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章 伊始

幾十年前。

她叫夜問溪,從生下來便是被父母拋棄在孤兒院門口,聽院長說,大雪紛飛的臘月,她躺在雪地裏,哇哇大哭,撿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快要被大雪覆蓋,嘴唇凍的發紫,看她還有一口氣,畢竟是一條人命,她便被孤兒院收了下來。

被現在的父母收養是在她三歲的時候,養父母對她很好,畢竟二人一直沒有孩子,視她為己出。

也許是上天對養父母的垂憐,在她五歲的時候,養母十月懷胎,生下來一個兒子。

便是現在的弟弟夜曉炫,小時候,她常常認為弟弟的出生是一個可怕的事情,養父母有了弟弟會不會不要她,會不會再把孤零零的她,送回冷冰冰孤兒院,但這些擔憂都在弟弟的出生中消失。

第一次看見弟弟的時候,並不好看,皺巴巴的跟個老頭子似的,這麽想著夜問溪不由得笑了起來。

隨著弟弟漸漸的長大,弟弟總是愛纏著自己問東問西,有時候,夜問溪就坐床邊,經常給弟弟講著童話故事。

灰姑娘就這樣穿著水晶鞋,嫁給了英勇帥氣的王子,從此,過上了甜蜜的生活。

而自己的弟弟清澈見底的眼睛,總是印著自己的倒影,咿咿呀呀的問自己,“姐姐,為什麽灰姑娘會有水晶鞋?”

因為那是魔法師變給灰姑娘的。

“魔法師是什麽?”

……

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的過著,夜問溪一直認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過下去,可是意外……就這樣突然間的令人措手不及發生了。

十年後,很平常的一個午後,夜問溪坐在院子裏跟夜曉炫講故事。

一個轉身的時間,夜曉炫變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

“曉炫,你怎麽了,不要嚇姐姐。”夜問溪擔憂的看著弟弟煞白的臉色。

心中擔憂更甚,她抱起弟弟跌跌撞撞的朝著門口跑去。

弟弟,你不會有事的!

也就是那一天,夜問溪親眼望著弟弟,躺在床上被一大堆的人推進手術室。

夜問溪一個人站在醫院的回廊,弟弟的體溫悠然還在指尖,漸漸變冷,一條生命就這樣在指尖悄然流逝。

她如同一個莽莽撞撞的孩紙,抓著白色醫生的衣角,不停的問著:“我弟弟會死麽……”

從來沒有這麽零距離接觸這樣的事情,夜問溪終於在精神和身體的雙重壓力下,昏倒在人來人往的醫院走廊中。

再次醒來的時候,鼻尖充滿濃鬱的消毒藥水,刺鼻的味道。

洗的發白的窗簾被微風吹的輕輕浮動著。

夜問溪睜開眼睛望著被刷的白色的房頂,似是回過神一般,轉身望向自己的旁邊。

母親坐在椅子上手臂枕在床邊輕輕睡著,仿佛自己剛剛的舉動,驚擾了她,她看著已經醒來的夜問溪。

夜問溪看著母親發紅的眼球,必定是自己和弟弟兩個人一起出事,熬夜照顧的原因,心中一陣酸澀,眼淚在眼眶快要奪目而出。

“媽,弟弟怎麽樣?”夜問溪想起弟弟鼻尖酸澀的不行,眼淚不由自主的落下。

“乖,你弟弟在另一個病房休息呢,你爸爸在陪著他,媽去給你買點吃的,你再好好躺會兒。”說罷,讓夜問溪躺好,又替她掖了下被子,才放心離去。

夜問溪看著母親離去後,心中十分擔憂弟弟的情況,穿上鞋,就跳下了床。

打開門,看著大大小小的房間,迷茫的皺起了眉頭。

眼角卻不經意看到了父親的背影,一路在父親背後跟隨著走去。

隨後父親打開一個房間門走了進去,夜問溪不好意思進去,便站在門口偷聽著裏麵的話語。

“夜先生,非常不好意思,經過我們醫院的鑒定,您的孩子腎髒衰竭很厲害,隻能通過換腎來解決。”

“那……就沒有別的辦法能夠醫治了麽。”

“對不起,夜先生,沒有腎髒,就算現在進行手術也隻能延遲幾年壽命。”

“那就先做手術,腎髒我會尋找的。”

“……那好吧。”

夜問溪聽到這裏輕輕地離開了門口,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間,她無法想象,一直在自己屁股後麵喊著姐姐的弟弟會有這麽嚴重的病,心裏仿佛被人用力的揪了一下,酸酸的令她眼眶發紅。

“你這孩子,跑哪裏去了,媽找了你好多地方也沒找到你,快吃點東西,媽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零食。”

