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九章 為難

“是,我這就去。”女傭低著頭快步走了出去,一邊走,還一邊抬頭像白彤那邊看去,眼裏隱含的情緒飛快地閃動著,讓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女傭走了不到半分鍾的時候,萍姨端著一碗粥走了進來,看見地上花瓶的碎片,她“哎喲”一聲,然後把粥放到白彤床頭的桌子上,道:

“這大清早的,就發生了這樣的事,多不吉利啊,唉,現在的年輕姑娘,真是越來越毛手毛腳的,連我這個老太婆都比不上了。”萍姨碎碎念之後,臉上也是一副不怎麽在意的樣子,估計是因為這不關她的事吧,反正有她的老伴管著,她瞎操什麽心啊。

“小彤,你醒了嗎,快來嚐嚐我做的清淡瘦肉粥,我可是為了你的身體,特意多放了點肉啊,來,來嚐嚐。”萍姨看見早就睜開眼在一旁看著他們的白彤,她隨意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伸手端來那碗粥,輕輕吹了口氣就伸到白彤的嘴裏。

白彤扯了扯自己的嘴唇,滾動了幾下喉嚨,最終還是把自己想說的話說了出來:“萍姨,劉伯,你們也別怪剛才那個女傭了,我看她也是不小心摔爛的,更何況有我這麽一個病人在這裏,她自然也是有些不習慣,你們就當今天這事沒發生過吧,好嗎?”

老劉輕輕瞄了萍姨一眼,後者也是一臉的為難,最後還是萍姨開口說話了,“小彤,這家有家規,不管再怎麽好說話,傭人打爛了主人的東西就得賠償,不然以後別人也犯了錯,不是拿上一次的事情說事了嗎。太鬆懈,反而會落人把柄的。”

“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白彤很想把剛才突然醒過來而嚇著她的事情說出來,但是卻被萍姨接下來的話打斷了。

“放心吧,又不是真的要她全部賠償,我們雖然是富貴人家,但也沒有別人家那樣的嚴懲,隻是對於做錯的下人多少也做點懲罰。你想啊,那花瓶得多貴啊,要拿她一年的工資來賠償,這種事我們也做不出來對吧。”

萍姨安慰性地跟白彤說道,說著,她吹了吹手中盛起的一勺粥,準備送到白彤的嘴裏去。

白彤聽到萍姨的話,也對剛才的事放下了心,看來萍姨和老劉都是極好的人,對待下人也沒有那麽嚴格。也沒有像電視劇上說的,管家和他的老婆都是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表麵上討好主人,暗地裏欺壓下人。

“是嗎,那就好。”起碼這樣,她不用覺得欠這裏的人那麽多。

就在白彤剛要張開口含住萍姨伸過來的勺子的時候,一個聲音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嚇得她一個激靈連忙閉上了嘴,收回了嘴。

“你自身都難保,還有這心思去管別人?”南宮白直直地站在門口,冰冷的目光直接投向床上蒼白無力的人兒,老劉正恭敬地站在一旁問好。

白彤張了張嘴,還沒說話,隻聽南宮白又發言了,“萍姨,不是說了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任何人給她送吃的嗎,你這是在幹什麽。”

萍姨假裝不在意地站起來,恭敬地給南宮白彎了個腰,然後又轉頭看向白彤,心疼地說道:“病人早上都需要一碗有營養的粥,這樣才能盡快康複,我這不是為了小彤好嗎。”

“她不需要盡快康複,下次你別再做這樣的事情了,不然您隻能回老家帶孫子去了。”同樣是麵對萍姨,白彤還是沒有看到像萍姨所說的那樣,南宮白會自己身邊的人會比較親切,說話也沒有那麽嚴肅,現在的南宮白,依舊是板著那張冰冷的臉,一副六親不認的樣子。

“這……”萍姨錯愕地轉頭看向南宮白,一下子反應不過來他說這話的含義,說了一會兒,她這才明白自家少爺說這話是有多認真。

她這回事真的不自在起來了,這麽多年了,她是第一次聽到自家少爺用這麽嚴肅認真的語氣跟自己說話,她倒是不擔心自家少爺會炒了她從此退休回家帶孩子。她隻是擔心床上行動不方便,連吃東西都不能自理的白彤,若她真的走了,誰來照顧這個可憐的孩子?

