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章 父母的忌日
他站得很筆直,身姿挺拔,就好像是一棵青鬆。
可是,他又是顯得那麽孤單和落寞。就好像整個天地間都隻剩下了他一個人一樣,遺世而獨立。
這一刻的孟維軒,讓範欣蕾覺得有點心疼。可是,她沒有走過去,隻是這麽,遠遠地看著他。
也許方姨說得對,他不過也是一個可憐的人罷了。他的霸道和獨斷,都隻是因為他的生活環境造成的罷了。
她不知道他曾經經曆過什麽樣的事情,但是不用想也知道,肯定都是一些不好的回憶。
其實,錢真的不是最重要的。孟維軒有錢,錢多得不得了,可是,那又怎麽樣呢?也許,他都沒有以前的她和哥哥來得幸福。
他們貧窮,可是快樂。他們的生活環境簡簡單單,沒有任何的心計。而他呢?每天都會活得很累吧?
範欣蕾不知道他要在這裏待多久,不過看他的樣子,像是一時半會兒不會回去的樣子。於是再待了一會兒之後,她就走了。
範欣蕾回到別墅的時候,方姨馬上上前去問:“欣蕾,少爺還在那裏嗎?怎麽樣?”
“沒事,他應該心情不是很好吧。”當然,父母的忌日,他的心情怎麽會好呢。
聽到說孟維軒還在那裏,方姨也就放心了。
到了半下午的時候,孟維軒才回來。可是回來之後,他什麽話也沒說,隻是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孟維軒身上的氣壓很低,整個人看起來都是冷冰冰的,像是沒有一點溫度一樣。
孟家的傭人們都知道,每一年的這一天都是孟維軒心情最不好的一天,所以他們在這一天都會格外得小心翼翼,誰都不敢上前去和他說話,生怕會被罵。
方姨見孟維軒一回來就回了房間,擔心他還餓著肚子,於是便也上樓去了。
範欣蕾則是在樓下,不知道她可以做什麽。看到方姨下來,她走過去問:“怎麽樣方姨,孟維軒有說什麽嗎?”
方姨搖著頭說:“少爺什麽都沒說,我叫了好幾聲他也沒應我。他本來就胃不好,還經常這麽傷害自己的身體,真是……”她畢竟隻是一個下人,很多話她都是沒有資格說的。
範欣蕾看了一眼樓上,本想著是不是應該上去看看,可是見方姨他都不理會,心想還是算了,要是被他罵了不是她自找的嗎?
孟維軒在房間裏麵,他拿出了自己收藏的紅酒,一瓶接著一瓶的喝著。
他覺得,他做生意很成功,把孟氏發展得越來學壯大。可是,他做人卻很失敗。你看,無論什麽時候,他都隻能是一個人,沒有人在乎,沒有人關心,有了傷口也隻能是一個人獨自舔舐罷了。
孟維軒很想喝醉,他想,隻要喝醉了,他就想不了那麽多的東西了,也許,他就不會再感覺到孤獨了。
可是,不管他怎麽喝,喝得再多,他都依然十分清醒。而且,孤獨的感覺越來越濃。
他喝得坐在地上,數著他喝完的酒瓶,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想,也許從他的父母離開他的那一天開始,他的生命就注定了孤獨。不會有人關心他,更加不會有人來陪伴他。
他隻能是一個人,隻會是一個人。
他隻有自己一個人。
正因為知道這個,所以他才會不斷的把自己變得強大。他以為,隻要他足夠強大了,他就不會寂寞了。可是到最後他才發現,原來不是這樣的。
高處不勝寒,這句話也許才是真理。
孟維軒一直到傍晚還沒有出來,範欣蕾越想越有些擔心。雖然她不相信孟維軒會做什麽偏激的事情,但是一個人在極度傷心的時候,總是會做些他平時不會做的事情。
因此她在想,孟維軒會不會在他的房間裏麵發生了什麽事?
這麽想著,她就上樓去了。
“孟維軒,你開開門,讓我進去一下。”範欣蕾敲著門,可是過了很久都沒人來開。
“孟維軒,你開門啊!”她又敲了好幾下,但是依然還是沒聽到什麽動靜。
站了一會兒之後,她想想要讓孟維軒給她開門是不怎麽可能了,於是她便去找方姨要了備用鑰匙過來。
用備用鑰匙把門打開,範欣蕾走進去。可是才一進去,就聞到了一陣濃重的酒味。
範欣蕾皺著眉頭捏著鼻子,這是打翻了酒缸了才會有這麽重的酒味的吧?