夜問溪,擦了下眼角的淚,看著母親慈祥的麵孔和關切的神情,心裏更加難過。

幾日過後。

到了弟弟夜曉炫的手術時間,夜問溪站在手術室門前,看著刺目的紅色手術中,心中一陣陣擔憂。

再看夜家夫婦二人,兩鬢似乎白了許多,一瞬間向老了十多歲,爸爸的胡子沒有刮,頭發沒有打理,就連衣服也很久沒換,媽媽的秀發亂亂的,眼角的皺紋似乎更深了些,兩隻手不由自主的來回搓著。

夜問溪就這樣看著,心中不停的祈禱著,希望老天能夠保佑弟弟沒有事,一切平平安安。

似乎過了很久很久,手術室的燈停了,醫生絡繹不絕的從手術室走出來,最後麵的是躺在床上的夜曉炫。

“手術很成功,十年內一定要找到腎髒,要不然…… 哎。”醫生深深歎了口氣後,看了看夜曉炫隨後轉身離去。

就這樣過了一日之後,弟弟在醫院醒了過來,在三的複查後,確認沒有了事情,便在三天後出了院。

出院後的夜曉炫還是如同以往一樣,姐姐還是會給他講故事,卻不像以前那樣,他在怎麽問,姐姐也會回答自己,姐姐會把好吃的先給自己,有人欺負自己了,姐姐就像哥哥一樣幫自己出氣,夜曉炫心裏想著,姐姐真好。

由於給夜曉炫治病,家裏本來不多的積蓄更加的伸不出手,更向外麵借了不少錢。

二人更加努力的工作和兼職,幾乎每天回到家都是淩晨。

五年後的夜問溪,已經出落成一個大姑娘,整日素麵朝天,紮著一個馬尾辮,走起路來一甩一甩的,靈氣十足。

十八歲的夜問溪,經常出去打工兼職和父母一起償還債務,家裏也漸漸的有了些存款。

日子就這樣漸漸的越過越好了起來,可命運總比跟夜問溪開個玩笑。

兼職當服務員的時候,有人打電話給她說,父母除了車禍,正在中心醫院救治。

夜問溪仿佛被人打了一棍,整個人腦中隻有一句話,出車禍 父母除了車禍 在搶救。

她猛地跑出了餐廳,攔住一輛的士急急忙忙走向醫院。

站在醫院門口,夜問溪突然間害怕起來,她不敢走進這個地方,醫院仿佛一個張著巨口的黑洞,總有形形色色的人走進去後從未出來。

但夜問溪不得不進去,詢問前台後才知道父母還在急救室中搶救。

又是刺目的紅色燈,每一分每一秒,夜問溪都如同坐在針氈上,坐立不安,一邊擔心父母的傷情,一邊害怕會失去二人。

這種莫名的煩躁弄的夜問溪心中一片鬱結。

如同過了一個世紀,醫生從病房走出去,滿臉疲憊的對著夜問溪說,幸虧送來的比較及時,二老現在暫時沒有什麽情況,隻是還在昏迷中,你可以進去看一下了,他們在重症病危房。

夜問溪慢慢的走向了重症病房,她在窗戶門口看著養父母在病房裏麵躺著心痛的仿佛不能呼吸一般。

老天爺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先是弟弟的病,然後再是養父母的車禍為什麽你總是要讓我認為生活有希望的時候,會慢慢變好的時候,再將我打入地獄呢!

夜問溪絕望的蹲坐在窗戶角上無聲的哭泣著。

就在這一個時候,養父母病房裏的急救燈忽然間變成了直線,滴的一聲響了起來,無數的醫生又絡繹不絕地走了進來。

隨後養父母,又被推進了急救室中。

夜問溪無助地望著這一切他不知道養父母會不會真的會死掉。

這仿佛是第二次他這麽近距離的接觸死亡了,第一次是弟弟,弟弟昏倒在地上他抱著弟弟拚命的跑了好幾條街才到的醫院裏麵,最終,弟弟被查出來腎嚴重衰竭最後進行了手術才勉強地活了下來。

那麽這一次,養父母會怎麽樣呢?會真的,死掉嗎?夜問溪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他隻是覺得很難過很難過很難過。

如同一個世紀的等待終於緩緩地結束了,醫院刺目的手術燈,終於滅了下來。

醫生走了出來,疲憊的對著夜問溪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二老,已經歸天了。

仿佛痛到骨髓的痛才緩緩馳來,夜問溪,一步一步好好的走上了手術室,看著被蒙上,臉的父母。

眼淚就這樣,不由自主的瞬間流了下來,她突然間想了起來以前的時候,要父母對自己的好,他冷的時候,父母會趕快的帶著她去買新的衣服,讓它暖暖和和的不會冷的過一個冬天。

她想要娃娃的時候,養父母會,給他買回來讓他玩,這麽多年過去了,他早已經把養父母當成自己的親生父母一般的對待,卻不曾想,生活就是這樣的,當他認為一切會好的時候,給她一個巴掌,狠狠的把他打醒了。

夜問溪趴在床頭邊上哭得上氣不下氣,最終他跪在養父母的床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他在心裏對自己說,爸爸,媽媽,你們一路走好,弟弟我會照顧好的,弟弟的病我也會治好的,請你們放心的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