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七章 最大的心結
做個深呼吸後華語涵還是壓下脾氣,指揮著愣住的眾人,重新開始按儀式進程各司其職。
直到靈堂上的一切重又恢複如初,他方才偷偷看了眼仍坐在上官少寒身邊,麵色冷淡疏漠的鍾茵茵,心頭無奈地躥過陣刺痛。
老校長的死,讓華語涵再次想起十年前的事。
那時他與鍾茵茵同為育英小學的學生,他恰巧看到了她被人帶走的背影,當時正趕著要去找老師的他並未多想。哪曾想到,最終等來的卻是那樣讓人震驚而惋惜的消息,乃至於最終造成最後她淪為孤兒……
這件事已然成為他此生最大心結,因而自鍾茵茵去到顧家開始,他便越來越勤快地往那跑。
他漸漸對她由憐生愛,為她而努力學習心理課程,隻求有朝一日能成為最好的心理醫生,解開她心中陰霾幫她徹底脫離夢魘。
可是上官少寒的突然出現,卻讓他強烈地感覺到,自己就要失去她了……
顧建華的後期喪事全部處理妥當後,暑假已然過去大半,但鍾茵茵仍然要繼續她在上官集團的實習工作。
“你最近跟華語涵約會得越來越頻繁了,難道還真愛上那個傻小子了?”
正是午休時間,所有的員工都已經外出用餐,總裁辦公室整層樓都冷清下來.
“上官總裁,你這樣難道是在吃醋麽?”鍾茵茵現在對上官少寒說話的方式已經習慣。
“吃醋?哼!你想想,如果華語涵知道了他每天像女神般供著,連接吻都不敢的你,幾乎每天都被我從頭‘愛’到腳,會怎麽樣?到底誰會更吃醋呢?”
話音剛落,上官少寒恨恨的咬住了鍾茵茵那張氣人的小嘴。
晚上下班後,鍾茵茵又是搭上官少寒的順風車回家的,可是兩人剛進門,便察覺家中的氣氛有些異常。
“鍾茵茵,你回來的正好,爸媽平時不是都說你最懂事嗎?那你來說說,我是不是根本不適合繼續讀書學習,更適合去跟娛樂公司簽約,做個讓人崇拜的偶像明星?”
正與父母成對峙之勢的顧文慧見鍾茵茵回來,立即雙眼一亮,拉過她便要她“如約”幫自己。
“這……我好像,不好作主吧?”
看到顧越彬與上官雅暗示的眼神後,鍾茵茵臉上的為難愈加明顯。
“你怎麽這樣?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你快說啦!”
話說出一半,顧文慧才驚覺自己險些說走了嘴,趕忙邊猛搖著鍾茵茵的手臂,邊暗向她猛使眼色。
“我知道小慧你喜歡文藝,可是現在的娛樂圈實在太亂,我就算想幫你也不能不顧後果。到時候要真出了什麽事,我要怎麽麵對叔叔阿姨啊?所以,就算你又要為此恨我,我這次也不能幫你,真的。”
鍾茵茵耐著性子苦口婆心地勸說著,卻氣得顧文慧臉色青白交錯個不停,而顧越彬與上官雅則是暗自點頭。
果然,還是小茵明白事理,而且和他們一樣是真心為小慧好的。
“我就知道,鍾茵茵,你就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你……”
終於惱羞成怒的顧文慧,直指著鍾茵茵便開始破口大罵,甚至顧不得父母和小舅舅都在,幾乎把所有在外麵跟人學過的亂七八槽的髒話,都罵了個遍。
“顧文慧!”
聽到最後已然氣紅雙眼的顧越彬,上前就甩給顧文慧一個大耳光,直打得她整個人都跌進了沙發裏,半邊臉立時就腫了起來。
還從未被父親如此重手打過的顧文慧,先是怔了近一分多鍾,而後才猛地痛哭失聲。
“爸,你冷靜點,小慧隻是年紀太小不懂事,你別真跟她動這麽大的氣呀。”
顧文聰不忍看妹妹這般受罰,趕忙上前拉住還要再教訓不屑女的父親,鍾茵茵也低聲勸了一句。
“你們……少在這裏假慈悲了!是啊,你們都會在長輩麵前裝好人,卻放任我一個人被教訓!我不管,我也不要再幫著你們騙人了!”
滿臉淚痕的顧文慧掙紮著站起身,怒指著鍾茵茵與冷眼旁觀的上官少寒,聲音尖銳得似一把雪亮鋼刀。
“爸媽,你們知道嗎?就是他們兩個,早就已經開始背著你們在偷偷約會了,沒準床都上過好多次了!難道你就看著她跟小舅舅,整日廝混在一起?”