她走進去,便看到地上都是滾落著紅酒瓶子,她數了數,居然有五個。
這真是酒鬼才會下午一個人喝這麽多的酒吧?範欣蕾心想,也許孟維軒是想要把自己喝死也說不定。
她搖了搖頭,看到孟維軒坐在地上,而手中還拿著一個酒瓶子。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這麽沒有形象,這麽狼狽的孟維軒。
這個時候的孟維軒顯得脆弱極了,根本和平時的感覺完全相反了。
她走過去,在孟維軒的麵前蹲下,然後拿走了他手裏的瓶子。
孟維軒察覺到有人靠近,猛地一下睜開了眼睛。“你是誰?”他問了一句。
“你還真是醉了,連我是誰都不認得了?”範欣蕾無語,這是醉到了什麽程度啊?拿走他的酒瓶之後,她又拚盡全身的力氣把他給扶到了床上躺下。
其實,孟維軒倒是沒怎麽醉。他的酒量真的是太好了,說千杯不醉絕對不是誇張的。所以即使是喝了這麽多,他也隻是微微的有點意識不清罷了。
把他扶到床上躺好之後,範欣蕾先把地上的垃圾給收拾了,然後才去衛生間,拿了塊毛巾,替他把臉和手臂脖子之類的給擦了擦。
說實話,範欣蕾還沒有這麽照顧過一個男人,要不是孟維軒醉了,她也是不可能會這麽對他的。
擦好了之後,聞到他身上一陣又一陣濃重的酒味,她就渾身不舒服,於是又幫他把衣服給換了。
做好這些事情之後,她已經是累得氣喘籲籲的了。
等她忙完了這些之後,孟維軒也清醒了一點。他看到範欣蕾,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便有些生氣。“誰讓你進來的?”每年的這天,他都不想要看到任何人。
他的狼狽和脆弱,他不希望有任何人看到。隻要他一個人知道就可以了。
雖然孟維軒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但是範欣蕾卻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因為她知道,這個時候的孟維軒,其實就是個脆弱的孩子。他的內心深處很渴望被人關心被人愛,可是他又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真正關心愛護他的,所以,他就寧願用冷漠堅硬的外殼來偽裝自己。
“先喝點水吧。”範欣蕾倒了杯水給他,可是孟維軒根本不接。
“難道喝了這麽多的酒,你不會覺得難受嗎?還是喝點吧,去去味道。要是你真不喜歡的話,我去給你做點醒酒湯,我告訴你啊,我做的醒酒湯可是非常好喝的。”範欣蕾的聲音十分溫柔,而且她的語氣就好像是一位耐心的媽媽在哄自己的孩子一樣,讓孟維軒聽著,居然難得的沒有發脾氣。
他接過水,大口大口地就喝完了一杯。
“孟維軒,你現在很傷心,是不是?”範欣蕾曾經也有過傷心的經曆,所以她知道,其實,隻要把一直悶在心裏的話說出來就會好受很多的。
不過她也知道,像孟維軒這麽驕傲的人,他是不會剖析他自己的內心給別人聽的。
不過沒關係,她也沒想要去知道他的秘密,她隻希望,今年的這一天,他能夠稍微好受一些。
“孟維軒,我知道你父母的去世給你的打擊很大,但是,你不能因為這個就去傷害自己的身體啊。每年的這一天,你不但不能這麽頹廢,相反的,你應該振作才是,你應該讓你的父母看到,他們的兒子很好,而不是讓他們看到你現在的這個樣子,讓他們擔心。”範欣蕾看著孟維軒,語調柔和地對他說。
孟維軒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對他說教了。“你懂什麽?我受過的罪有多少你知道嗎?別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可以當心理醫生,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他大聲地衝著她吼著。
範欣蕾覺得,這個人還真是不知好歹,她是為了他好才勸解他的,他居然還要罵她?不過念在他是喝醉了的份上,她就不跟他一般計較了。
“是,我是什麽都不懂。可是孟維軒你應該知道,我和你一樣,都是從小失去父母的人。你以為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人,可是至少你從來沒有因為溫飽而犯愁過。但是你知道嗎,我和我哥哥,小時候窮的差點去要飯,你嚐過被餓了兩天,然後好不容易得到一個饅頭,但是我和我哥哥都舍不得自己吃而想給對方吃的那種感覺嗎?”說起那段日子,範欣蕾還是會忍不住紅了眼眶。
“孟維軒,我知道你以前肯定經曆過不好的事情,可是都過去了不是嗎?有一句話說,人要向前看,這是對的,就是應該要向前看。回憶,能夠讓甜蜜的更加甜蜜,可是痛苦的卻會更加痛苦。所以,把那些不開心的事情都忘掉吧,它們已經與現在的你無關了,不是嗎?”範欣蕾的聲音很平靜,孟維軒聽了,隻是沉默,沒有言語。
感覺到孟維軒的態度已經有些軟化了,範欣蕾覺得很高興。
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說這樣的一番話,孟維軒感覺很不自在,可是不可否認的是,他的心裏真的好受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