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四章 暗戀已久的男人

“澤涵哥哥,人家真的隻是想證明自己已經長大,已經可以照顧好自己,也能夠為自己作主了。媽媽他們,都以為我在外麵學壞了,其實,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的,我才沒有那麽傻,平白讓那些壞小子占去便宜。”

感覺到華澤涵想要推開自己,顧文慧立時間圈住他腰身的雙臂環得更緊,說話的語氣也更急切了幾分,甚至還透出絲縷壓抑不住的哽咽。

“我……澤涵哥哥,我知道那些整天哄著我、圍著我轉的臭小子,滿腦子想的都是要把我……可是我很會裝傻的,就算裝不下去了,哪怕鬧得翻臉我也不會讓他們如願的!因為我心中早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我想隻把我的心和我的身體,都完完整整地交給……”

“小慧!”

隱約意識到顧文慧要說什麽的華澤涵,厲聲打斷了她的話,量隨即便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重,輕歎一聲便又恢複成如昔溫潤。

“小慧,你不是都叫上官少寒小舅舅的嗎?算起來我也是你的表舅啊,所以,以後你就不要再叫我哥哥了。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說得沒錯,那些整天圍著你轉的男孩,大半都心懷不軌,而真正喜歡你、愛你的,絕對是最懂得珍惜你的那個。”

溫柔卻堅定地雙手撐住顧文慧圓潤的肩頭,華澤涵將這情竇初開的少女,緩緩推出懷抱。

“你累了,好好休息吧,表舅現在要去忙工作的事了,你自己一定要乖乖待著,晚餐時我會來叫你。”

不再給她繼續撒嬌說話的機會,華澤涵說完就轉身離開,還不望幫她緊緊關上房門。

看著暗戀已久的男人,簡直可謂落荒而逃的離去,顧文慧眼底的所有情緒漸漸都零落為濃濃的憂傷。

她當然知道他是自己的表舅,是不被允許在一起的親屬關係,可是感情這種事又豈是自己能夠控製得了的?

如果在過去十年裏,華澤涵沒有為了鍾茵茵而頻繁造訪顧家;如果不是他待人接物,都那般讓人如沐春風;如果不是他在顧文慧進入叛逆期起,就因上官雅相請而多次與她談心;如果他不是那般溫潤如玉,與儒雅的顧越彬的氣質那般相像;如果不是所有女孩,都有一定的戀父情結……

著實有太多太多的如果,可是如果終究隻是如果而已,早在第一次見到華澤涵起,顧文慧的心就已經遺落在了這個與父親氣質相似的男人身上,所以她才會固執地不肯叫他表舅,而是喜歡甜甜地叫他“澤涵哥哥”。

最初的她,並未曾想過要對他表露心意,覺得隻要能時常看到他便滿足了。

可是當發現他對鍾茵茵的感情時,發現他竟然要娶別的女人時,她的癡心非但沒有因此而消弭,反而戀他戀得越來越來深,以至於不願再壓抑自己對他的感情,開始迫切地想要讓他明白自己的心意。

可是如今看來,她對他的芳心暗許,她對他的暗戀成癡,終究隻是場癡心妄想的奢戀而已……

顧文慧的突然到訪,顯然打亂了華澤涵的所有安排,也破壞了他持續一上午的好心情。

這外甥女對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華澤涵早就有所察覺,隻是對於無知少女的這種懵懂暗戀,他覺得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佯裝不知道,總以為等到時日長久了,這小丫頭長大後,自然會慢慢釋懷。

可是適才在客房中發生的那一幕,卻讓他有些後怕,不敢想像若是沒有阻止她說下去,自己當如何麵對她的表白?

雖說論起輩分,他的確與上官少寒一樣,都是顧文慧的舅舅。

但上官雅畢竟是上官成與前妻周荃所生,他這個表舅則是從姨母歐婉秋這裏論起的,所以與顧文慧並沒有任何血緣上的牽扯。也就是說,他與她的關係,稍有不慎就可能……

華澤涵還沒能想出應對顧文慧的最好方法,飛轉的思路就被再次響起的門鈴聲打斷。

這次去應門卻少了上一次的激動,直至打開門看到外站著的,當真是淡然從容中暗藏了絲尷尬的鍾茵茵時,華澤涵方才不由自主地扯開溫暖淺笑。

“你來了。”

略有些緊張地招呼了一聲後,華澤涵趕忙將鍾茵茵迎進屋內,徑直帶到樓上的工作室,並沒有在客廳中多作駐足。

靜靜地躺到臨窗的診療床上,午後的陽光斜斜照進來,竟然讓鍾茵茵有些恍惚。

好像時間依然還停留在過去的時光裏,他們之間並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依然隻是關係仍處在曖昧期的朋友,並沒有過那麽多說不清道不明的糾葛……

“別緊張,像過去一樣,盡量放鬆就好。”