顧文慧負氣喊出的這番話,倒是當真徹底震驚住了所有在場的顧家人,他們好似集體失聰般,有些聽不懂她在說什麽。
但半晌過後,原本指向顧文慧的矛頭齊齊轉向了上官少寒,直接認定他是罪魁禍首。而上官雅看向鍾茵茵的目光中,則露出前所未有的痛心疾首來。
自此開始,終於因為鍾茵茵與上官少寒的事,而在顧家與整個上官集團家族掀起軒然大波。
上官少寒根本無視家人的反對,繼續與鍾茵茵保持著原本的關係,而為此深受打擊的反倒是華語涵與顧文聰。
忽然不知道要如何在家裏繼續麵對他們,顧文聰索性便提前結束暑假到學校去報道。
在他入校後最先急著做的,便是著手複查十年前育英小學幼女,被誘拐出學校非法拘禁三天兩夜的案子。
幾經周折,通過顧家在政界勢力的幫忙,顧文聰終於在那些泛黃的卷宗記錄裏,整理出些許蛛絲馬跡。
“原來爺爺當年是真的知道這件事,而且就是為這件事才引咎辭職的。想來以爺爺的性格,肯定也為小茵和她自殺的媽媽,內疚了整整十年吧?看來爸爸會收養小茵,也是因為心懷愧疚……”
看得有些累的顧文聰,邊喃喃念叨著邊捏了捏鼻梁眼窩處,直到覺得略略緩過來,才繼續埋首翻看起來。
在一疊不對外的秘密卷宗裏,顧文聰竟然翻找出一個名為“目擊者手繪圖”的檔案袋,他已然多日未好好睡上一覺的萎靡精神,立時振奮起來。
但當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那薄薄的檔案袋,抽出裏麵那張畫紙端詳時,霎時如遭雷擊般地怔住。
雖說畫中的人,由於當時的技術等問題限製,繪畫得並不算十分地寫實,但看著那少年的大致輪廓,顧文聰的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起張熟悉的麵容……
真的是他嗎?可是他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難道他現在與小茵在一起,也與十年前的事情有關麽?那他到底有什麽目的?
顧文聰猛地搖搖頭,決定再仔細地看一遍相關資料。
當窗外的天色由明轉暗,再由暗轉明的時候,他仿佛忽然被抽去所有力氣,渾身虛軟地癱坐進了椅子裏。
看來,當年還身為育英小學校長的顧建華,之所以要極力隱瞞這件醜事,除了是為學校的名譽考慮,也許還與母親所在的上官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而當年警方集中查案,卻最終未能找到嫌犯的那個時候,正好是上官少寒剛剛出國讀書之始……
這一切隻是巧合麽?
千頭萬緒的思路與疑問,直脹得顧文聰的腦袋發疼,似乎事實真相已然漸漸浮現眼前,但向來為了鍾茵茵的事情可以不惜一切代價都要追根究底的他,卻第一次開始遲疑著想要打退堂鼓了。
如果真相總是那般殘酷可怖,是否,不去揭露出所謂的真相,才是對所有人都好的選擇呢?
顧家。
自從顧文慧曝出鍾茵茵與上官少寒的事後,顧越彬家中維持了十餘年的和平,被徹底打破。
上官雅自詡對弟弟的性情十分了解,所以並未給鍾茵茵太多壓力,而是將所有責任都推給了花名在外的上官家小少爺。
幾經思量權衡後,上官雅特意找來華語涵,與之深談了一番……
“在想什麽呢?”
不怕千萬人阻擋,隻怕鍾茵茵會受到傷害的華語涵,特意利用接她下班的時間,來與她好好談談。
“我在想,顧文聰在學校那邊怎麽樣了。平時他在家裏還覺得鬧,忽然少了這麽個人,又覺得有些不習慣,人真是矛盾又奇怪的動物。”
鍾茵茵的情緒依舊不見什麽起伏,好像根本沒有遭遇到顧家人的“冷處理”對待般,與過去被小心照看時幾乎沒有差別。
“別擔心,別看小聰在家時都要靠別人照顧,但他畢竟已經長大是男子漢了,總要學著自己照顧自己和解決問題的。我倒覺得,你更該為自己好好考慮一下,為了一個上官少寒傷害家人,真的值得嗎?”
總覺得她最近又瘦了一些,華語涵難掩心疼地自方向盤上抽出隻手來,輕輕撫了撫她連嬰兒肥都漸漸消失的麵頰。
聞言,鍾茵茵沉默著緩緩低下頭去,似陷入某種沉思,又似乎隻是在逃避他的溫柔。
而這時的他們哪裏知道,不過就是這短短幾天的時間裏,讓他們以為還是個大孩子而已的顧文聰,早已經被種種懷疑給折磨得一夜長大,前所未有的迷茫困頓,正反複折磨著他那顆年少的心。
“小茵,我知道上官少爺對於你而言是個太過特別的存在,或者應該說,他本身就有著吸引女孩青睞的特質。可是,他是雅姐的弟弟啊,又是上官集團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上官家不可能同意你們在一起的。”
華語涵繼續苦口婆心地勸說著,他講的都是事實,同時心裏自然也是不希望他們在一起的。
“我知道,我也沒奢望過會與他有什麽結果。”
無甚笑意地扯了扯嘴角,鍾茵茵的心仿佛被浸在冰水裏般沁涼。
上官少寒何曾想過要娶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