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四章 心有餘悸
“是啊，可是我姐姐，我很了解她，她不是那種心理素質不強的人。她平時很看得開，因為她跟普通人不一樣。她有心髒病，也許會隨時隨地離開人民，所以，她凡事看得很開，不會因為失戀而精神失常的。”
葉可欣焦急地說著。
溫醫生頓了頓，“關於你說的這些，我覺得……這樣說吧，其實我到現在還沒有搞清楚。因為你姐姐的確是個例外。”
“什麽？”葉可欣聽到溫醫生這麽一說，心裏莫名有些驚訝。
“嗯，因為精神病這個斷定不是從病理病變上來判斷的，而是從病人的心理和行為來斷定的。所以，這個界限不好分別。凡是有特殊行為反常的人，我們都會斷定是精神失常……”
葉可欣點了點頭。
其實她難以理解的是，姐姐有接受不了的現實，她肯定會先心髒病發作而死，而不是變成精神病。
“哪，溫醫生說姐姐是個例外是個什麽意思？”
溫醫生停頓了一會，微笑道：“你姐姐，她是自己來精神病療養中心的。”
“什麽？”葉可欣震驚了。
之前，她一直誤會，還以為是慕瀚宇逼瘋了姐姐的。
想不到，是姐姐自己情願進來的，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是這樣的，葉可穎這個病人，她來這裏以後，說她那時候受了刺激，老是會出現幻覺，說看到有人要殺她，我們當時勸她看心理醫生，她不肯去，說自己精神出了問題，非要在這裏接受治療……”
葉可欣靜靜地聽著。
“因為從她的表現來看，有完全的理智，不像精神病人，我們不收……直到……後來，她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血，我們不得不收容了她。因為這種舉動的人，真是的精神失常了。”溫醫生說到這裏，還心有餘悸，這是他行醫生涯來，最為可怕的病人。
“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血……”
葉可欣不敢置信地呢喃著，怎麽會這樣？這不是她印象中的姐姐，葉可穎溫柔善良，小心寬容，她怎麽會吃自己的肉，這一定不是真的。
溫醫生看到葉可欣蒼白的臉色，打開了麵前的電腦，調出了一段畫麵。
“這是葉可穎那天在醫院裏的表現，被過道上的攝像頭拍下來，後來為了作為輔助治療，我們特意將這段視頻保存了下來，你可以看看……”
溫醫生播放了視頻。
畫麵雖然不是很清晰，但是葉可欣一眼就看了出來，那是姐姐……
鏡頭下，她慕亂的頭發下，是一雙平靜得近乎死水的眼睛，她坐在地板上，在啃自己的手臂，生生的紅肉就這樣被撕咬下來，鮮血順著嘴角往下流……
“關了吧！”葉可欣沒有勇氣看下去，她心裏亂成了一團麻線。
不會的，姐姐，你為什麽要這樣？
良久，葉可欣才站起來，向著溫醫生致了謝，“多謝溫醫生，那麽能不能讓我再跟姐姐談一談？”
“嗯，當然可以，不過，鑒於上次的經驗，我建議你還是在護士在場的情況下與病人交談。一旦發現病人有什麽不尋常的表情，你最好馬上離開，不然，我們也沒有辦法保證你的安全……”
“我明白了，謝謝溫醫生。”
葉可欣拖著沉重的心，從溫醫生的辦公室裏走出來。
不過，她並沒有采納溫醫生的建議，仍舊是堅持單獨跟葉可穎在一起。
這麽多年了，她憑著自己對葉可穎的了解，她相信她不會傷害她的。
葉可欣掏出自己帶來的保溫飯盒。
裏麵是她親手包好的餃子。
葉可穎跟上次一樣，靜靜地立在窗子跟前，她的手臂扶在窗子精鋼條上麵，袖子退下來，露出骨瘦如柴的手臂，上麵有大片猙獰的傷痕。
葉可欣的心往下沉，這是姐姐自己咬的。
她很難想象得出來，姐姐哪裏來的勇氣，這樣虐待自己……
與其讓她去相信葉可穎瘋了，還不如去相信她是在為自己的感情找出宣泄口。
“姐姐，我來了！”
葉可欣走到葉可穎的身邊，扶著她坐到了桌子前麵，“姐姐，我包了餃子，你嚐嚐看有沒有進步……”
她端出飯盒，打開盒蓋子，用筷子夾了一隻餃子，喂到葉可穎的嘴邊，細心地說道：“姐姐，張嘴嚐一嚐……”
葉可穎眼神空洞地看著她，不說話也不張嘴。
她突然伸手抓起了飯盒，直接扣到了葉可欣的臉上，葉可欣完全沒有防備。
被她蓋了個正著，滾燙的餃子從頭頂上流下來。
葉可欣燙得跳了起來，連忙拿毛巾擦掉餃子。
幸好不是湯水，不然她一定毀容了。
“哈哈，哈哈哈……”葉可穎神經質的笑著，仿佛看到什麽好笑的事情。
這時候，守在外麵的護士趕了進來，拿著手裏的針頭就要來紮葉可穎。
葉可欣知道，這一針紮下去的話，葉可穎肯定又要睡覺了。