左思右想,萍姨還是選擇了妥協,罷了,今天就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吧,下次她在少爺睡覺過後再來,這樣就不怕被發現了。

這樣想著,她便和老劉退出了房間,把空間讓給這兩個人。

等會萍姨和老劉走後,南宮白才開口譏笑道:“沒想到你在這裏得到了這麽好的好處,連萍姨都開始為你說話了,還為了違背我的命令做事?嗯,看來你也不是什麽簡單的女人,也是,拿了錢就想逃跑的女人能簡單到哪裏去。”

南宮白似是自言自語,其實他看似隨意的每一句話都撩動著白彤地心弦,是的,就如他所說,自己在某些方麵得到了萍姨的幫忙,甚至是為了她,不惜違抗他這個主人的命令。

白彤最怕的就是這點,要是被他發現了,萍姨少不了一頓罵,按照剛才的情況來看,萍姨之後的日子一定不好過。要是真的為了她,而回家帶孩子的話,那她是沒臉在這裏繼續留下來了。

所以即使南宮白現在是明著譏諷她,白彤也沒有在意,她唯一在意的是,萍姨的處境,“那個……萍姨她不是故意要那麽做的,都是我在背後偷偷告訴她我要喝粥,所以她才會熬粥給我喝的。真的,萍姨真的是被逼無奈,我才是那個慫恿她的人,你要怪就怪我吧,就把錯移到萍姨的身上。”

為了使南宮白相信,白彤還試圖直起身來表示她的的真誠。

可她剛想坐起身,身上的疼痛已經早一步告訴她不易坐起身,盡管如此,白彤還是忍著痛慢慢地坐起來,不顧身上的疼痛,勉強揚起笑容看著南宮白,一臉誠懇的樣子。

南宮白倚靠在門邊,斜瞄一眼那個忍痛坐起來的女人,“你再動一下,午餐就別想吃了。”

雖然不知道這話的真假,此刻的白彤早已忍受疼痛到了極點,就算不用南宮白說,恐怖她也會自己倒下去。不過現在南宮白的話卻給了她一個借口。

白彤順勢躺回床上,慢慢適應那撕裂般的痛覺,她重重地緩一口氣,看向站在門邊一副就算你去死也不關我的事樣子的南宮白,道:“那萍姨怎麽辦?”

南宮白冷笑一聲,“死到臨頭還管別人怎麽樣,你這女人可真會裝啊,你到底給萍姨灌輸了什麽藥,讓她肯違背我的命令為你做事?”

“我沒有。”為什麽他要這樣想我?白彤心裏一陣堵,有時候,自己明明沒有那樣做,為什麽他要那樣想。難道在他眼裏,她就是下三濫卑鄙無恥的女人嗎?可偏偏她又不是那種很會解釋的人。

“沒有?”南宮白瞄她一眼,踱步走到她床邊,俯看著臉色蒼白已經沒有起色的白彤,眼裏閃過一絲輕蔑,“好,那就沒有,等會我就叫萍姨回老家照看孫子,看誰還敢站出來幫你。”

白彤臉色大變,他說這話的意思是不肯原諒萍姨的所作所為嗎,他誤認為萍姨對她的幫忙是因為她的勒索,而且還下狠了心讓萍姨退休,目的就是為了從此沒有任何人敢幫她。

白彤心涼了一半,看來這個男人果真蠻不講理,萍姨說的他對親人不會凶惡,估計是安慰她的話吧。

如果不是安慰她的話,那就是南宮白根本沒把她當做親人看待,對於他來說,她白彤隻不過是一個萍水相逢後因碎事相遇的陌生人罷了。他根本沒有義務對她好,幫忙她。

兩者相倫,白彤更相信後者,她也相信待她溫柔的萍姨不會說話騙她。

想到後者的可能性,白彤腦海中忽然閃過一絲念頭,那念頭一閃即逝,快得白彤都捕抓不住。白彤巴眨了下眼睛,看著站在床邊勾起嘴角譏笑她的南宮白,恍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麽事,但是因為那個念頭來得快,去得也快,讓白彤都沒有好好思索一下這是怎麽回事就消失了,所以那忽然之間明白的事也變得模糊起來。

到底是什麽呢?

白彤低下頭思尋著。

南宮白見剛才還因為他的話臉色大變的白彤,此刻突然安靜下來,而且還低下頭不再看他,心裏不禁有點煩躁。

她不是很在乎萍姨的嗎,怎麽一聽他說要萍姨回家看孩子就這麽淡定的樣子,難道她真的是在利用萍姨?見萍姨沒有利用價值,所以她尋找向下一個目標嗎?

一想到這,南宮白有點心煩意燥,想想他又不值得為這個女人擾亂心神,俯視著還是不為所動的白彤,他忍不住說道:“哼,諒你也沒本事做出這種事,萍姨在我家工作幾十年,哪是你動動嘴皮子就可以說動的,我看你是有什麽陰謀吧。怎麽,見我不讓你走,想報複我,借機對我身邊的人下手?我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事,等下我會另叫一個女傭來照看你,這下看你還想玩什麽把戲。”

“你就乖乖呆著養病吧,就算死,也得死在我這裏,這就是忤逆我的下場。”

聞言,白彤抬起頭,臉色看似平靜,又帶著一絲嘲笑,“我就這麽值得你大費周章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把我留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