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八章:他的溫柔
他歎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把已經消瘦了不少的路九久抱入懷裏,朝屋裏走去。他的腳步輕得沒有絲毫動靜,直到將路九久放入床上,他一直略有緊張的表情才鬆動下來。
符生正準備轉身離去,熟睡的路九久卻猛地一下狠狠的抓住了他的手。
符生側過頭看向她,並沒有要醒來的形勢,一邊皺著眉頭,一邊口裏喃喃有詞,符生湊近了些,聽到她說的是喃喃著:“不要走……”
路九久的鼻息就這樣猝不及防的撲在了符生的脖頸之間。
溫熱且鮮活的。
符生的腦海中浮現出那日在無量山頂那個不小心的吻,路九久溫熱與柔軟的唇仿佛還印在自己的口齒之上,唇齒相依。
他的眼神逐漸有些朦朧起來。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不小心的吻,在樹枝上一寸又一寸蹭過他身體每一寸,柔軟的手輕輕撫弄著貓形時他的背脊……
符生偏了偏頭,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熟睡當中的路九久的唇上。
與想象中一樣的味道和感覺。
柔軟的,溫熱的,滿含著少女清甜的香氣,在符生的腦海中逐漸膨脹,大有燎原之勢,他如饕餮般不知滿足,逐漸加深了這個路九久完全不知情的吻。
符生的舌尖描繪著路九久的唇形,從上至下,從左到右,一絲一毫都沒有放過,他卻不敢太用力,怕路九久從夢中驚醒,所以這個吻格外的輕,也格外的綿長。
最後他有些不舍的在路九久的唇角用牙齒輕輕一笑,路九久突然扭了扭頭,嚶嚀了一聲,他這才恍然驚醒,忙直起了身,臉紅得一發不可收拾。低頭看去,路九久的唇角還留著剛剛他對她所做的一切的痕跡。
被蹂躪得嫩紅的唇瓣,有些觸目驚心。
他低下頭,這才發現路九久仍緊緊抓著他的手,他用了力將路九久的十指全都摳開,才出了房間,小心翼翼的關上門。
符生幾乎一夜未眠,腦海中回想的盡是他與路九久唇齒相依的場景,深夜裏連喘息也不免變得粗重了起來。
第二日早上路九久醒時雖然奇怪自己為何會到了房間裏,明明是在桌上睡著的,但她並沒有糾結太久此事,而是突然想到昨夜裏自己所做的夢,一臉驚恐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又擰了擰自己的臉,整個人木在了那裏。
該死,告訴她為什麽她會突然做這種和男人接吻的夢啊……
而且,那個男人,貌似,可能,或許,好像……是……符生?!
路九久覺得自己已經被近日裏那些擾人心的事情給逼的快瘋了,所以才會突然夢到這樣驚世駭俗的場麵,她連忙在腦海裏想著自己師傅那張溫柔的微笑d臉,催眠了自己好一陣,才醒過了神來。
三人大包小包的都準備好了,才浩浩蕩蕩的朝路府走去,與前幾日畏畏縮縮如過街老鼠般東躲西藏的行為截然不同。抵達了路府,路九久才真正感受到了那種自己真的是要進賊窩的緊張感。
往日裏清靜的路府大門此刻兩側站了四五個侍衛,一看上去盡是實力不凡的人物,待到路九久走到了門前時,一個侍衛突然拔刀上前,高聲道:“禁地勿進!”
路九久與之前商量的一樣,裝作一臉不解地咳嗽了一聲:“怎麽回事?我回自己家還不能回了?”
那侍衛與後麵幾人麵麵相覷,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上下打量了一番路九久,說道:“你是路家小姐路九久?”
路九久點了點頭。
“怎麽與傳聞當中的不一樣?”那侍衛一臉的奇怪。
路九久在解咒之後人本來就瘦了些,後來又進行了約莫十日的魔鬼訓練,再加上近幾日擔心家裏人與寧子玉幾乎沒怎麽吃東西,所以整個人消瘦了不少,雖不至於到“瘦”的地步,至少已經是能看的程度了,一張大餅臉成功蛻變為了蘋果臉,看上去倒也是可愛的緊。
一個侍衛進去通報了番,三人等了好半晌,才出來給三人放了行。
路九久萬萬沒想到,自己回路府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父親母親,也不是自己的哥哥,而是與自己一直有仇的魯申王爺。
路九久依然裝作一臉不懂的樣子,驚訝的看著羅煜墜道:“你怎麽會在我家?”
“呦,路小姐是真不知情還是假不知情呢?”羅煜墜一臉好笑的看著她,“你們路府有造反的嫌疑,如今皇上正加緊做著調查呢,本王爺還挺佩服你居然有這個勇氣回來的,不過,估計也過不了多久就得去監牢與你的大哥相聚了。”
路九久心裏氣得半死,繃了半晌也沒繃住,氣道:“你說,我大哥是不是你給害進去的?!水利的事情一向都是你負責,這廂怎麽怪到了我大哥的身上?”
