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53章 胡思亂想
“是。”藺沫媚再度苦笑,很是無奈,“皇後說沫媚挑唆國君,不讓國君去玉鳳宮,因而恨沫媚至深。”
“一派胡言”!上官席風冷笑,神色間卻有幾分深思的神色,“不過三公主,太後與魏曉玉既然將矛頭指向了你,那麽之後她們肯定會對你諸多刁難,煩請三公主為了雲王,千萬忍耐。”
藺沫媚點頭,毫無猶豫之色:“沫媚明白,為了雲王,沫媚可忍一切不能忍,隻是區區刁難怕什麽?國君盡可放心!以後無論太後與皇後如何對待沫媚,沫媚都忍耐下來便是,總不會誤了雲王的大事。”
上官席風點頭,總覺得事情隱隱有些不妥,究竟是哪裏不妥,他卻又說不出來,不由苦惱地皺了皺眉頭,抬起手輕輕揉了揉太陽穴。
“國君可曾終究是放不下那個已經刻在她心上的人,因此猶豫了幾次之後,藺沫媚終於還是小心地開了口,隻是不敢抬頭,可曾找些事情給雲王做嗎?他現在如何了?
上官席風放下手,看著藺沫媚垂手靜立的樣子,目光中突然泛起了一絲淡淡的溫暖之色,而更多的則是孩子氣似的得意和愉快,倒將他煩躁的心情衝淡了不少:“放心,朕為雲王找的事情相當有趣,足以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讓他變得心靜如水,絕不會再胡思亂想。”
那是,批閱奏折哎!你當是遊山玩水嗎?倘若一個分神,做出錯誤的決策,那麽受影響的可就不僅僅是三五個人那麽簡單了,很有可能殃及全國百姓的。
聽到這話,藺沫媚不由輕輕皺了皺眉,心中已經隱隱猜到了些什麽,卻並不開口點破,點頭說道:“多謝國君!算算日子,還有十幾天呢!但願這十幾天能夠平平安安地度過,千萬莫要出什麽岔子才好。因此,倘若太後再以國君偏寵沫媚、不肯臨幸其他後妃為由”
朕知道她是想盡快讓魏曉玉誕下子嗣,那麽朕在她眼中便一文不值了!上官席風冷笑,眉宇之間有著掩飾不住也不屑於掩飾的怒意和鄙視,“太後一心想要把持朝政,偏偏朕又總是不肯違背心意做她的傀儡,因此她早就想另覓人選,取朕而代之!如今她逼朕立了魏曉玉為皇後,又逼朕臨幸於她,還不就是想讓魏曉玉盡快為她生一個傀儡出來,好把朕廢掉嗎?所以朕就偏不如她所願,月水國的江山,決不能落在太後那幫人的手中!”
因此在離開之前,他才必須將上官絡雲千錘百煉,錘煉得百毒不侵,霸氣十足,足以應對任何風雲變幻如此,月水國江山方可後繼有人,不至於因為自己的離開而分崩離析
藺沫媚倒是沒有想到上官席風居然會在她這個階下囚的麵前談及如此重要的政事,因此立即惶恐不安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低聲說道:“國君恕罪!沫媚並非有些刺探朝政,實在隻是為雲王擔憂”
見她如此,上官席風反而微微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在外人麵前吐露了盤桓在內心的秘密!這些話在他心中雖然由來已久,但他卻從未對任何人說過。太後一幫人自然不可能,上官絡雲又經曆巨變之後性情大變,自顧尚且不暇,更無心無力替他分憂解難。炎王上官天炎倒是忠心無二,是個可以托付的人,但他整日為訓練天龍衛及守衛國君一事勞心勞力,上官席風也已不忍再加重他的負擔,讓他分擔自己的煩惱了。至於忱王上官禮忱他一向體弱多病,因此深居簡出,對於朝政之事也不甚熱心。而那個唯一知他懂他的紅顏知己,此刻卻偏偏身在死氣沉沉的皇陵,生不如死
數來數去,上官席風才發現自己身邊竟無一個可以聽他傾訴心聲之人!無奈之下,他隻得將所有的心事都強行壓在了心底,獨自承擔。也因為如此,心上那根線也越繃越緊,因為承擔了太多的心事而不斷發出嘶啞的哀鳴,不定什麽時候,這根負累重重的心弦便會因為承受不住更大的壓力而嘣的一聲斷掉了!
因此,他需要傾訴,需要發泄,否則他知道自己一定會瘋掉!而藺沫媚,這個容顏絕美、風華絕代、性情高潔堅貞的異國公主,就如同一朵生長在冰天雪地中的天山雪蓮,冷則冷矣,卻從內到外都幹淨得仿佛一位謫落凡間的仙子,不染塵埃。在她麵前,上官席風發覺自己完全不必設防,可以放心地跟她說出任何秘密,而覺得她必然不會出賣自己。
上官席風知道這或許很危險。因為不論她對上官絡雲怎樣舊情難忘,如今又不惜承受巨大的痛苦為他配製解藥,可是當年,她終究是以間諜的身份進入月水國,意圖謀奪月水國至寶的!安知到了今日,她不會因為心懷仇恨,想要報亡國之仇,甚至想要複國而處心積慮,包藏禍心?
