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二章 打招呼

“安姐,你沒事吧。”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看著她,有緊張,有擔心。安欣然虛弱地搖頭,抬頭,看到一雙深邃銳利的眸子穿過人群,落在了她的身上。

還是被他發現了!他已經做完了報告,她甚至感覺到他的腳步向這邊移過來。他過來後要說些什麽?以什麽樣的身份?她的心一片混亂,隻希望他不要過來,不要看到她,更不要理睬她。緊急間,她貼在了柳沉風的胸口,回身抱住他的身體。

“安姐,你……”

“帶我出去吹會兒風。”她聽到柳沉風的心髒嘣嘣地跳動著,像在擂鼓,還是虛弱地祈求。柳沉風聽話地帶著她走向後門,很快,其他人也走了出來,她貪婪回首,台上已經沒有了人,孟子墨不知所蹤。

孟子墨應該沒有看到她吧,剛剛那些應該都是她的錯覺。安欣然籲一口氣。

“安姐,你認識孟子墨?”柳沉風突然出聲。她忽視了,他是一個優秀的畢業生,怎麽會看不出她剛剛那麽明顯的眼神。

“你和他什麽關係?是朋友嗎?”

她尷尬地發了會兒愣,輕聲道:“不,是哥哥。”

“哇,孟子墨是你哥?太不可思議了。”柳沉風臉上的興奮更加強烈,看她的時候眸光也比剛剛明亮許多。不過,馬上,他收斂了興奮,認真地看著她:“那你為什麽剛剛看到他的時候那麽緊張?依理說你應該上去和他打招呼才對呀。”

“他……”她努力控製住激動的情緒,想了好半天才道,“一直不許我去戰場,所以……我要躲著他。”

這個理由似乎足夠充分,柳沉風認可地點點頭,張嘴想問更多的關於孟子墨的事情。

“我哥這人很少回家,我們也是後來才相認的,我對他一點兒都不熟。”安欣然迅速堵住了他的嘴,封閉了他的好奇心,看到王石在朝他們招手,逃一般奔向他。

事實如安欣然所預料的那樣,這一次的相見不過是上天無心開的一次小小的玩笑,之後,他們再也沒有見到過孟子墨。

工作繁忙緊張,危險重重,他們常常要為了得到一個鏡頭而不惜涉險,無數次徘徊在生死邊緣。柳沉風早把孟子墨忘記,積極熱情地投入到工作當中,安欣然,終於從工作中得到了解脫。

局勢越來越嚴重,有消息傳來,雙方組織打急了眼,再不顧他們這些記者,甚至反對力量方還將一名記者綁架最後殺害了他。

戰爭雙方的支持者卻慢慢浮出水麵,據悉,反對力量一方和一個神秘的組織搭上了線,隻是各方記者都無從知曉這個危險的組織到底有什麽樣的來曆,領導者來自何方。

那名外國記者正是探知了這一消息,在采訪的時候被人捉住,最後殺害。

形勢很不利,各國的記者都收到了回國的通知,王石也接收到了台長的指示。四個人,圍坐在破木桌前開會。王石轉達了台長的話,安欣然第一個站了起來:“不行!恐怖組織現在就要浮出水麵,我們的暗訪正在深入,怎麽可能現在就撤出去!我們撤出去了,這裏的戰況,這裏人民的生活情況將由誰來傳達給全世界的人!他們有權利知道真相,我們更需要利用這個平台呼籲更多的人來阻止這場戰爭。”

王石看著她沒有言語,柳沉風也緊接著站起來:“我覺得安姐說得對,我們不能離開,把第一手消息傳出去是我們的責任。”

“可你們要知道,這裏很危險,隨時有生命危險。現在危險分子這麽猖狂,我們的後方支援隨時會中斷,到時候別說做報導,恐怕連命都保不了。”王石看著每一個人,如實地道。

大家都知道會麵臨這樣的情況,但安欣然不想像上次那樣再半途回去,她希望留在這裏,等到國際支援隊來幫助正義的一方,等到恐怖組織就此滅亡,一直到戰爭結束。

張師傅沒有說話,他一慣沉默不語,卻往往能在最關鍵的時候提供給他們幫助。

安欣然知道,她不怕死並不意味著所有人都不怕死,每個人都有家庭有親人,他們的存活並不僅僅是為了自己。她輕聲道:“要不這樣吧,我一個人留在這裏,你們回去。”

“你這不是等死嗎?”王石的聲音特別地大,顯然生氣了。柳沉風叭地站起來,用力地摟住安欣然:“我也要留下!我相信以我們兩個人的能力一定可以把危險分子的真實情況摸清楚。”