路九久本以為羅煜墜壓根不會理她,沒想到他竟然饒有興致的笑道:“是我做的又怎樣?哭天苦地也沒人救得了了。”
“九兒……”
路九久本還想與他刺上幾句,母親略帶著哭腔的聲音突然傳入了耳中,路九久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路夫人,心裏的委屈頓時就憋不住了,忙上前一下撲到了母親的懷中,母女二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直把旁邊的路丞相看得好不無奈,一邊要安慰妻子,一邊又要安慰女兒,忙得好不得空。
這邊正欲離去的羅煜墜驟然被伸出手的符生阻攔。
羅煜墜挑挑眉,示意符生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符生連眼神也沒甩給他一個,壓低了聲音,道:“狐狸精?”他冷冷一笑,“真有意思。”
羅煜墜的臉色驟然一變,猛地側過身看向他:“你是什麽人?!”
“我們不是人。”小萌朝他眨眨眼,像個孩子似的天真一笑。
兩人便沒再理羅煜墜,留他一人在原地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拂袖而去。
這頭路九久和路夫人好不容易哭完了一場,路夫人才像緩過神一般意識到剛剛她摟著路九久的觸感有了些不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吃驚中自然帶了些驚喜:“九兒?怎麽瘦了這般多?”
路九久這才跟路夫人將這一路的事情都說了一遍,自然除掉了差點掉入懸崖差點死掉的那一段,其他不是很必要的小事也沒有說,卻仍聽得路夫人好不心疼,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路九久受了路夫人影響,於是又開始哭起了第二輪。
路丞相在一旁看著,忍不住悄摸間抹了抹自己額間的淚,又認命的開始安慰第二輪。
隻是暫且不知還是否會有第三輪第四輪了。
路丞相也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陷入此般境地,能一起討論商量的居然是當初被自己嫌棄來曆不明的符生。主要是能扛事的老大已經入了監獄,老二一向吊兒郎當的不太靠譜,而路夫人與路九久更不用說,一介女流之輩,壓根不抵事。
所以在從路九久那裏得知符生靠譜,能用的時候,他毅然決然的選擇了與符生進行商策。
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了,待到符生飲了口茶潤了潤喉,路丞相這才掩著唇咳嗽道:“現在這形勢,想必你也了解了些,但大抵都隻是道聽途說,實際怎麽樣估計也不太清楚吧?”
符生點了點頭。
“我先跟你說說現在的形勢,”路丞相一談到正事,麵上的表情立馬就嚴肅了起來,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老大入監獄此事得從一月前說起……”
原是在一月之前,路家老大路十欽接了皇上的聖旨前往江南治理水利,往幾年此事都由魯申王爺負責,今年突然落到了路家人頭上,自然引起了警戒心,然而皇命不得不從,所以路十欽收拾了細軟便朝江南出發了。果不其然,剛到了不過五日,江南突發洪水,毀了許多房屋土地,且死了不少的人,百姓們聯名上書,事兒鬧到了皇上那裏。
一番徹查下來,竟不知為何查出是路十欽克扣修理水利的銀錢,導致施工不全,才導致此次災難,當即為服民眾,鋃鐺入獄。
但凡有點腦子的,都曉得此事乃是汙蔑,且不論路十欽剛接了這活不過幾日,若是要論罪也該論到魯申王爺的頭上,可也正是因為各臣子們心裏門兒清,曉得皇上這是要找借口給路家一個下馬威了,所以誰也不敢多說。
可事情往往沒有如此簡單,路十欽入獄後,皇上借題發揮,徹查路家,竟查出路丞相貪汙銀兩,當即軟禁了路家所有人口。可之前不過整治到路十欽頭上,眾臣子雖然心下不服,但也沒什麽好說的,這次牽扯到了路丞相的頭上,路丞相在朝堂中門生頗多,這下眾門生百口皆有其說,便一再拖延了皇上想要處置路家的心思。
於是便就這樣一直軟禁下去,此事雙方都處於一種互相牽製的畫麵,但凡一邊動了,另一邊也必然會動。
這一切說完,路丞相好不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額角,歎道:“我從官數十載,敢問一直兢兢戰戰,一心一意,沒想到老年竟落了這麽個下場啊……”
符生沉默良久,心裏已是清楚明了,這事兒明麵上是為了為民做主,懲戒朝堂,處罰丞相,實際上就是當今皇上忌憚著路丞相現下在朝堂當中的勢力,想要一方麵解決心頭大患,一方麵殺雞儆猴罷了。
符生不會安慰人,這一番話下來也不知該說些什麽,隻得沉默。
偌大的房間內陷入一片寂靜當中,路丞相心下思量著對策,兩人都沒再說話。
約莫半柱香的功夫過去,符生才微眯了眯眼,抬起頭來看向路丞相,說道:“路丞相,小輩想要跟您說個事兒,還望你聽了不要嚇到。”
“哦?”路丞相看向他,一臉好奇。
“我……”他頓了頓,“我不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