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六章 唯一真正愛過的女人
他們之間相差了整整七歲,雖然的確是曾經就讀於同一所中學,但其實顧越彬在校時並不認識鍾雪嵐,要不是一次被同學拉著回母校懷舊一下,也許他們此生都不會有任何交集。
然而就偏偏是這無比巧合的一次邂逅,便生生將他們此生緊緊牽連到了一起。
在那白衣飄飄的年代,一切都是那樣美好,戀情更是會成為所有人永生難忘的浪漫回憶。顧越彬也不例外,雖然他後來為家族利益娶了上官雅,雖然他們二十餘年來都相敬如賓,甚至還被外界傳為模範夫妻。
可是在他內心深處最愛的,甚至可以說是惟一真正愛過的女人,卻隻有鍾雪嵐……
年少時的顧越彬,雖然不比現在這般沉穩內斂的大氣,但也是個玉樹臨風的校園風雲人物,無論走到哪裏都能吸引去無數少女傾心愛慕的目光。不過,他卻始終保持孑然一身的隻顧學習,從未動過要談戀愛的心思。
直至在中學的老校區裏,遇到更為年輕的鍾雪嵐時,方才第一次感受到了何謂心悸,何謂一見鍾情。
沒錯,對於這個看上去有些清冷孤僻,總是獨來獨往的女孩,顧大少無法自抑地一見鍾情了,隨即便對她展開堪稱瘋狂的追求。
所有能夠想到、跟朋友征集的方法他都用上了,可是號稱冰山美人的鍾雪嵐卻始終不為所動,這著實讓從未追求過任何女生的顧越彬有些泄氣,不過卻從未想過要放棄。他正是那種要麽不喜歡,一但喜歡上便極為執著專一的類型。
當發現所有那些俗套的方法,都無法打動鍾雪嵐的心時,他開始調整戰術,決定不再弄那些花錢就能辦到的方法,而是自己研究琢磨,用真心真意去打動她。
雖然鍾雪嵐見到他仍然沒什麽表情,但至少已經不若先前那般看到他便目露厭惡,漸漸不再抗拒他的示好,默默接送她上學、下學。
後來顧越彬才知道,鍾雪嵐因為自幼便父母離異與母親和弟弟分開,而有些輕微自閉,既難以融入別人的世界,也很難接受別人進入她的世界。所以盡管她生得清麗脫俗得好似仙女,卻甚少有男生敢對她展開追求。
而他,則算是第一個敢於迎難而上,並且極其執著、堅持的追求者。
向來都是學霸級人物的顧越彬,卻將整個大四的時間,都“荒廢”在了追求當時不過十五歲的鍾雪嵐身上。
顧家人對他的異常自然不會一無所沉,不過由於他的年齡適當,他們不僅沒有提出反對,反而因他終於開竅知道交女朋友了,讓始終擔心他終身大事的顧建華等人都略覺欣慰。
隻是他們不曾想到,自家樣樣優秀的長子長孫,戀上的竟是個出身卑微且還患有輕微精神疾病的貧民女孩。
這也直接導致當他們日後得知真相時,難以接受現實地強烈反對。
不過那些皆是後話了,當下對於初次心動的顧越彬而言,最重要的是如何發展他與鍾雪嵐之間的戀情。
顧越彬與鍾雪嵐的關係真正開始有進一步發展,是從她父親鍾忠突然去逝時開始的。
那時剛滿十六歲的鍾雪嵐,突然失去了惟一的親人,受打擊之重可想而知。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她除了輕微自閉症變得嚴重外,又患上了情緒容易失控,甚至出現自殘現象的抑鬱症。若不是有顧越彬陪在身邊,不分晝夜地悉心看護照顧,隻怕她也就跟著父親一起提前離開人世了。
煎熬過那段人生中最黑暗的歲月後,直至高二下學期,鍾雪嵐才漸漸走出陰霾,並正式與顧越彬確定了男女朋友的關係。
或者說,是她已然將他視作此生“全新的惟一”。
其實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還是十分相似的,鍾雪嵐同樣是不戀則已,一戀便專一不二的執著之人。
既然已經決定要與顧越彬在一起了,她便再沒有任何保留,將整顆心和整個人都徹徹底底地交給了他。
顧越彬雖然出身於政教世家,父輩與親屬大半不是從事教育工作,就是從政為官。但他卻執意不肯去走父母為他早早規劃好的康莊大道,非要自己創業。
而與此同時,顧建華等人不知從何處得知,他正交往的對象是個患有精神疾病的孤女,開始極力反對起他們繼續發展。
為此,他跟父親大吵了一架,撂下一是此生非鍾雪嵐不娶,二是不闖出番事業便不回家的狠話,便搬出了顧家老宅。
自幼便性情內斂,很有自己主意和想法的鍾雪嵐,則是完全不顧在那個年代,婚前同居對女人而言是何其敗壞名譽的事情。她毅然同意了顧越彬的提議,搬到他在校外的私人公寓裏與他同住,以最直接的行動支持他的夢想。