然而沒來由的,他就是覺得藺沫媚絕不會這麽做,因為她的眼神太幹淨了,幹淨得就像一汪清澈見底的山泉水,可以洗滌人間所有的罪惡。因此他不相信,一個擁有一雙如此幹淨的眼眸的人,她的內心會是齷齪肮髒的,他不相信。因此,他選擇了相信藺沫媚,相信她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都是個幹淨得從未變過的人。
而且在不久的將來他就會知道,他選擇了相信藺沫媚,便是為月水國選擇了一條生路。否則,月水國的江山隻怕就真的要易主了!
彼時,上官席風自然還想不到月水國會麵臨著一場生死存亡。他之所以會對藺沫媚說出心底的秘密,隻不過是出於一種直覺而已,他就是覺得藺沫媚是個可以傾訴的知己僅僅是個知己,就如同兄弟之間那種肝膽相照的感情一般,而無關兒女私情。他總覺得在藺沫媚這個嬌柔女子的身上,有一種足以君臨天下的霸氣和大氣,而這一點,正是目前的上官絡雲所欠缺的。如果他們最終能夠在一起那麽月水國的江山就真的可以放心地托付給他們了!
靜靜地思索了片刻,上官席風才發覺長久以來,他一直都是不自覺地將藺沫媚和上官絡雲看成一對的,從未在乎過藺沫媚曾經的背叛和對上官絡雲的傷害。或者是因為他始終都覺得,其中必定另有內情。隻不過他幾次問到藺沫媚的時候,她都是要麽緘口不言,要麽一概承認,從不為自己辯解一個字。她越是如此,上官席風反而越是認定其中有隱情了。而藺沫媚既然不說,那必定是因為有她自己的考量,他也就不再強行逼迫了。
是也非也,總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萬事隨緣,強求不來。或許是因為時機不到的緣故,一旦時機到了,那麽所有的謎團也就都迎刃而解了。
籲出一口氣,上官席風才發現自己隻顧思索,藺沫媚還一直跪在自己麵前呢!俯身握住了她的手臂,上官席風微微一笑說道:“起來。朕願意說,與你何幹?朕將你當做知己,朋友,難道連一句貼心話都不能說嗎?”
藺沫媚本已在上官席風的攙扶下慢慢站了起來,聽到最後一句話卻又驚異得險些歪倒,失聲說道:“知己、朋友?!國君”
“怎麽,公主天人之姿,朕不配了嗎?”明知她不是這個意思,上官席風偏偏故意這樣說,那眼神卻已經溫暖得如同一個寬厚的哥哥在看著自己可愛的妹妹一般。
“不!是國君天人之姿,沫媚不配!”瞬間讀懂了他的眼神,藺沫媚不由微微一笑,居然不再矯情,大大方方地施了一禮,聲音甜潤得很,“有生之年,得國君如此相待,沫媚死不足惜!”
看到她如此不卑不亢,寵辱不驚,上官席風的眼中有著濃濃的讚賞,口中卻故意說道:“哦?得朕這一知己朋友,你便死不足惜了嗎?你最想得到的,難道不是那個讓你生死不能忘的人?”
上官席風不是傻子,雖說藺沫媚表麵看起來似乎的確出賣了上官絡雲,但是她對上官絡雲那從未改變過的愛,卻似乎時時刻刻在昭示著一個完全相反的事實。因此他敢打賭,世間最愛上官絡雲的女子,不會是別人。
藺沫媚顯然也不曾想到上官席風會當麵跟她提及這樣的話題,因此她略顯倉促地扭開了頭,不再跟上官席風對視,口中則力圖鎮定地說道:“國君說笑了,沫媚自知罪孽深重,早已沒有任何奢望,隻望能夠順利配出解藥,以抵沫媚罪孽之萬一而已”
上官席風淡然一笑,不置可否:“你明知雲王對你舊情未忘,而朕也看得出來,你對雲王同樣情根深種,至死不渝,難道你真的不想跟雲王再續前緣?
沫媚想,藺沫媚毫不猶豫地點頭,並且立刻在上官席風的眼眸中看到了一抹淡淡的讚賞因為他上官席風欣賞的便是敢愛敢恨的人,不像他,不敢愛不敢恨然後接下去說道:但是,沫媚不能。自沫媚背棄雲王的那一刻起,沫媚便已經永遠失去這個資格了。因為沫媚一向認為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愛與時間,不可重來。
上官席風一怔,繼而淡淡地笑了:“未必,三公主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嗎?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你與雲王之間的愛,已然經曆了生與死的考驗,那麽置之死地之後,必能如浴火之後的鳳凰一樣,獲得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