華澤涵滿目柔光地望著診療診療床上的鍾茵茵,連聲音都如暖玉般溫潤,帶著奇異的、足以安撫人心的效用。

鍾茵茵勾起唇緩緩點頭,盡量讓自己從身體到思想都漸漸放鬆下來,不多想地順著華澤涵的話茬,先開始聊一些無關緊要的閑散話題。

聊了半晌見她仍有些緊繃感,華澤涵悄然走到她頭頂處,抬手極輕緩地為她揉按著太陽穴。

這是以前在她的治療中,經常被他用到的診療手段,幫著她放鬆。

可是這次突如其來的肌膚觸碰,卻讓輕闔雙眼的鍾茵茵驟然一驚,倏地睜開雙眼坐起身來,這樣也就躲開了華澤涵落在她頭上的雙手。

“小茵,怎麽了?”

華澤涵的麵色微變,心中雖已猜到她是在抗拒自己的觸碰,卻仍抑著心痛明知故問。

“我……沒事,我隻是忽然想起,上官夫人的生辰好像快到了……”

似乎也被自己突兀的舉動嚇到,鍾茵茵怔忡須臾,方才胡亂找了個借口解釋。

她這是怎麽了?

其實澤涵的舉動沒有任何過分的地方,以前她難以放鬆下來時,他也都會幫她做頭部按摩,而以前的她也隻會覺得舒服。為何這次他溫潤的指尖才觸碰到她的肌膚,她便驚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剛剛上官少寒把她送回來時,還在車上纏著她好一頓溫存,她也沒有像這樣反應過激。

難道說,現在的她不僅僅是習慣了撒旦男的觸碰,甚至還開始不自覺地抵抗其他人的觸碰了嗎?怎麽會這樣呢?她這到底是怎麽了?

“小茵,別緊張,我知道你最近精神壓力很大,別擔心,也別壓抑,有什麽煩心事就跟我說說吧。”

華澤涵眸色略顯沉鬱,但聲音卻愈加溫柔,好像絲毫沒看出鍾茵茵對他觸碰的異常排斥,繼續耐心地舒解著她的心理壓力。

“你剛剛說,姨母的生日快到了是嗎?恩,我記得也是,通常過完中秋就是姨母的生日了。怎麽,難道是他想帶你回上官家嗎?”

處女座的歐婉,生日正是在九月的中下旬時期,往年這個時候生日宴的請柬應該都已經派發出去了,可是今年就連華澤涵都還沒有收到任何消息,要不是鍾茵茵提及,他幾乎都忘記姨母的生日就快到了。

而以此他直覺想到的,就是身為歐婉秋惟一兒子的上官少寒,必然要回去陪他母親慶生,若是他想帶著鍾茵茵一起回去的話,顯然就比較麻煩了。

“不,他說上官夫人因為身體不適,所以今年可能不會辦壽辰了。”

麵前的男人越是溫柔貼心,鍾茵茵越是覺得自己身上的變化太過奇怪,她明明厭惡、避諱的應該是撒旦男,為何卻覺得與澤涵正漸行漸遠?

“小茵,你不要想太多,這世上很多事都由不得我們左右的。關於姨母對你母親的指責,我也有所耳聞,且不說事實真相是否真像她所說的那樣,即便你母親過去當真曾經是……那又怎樣呢?”

華澤涵一邊細心注意著鍾茵茵的神情變化,一邊斟酌的言詞,將話題引向正軌。

“過去的事情,我們應該讓它過去,因為無論真相如何,都已經無法改變。而且,她雖然是你母親,但不代表她曾經犯過的錯誤,就要轉嫁到你身上。當然,依我對小茵你的了解,我相信你母親絕對不會是我姨母所說的那種人。”

開導鍾茵茵的思路固然重要,華澤涵也不會忘記給予她更有力的支持,表明了自己對於這件事的堅定看法。

“你真的了解我嗎?澤涵哥,我也許,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麽好。”

對於他在歐婉秋和她之間選擇了她,讓鍾茵茵心中的愧疚與自責感更甚,望向他的目光隱現波光。

“小茵,關於你的一切,我都不是在憑空想像,而是在過去十年裏通過仔細的觀察與接觸,才一點一點了解到的。”

她的自我否定,讓華澤涵隻覺得更加心疼,目光溫柔得好似能溺死人的春水。

“那你知不知道,我最初跟著上官阿姨去到顧家時,心裏其實是懷著怨恨的。我媽媽在自殺前曾經對我說,害死她的就是那位隻想保全學校聲譽的顧校長,那時的我其實並不明白顧校長是怎麽害死媽媽的,但因為這是媽媽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所以我想忘都忘不掉。”

鍾茵茵的表情與聲音都十分平靜,甚至還緩緩又躺回到診療床上,目光略顯渙散地盯著白茫茫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