不行，她來這一趟多不容易，不能失去這個機會。
連忙上前阻止護士的行為。
“小姐，拜托你一下，不要給我姐姐打鎮定劑……”
護士為難地看著她，“小姐，病人有攻擊性的行為，都是要打鎮定劑的。”
葉可欣捂著臉搖頭，“反正我都受傷了，你要是這一針紮下去，我豈不是白白受傷了。拜托你了，我來了一趟不容易。等我再多跟她多說幾句話好不好？”
護士深深地歎息了一聲，收起針頭離開。
“那小姐你自己小心一點……”
葉可欣把自己頭上的髒物擦掉，又從包裏拿出來幾塊自己烤的棗泥蛋糕，放在了桌麵上。
“姐姐，不要鬧了，好嗎？”
葉可欣坐在葉可穎的麵前，像哄孩子一樣的哄著她。
“姐姐，聽著，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我很難過你知不知道，我失去了你，我不知道該怎麽活下去，我不知道我要怎麽辦？你告訴我，我要怎麽做你才能清醒過來？”
“姐姐，是不是因為慕瀚宇那個混蛋？他負了你，很難過是不是？你放心，你有什麽話都可以說出來。他現在出國了，沒有跟我過來，你告訴我，隻要你能恢複，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葉可穎依舊呆滯得，沒有任何表情。
淚水從葉可欣的眼角流下來，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麽辦才好。
但是隻有要一線希望，她絕對不會放棄的。
“姐姐，你知不知道，有一天晚上，我很想殺了慕瀚宇，我一想到他對你的傷害，我就受不了……他是個混蛋，他說葉家的人都該死，為什麽會這樣？我找不到答案，姐姐，我怕這樣下去，我遲早有一天控製不住自己殺了他。”
“我力氣小，我打不過他，我想，有什麽毒藥可以放進他的飲食裏，一點一點毒死他……”
葉可欣語無論次地說著，漫無目的地發泄自己的情緒。
突然，葉可穎呆滯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光芒。
“不要……”
葉可欣呆了呆，突然回過神來，驚喜道：“姐姐，你清醒了？”
葉可穎目光慢慢變成憂鬱深沉。
“可欣，不要試圖去殺他，你不要這樣做。”
“姐姐，你清醒了，你沒瘋是不是？你為什麽要這樣作賤自己？你跟我出去，我們離開這裏，我們逃得遠遠的，遠遠地離開慕瀚宇……”
葉可穎冷笑，“逃不掉的，這是我們的宿命。”
“什麽？”
“葉家的人，都該死，這是宿命……”葉可穎神情荒涼。
葉可欣覺得腦子裏的空氣越來越少，“為什麽？姐姐！！為什麽我們該死？該死的人是那個混蛋！”
“姐姐，你是不是愛他愛糊塗了，愛得發了瘋？”
葉可欣搖著葉可穎。
“我跟你說了，逃不掉的，可欣，你不要妄想了。慕家的勢力，大到你無法想象……”
葉可穎麵無表情地說著，像在講一件普通的事情。
“可是，我想知道為什麽？”
葉可穎表情變得非常痛苦，“世仇……”
“什麽世仇？”葉可欣隱隱約約也猜到一些什麽，慕瀚宇再混蛋再禽獸，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整她和姐姐的。
他雖然心理變態，但是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專門來報複一個小人物。
肯定是有緣故的。
“那麽，是不是跟我媽媽爸爸有關係？”
葉可欣試探著問道。
葉可穎突然捂著臉，哭了出來，“不要問了，可欣，我求求你，不要問了，阿宇他的痛，遠遠比我們還要深，他受的傷，是你無法理解的，我求你不要報複他，上一輩的恩怨到這裏就結束吧！如果我的犧牲能喚回他的回頭，我寧可一死……”
“姐姐，我知道你愛他，但是你不能這樣……”
葉可穎突然抬起頭來，淚眼模糊地看著她，“可欣，我知道他喜歡你……我知道他在乎你，我知道我的死也許換不了他的回頭。但是你的愛也許能化解兩家的恩怨，可欣我求求你……”
“姐姐，你知道我跟他……”
葉可穎用力點頭，“訂婚的那天，我看到你們在房間裏……”
那天，她見葉可欣一直沒有下樓來，有些著急地跟了過去，結果在房門口。看到慕瀚宇壓著葉可欣，在沙發瘋狂地糾纏在一起……
那一刻，她差點要瘋了。
可是，她愛著慕瀚宇，比任何人都要愛他，隻要能跟他在一起，她什麽都願意忍。
所以，她選擇了不動聲色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