的女兒，應該還在那期間得知了我的婚訊，她當時的心情會有多麽委屈痛苦？而我……而我竟然在二十年後，才知道這一切……”
越說越是痛苦難挨，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的顧越彬，哪裏還有傳說中那傾城第一儒商的風采？
他將沾染涼意，仿佛瞬間蒼老了十幾歲的臉，深深埋進了雙掌之中。
“少寒，我知道你心裏一定會怪我辜負了你姐姐，可是，我真的沒辦法啊，我現在滿心都是鍾雪嵐，對於她的愧疚，已經深重到讓我再顧不得其他的人了。你姐姐沒有錯，嵐嵐沒有錯，小茵她更沒有錯……那麽，錯的就隻能是我了，要怪也隻能怪我年少時太過輕狂……不，那時的我根本就是個沒腦子的大笨蛋！竟然她說不再愛我，就相信她真的移情別戀了……”
當下的顧越彬已然情緒失控，說出來的話也有些顛三倒四，但是他那深入骨髓的自責與痛苦，卻是任誰都看得出來、感受得到的。
也正如他所言，上官少寒心中的確是怨懟他辜負了姐姐的，畢竟上官家內外誰都知道上官雅有多在意這個丈夫，有多寶貝他們共同經營起來的這個家。
最初時，其實他們都是同樣驕傲的世家子弟，上官雅也曾經反對過父母為她安排的這門婚事。但是在結婚以後，她卻漸漸愛上了這個總是儒雅知禮的丈夫，一顆心都在不知不覺便流逝而過的歲月間，對其越陷越深。
要是被上官雅知道她所愛的男人心中，不僅曾經有過個深愛難忘的女人，甚至在他們並肩共行了二十年後的今天，心中仍然沒有她的一席之地，又當情何以堪？
僅僅想到這裏，上官少寒便不由得頭皮發麻，心頭更是陣陣抽痛。
上官少寒與顧越彬單獨會麵所商定出的結果，很是默契地選擇了暫時隱瞞真相，且尤其不能讓上官雅和鍾茵茵知道此事。
當被世上最親近的兩個男人決定共同“蒙騙”的鍾茵茵醒來時，上官少寒已經親自做好豐盛的午餐，又親自用抱的把她從臥室轉移到衛生間洗漱，再抱到餐廳裏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