最後,四個人都留下了,王石早有留下來的念頭,隻是不舍兩個年輕人。張師傅從來不發表意見,他隨大家。

各國記者陸續退了出去,他們的責任更加重大,各國電台開始轉播他們的報導,通過他們得知戰場的第一手消息。

安欣然已經沒有時間給老媽電話,她全身心地投入到采訪當中,他們越來越艱難,有時深夜還在采訪的路上,有時被交火的兩方勢力困在中間,隻能聽著隆隆的炮聲,有時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了,卻隻能歪在野地裏閉閉眼。

四個人迅速瘦下來,除了要上鏡頭的安欣然稍稍像個人樣,其他人灰頭土臉,已經看不出人形,不仔細看,還會以為是難民。

一陣炮火過後,王石用力地吐著灰塵,嘴裏吼出粗話:“媽的,我們這四個可真算得上是不死鳥,好幾次差點給坦克壓死,硬是在最後關頭沒衝過來。”

三個人衝他苦笑,沒有人覺得他的話不妥。確實,有好幾次敵人的炮火,坦克都對準了他們,卻在下一刻被別的炮火吸引,轉向。可以想象,如果不是運氣好,他們早死了幾回了。

“我覺得是有人在保護我們。”柳沉風一本正經,灰塵蓋去了他年輕帥氣的臉龐,隻露出兩隻明亮的眼睛,“我看到了第三方力量的影子,不,確切點講是第四方,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是來自中國的組織。”

他是特種訓練學校畢業的,這方麵比他們懂得多。王石免不得又感歎:“難怪啊,原來不是老天相助,是人在助啊。我說呢,那些炮火怎麽在關鍵時候都轉向了呢?”

大家苦中作樂了一下,王石翻開了身邊早已破舊的報紙,翻出一個幹餅分成四下遞給大家。他們的食物早就供濟不上了,這是他們采訪經過一個破敗村落時看到的,大概村民逃難太急,沒來得及拿走。幾個人特別興奮,像寶貝一樣舍不得多吃。

邊吃餅,王石邊探出頭看著遠處:“這裏離反對力量總部不遠了,我們不如到他們的外圍看看,說不定可以得到恐怖組織的一些消息。”

“不過,這會很危險。”他環視著安欣然和柳沉風。他們兩個同時重重地點頭:“再危險也要去!”

安欣然雖然知道前方危險,但她一點都不怕,仿佛冥冥中有什麽在保護著她,讓她的膽子大到驚人。大概是老爸在天上鼓舞著自己吧。

得到兩個人的首肯,張師傅就不再重要,他一般隻給他們開車,準備食物,並不親自參加采訪,相對來講要安全很多。

他們的車子在一次兩方力量拚火時被炸爛,張師傅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輛半新的組織專用車,載著幾個人重新上路。

黑色暗沉,遠處還可以聽到子彈的聲音,路上沒有人,到處堆積著沙袋等物品,在黑夜裏就像一堆堆孤墳。不時,有人跳出來,用槍指著他們,當他們掏出采訪證時,那些人提醒幾句,就讓他們過去了。

這裏還是A組織的範圍,他們的行動基本不受控製。不過,駛過一座橋後,情形開始變化,他們的車身咚咚地響了幾下,顯然有子彈射過來了。好在這輛車防彈,幾個人隻是被嚇得夠嗆。

“就停這裏吧,前麵過不去了,搞不好B組織不會讓我們進去。”王石下命令,張師傅停了車。

安欣然跳下車,王石拉住了她:“還是我和柳沉風去吧,你在這裏和張師傅等我們消息。”她知道,王石一定是覺得她是個女孩,應該受到保護。她笑笑,把他推了回去:“您和柳沉風那個樣子上了鏡頭還不把觀眾給嚇死,當然得我去啦。”

王石還有家,有個女兒,她不想他的女兒似她一樣過早地失去了父愛。每走一步都危險,說不定下一秒就天人永隔,她不能看著身邊的人先她而去。

不等王石說話,她和柳沉風就鑽進了濃黑的夜裏。柳沉風經過專業的訓練,懂得如何自保,她年輕沒有多少掛牽,他們是最合適的組合。

黑夜裏,他們悄悄摸進,慢慢接近反對力量的總部。他們不敢高聲說話,有時隻用手勢,高空中旋轉著明亮的探照燈,隻要發現一點不對勁就會從無數的黑洞裏射出冰冷銳利的子彈。

他們知道,想要進入反對力量的總部采訪是不可能的,隻能等在這裏,看能否收到意外的收獲。

路上並不安靜,轟隆隆的重型車碾過的聲音不絕於耳,車上,站著身穿冰冷服裝的士兵,他們舉高了槍,在黑夜裏有如鬼魅,竟不發出一丁點兒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