不得不說,那時的他們都太過年輕,隻覺得兩個人相愛便好,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也不曾去深層考慮過。
仿佛,隻要擁有彼此的愛,就能輕易衝破前方的所有荊棘與風雨……
遙遠的往事,卻刺激得顧越彬當下情緒起伏洶湧不定,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但他的車速卻不減反增。
好像隻有這樣,才能追回那些已逝的時光,追回那些遺失的美好。
可是如此情緒躁鬱地駕車飛馳,結果往往等同於酒後駕車或是更為嚴重。
就在顧越彬蹙著眉又一個閃神的功夫,前方十字路口突然躥個人影,驚慌之下刹車已然來不及,他本能地急打方向盤調轉車頭……
天色已臨近黃昏,漸漸爬上西方天際的綺麗晚霞,將灰藍色的天空暈染成了血般豔麗的色彩。
彼時,碧水逸居。
等到上官少寒收整好紛亂心神回到樓上時,鍾茵茵早已經洗好澡回到臥室,疲憊不堪地躺在仿古實木大床上沉沉睡去。
許是著實昨晚被折騰得太狠,向來很難入睡且總是淺眠的她,在這天色未大暗之時,卻熟睡得好似嬰兒,就連上官少寒輕手輕腳地在她身邊躺下時,也沒有驚醒她分毫。甚至還很配合地任他抱住,並習慣性地在他懷中找了個最為舒服的位置,隨即睡得更加香甜。
習慣,真的是個很可怕的東西。
曾經鍾茵茵最為抗拒的就是上官少寒的親近擁抱,可是經過接連數十日的朝夕相處與被迫相擁而眠,竟讓她在還不自覺時,就已然習慣了身邊每晚有他的存在。
這種細微變化,讓上官少寒沉鬱的心情霎時變得明朗,眉心的褶皺亦隨之悄然舒展。
他知道即便已經共同經曆過那麽多事情,可是讓她接受自己依然很難,所以讓她現漸漸習慣他比較重要,而往往習慣了,便是離不開的開始……
而讓上官少寒還不及注意到的則是,每每擁她在懷中的時候,他便會不自覺地拋開其他紛繁思緒,除了想些與她有關的事外,便隻剩下少有的安心平靜了,待入睡後更是前所未有地安穩。
隻可惜,懷抱溫香軟玉的上官少寒才剛剛入睡,便又被手機鈴聲給吵醒了。
見鍾茵茵微微蹙眉,他趕忙接起電話卻並沒有立即說話,而是輕手輕腳地下了床,離開臥室來到走廊時,方才聲音冰冷地對著手機說:“什麽事?”
打來電話的是顧文聰,由於鍾茵茵原來的手機現在都還在上官雅手中,而顧家的人沒一個知道她的新號碼,所以有事情他隻能打給上官少寒。
哪怕,他現在最不願意麵對的,就是這位小舅舅。
“告訴小茵,咱爸出車禍了。”
甚至連聲最基本的禮貌尊稱都沒有,顧文聰適才聽著那邊半晌沒有動靜,隻有極輕淺的腳步和開關門的聲音,便隱約猜到上官少寒應該是怕吵醒什麽人,才在接聽電話後並沒有立即說話。
至於他怕吵醒的是誰,不必顧文聰費力去猜,自然便想到了鍾茵茵剛剛正睡在他身邊。
與此同時,聯想到在校期間已經隱約查清的真相,再加上他還不清楚鍾茵茵是否已經認出上官少寒來,如果她還被蒙在鼓裏,等到得知真相時又會何其難堪和難過?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顧文聰對這位小舅舅的怨懟,甚至可謂是恨意愈加深了幾分。
聽到這個消息立時皺起眉頭的上官少寒,自是不知道顧文聰當下是何種心理變化,想到顧越彬離開時的失魂落魄,他不由得心下倏地一沉。
待問清楚在哪間醫院後,上官少寒便沒有廢話地掛斷電話,轉身回到臥室內的大床前時,他卻沒有立即叫醒鍾茵茵。
他知道,她雖然不善表達,實則心裏最重視的就是身邊的人,哪怕是曾經讓她很糾結的顧家人,在她心中也是十分重要的。否則,她又怎麽會覺得沒臉回顧家見他們?
這就是人性,往往都對越是在乎的人越不知如何是好,患得患失。
所以顧越彬在這十年間,雖然充當的隻是鍾茵茵的顧叔叔,甚至連養父的名義都沒有,可事實卻是對她像父親般照顧著的。而依上官少寒推測,在她藏得極深的心思裏,其實對顧越彬也有著類似於父親的感情存在。
正是這樣的認知,讓向來果決到冷酷的他,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對她說出這起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