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三章 舍不得
饒是鎮定冷靜如她，此刻也沒了肯定的主意。
“薇兒？你都聽說了。”洛翔一回來，就見到露薇坐在那裏，手中的茶杯微微顫抖。眼神慌亂遊離。
露薇見他回來，趕忙放下手中的茶杯，上去握住他的手：“你要禦駕親征？”
“嗯。”他望著她緊張關切的神情，心中溫暖之餘，更多了一絲牽絆。他這一走，恐怕要和她分離好一段時間。別的危險他都可以不在乎，唯有這相思刻骨卻是最能折磨人的。
露薇的眼中騰起一絲水霧：“可是……那很危險。我不放心。”
“小傻瓜，有些事情總是要親身經曆的。這場仗我必須親自領兵。我是大齊的皇帝，自當守護我的子民。”他攬她入懷，安撫的輕拍她的背脊。
眼角的淚水還是不爭氣的低落了下來：“我知道你說的都對……可我就是不放心。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
他吻去她眼角的淚痕，戲謔道：“原來小傻瓜這麽舍不得我啊？”
露薇也顧不得害羞了，當即很爽快的承認：“沒錯！我就是舍不得你，所以我要親自盯著你。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平日裏我也看了不少兵書，而且我還會用毒，對陣法也有些研究，你就讓我跟著你吧，說不定我還能幫你出出主意呢。”
洛翔捧著她的小臉，愛憐道：“我知道你是真的擔心我，舍不得我，我也一樣。可是薇兒，這次真的不行。我和楚王都去了邊疆，這朝中隻留肅王一人坐鎮。雖然肅王這麽多年來的舉動我一直摸不清，而且他也沒做過一件有損大齊國本的事情，但是我還是對他不放心。你必須要留在這裏，幫我好好看住這個皇位。京都有你在，我才能放心的離開。薇兒，對不起……”
露薇的心沉了下去。聽他如此說，她反倒安定了下來。不錯，他離開了，她必須在這裏為他守住整個朝廷，整個後宮。隻有這樣，他才能在前線安然作戰。比起他的江山社稷，這些兒女情長真的算不得什麽了。
罷了，隻要他能平安歸來就好。她會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
“那你什麽時候走？”露薇的眼淚徹底止住了。她本就不是那種婆婆媽媽的小女子，雖然相思難耐，可到底會以大局為重。
洛翔：“三日之後。”
洛翔率大軍離去已經足有半個月了。如今的京都一片秋意蕭索，片片落葉夾雜著寒冷的秋風在殿前來回遊蕩，露薇怔怔的望著那幾片飛旋的落葉出神……
“娘娘，天冷，喝杯熱茶吧。”靈兒將熱茶放到露薇的手中。暖意順著手心一寸一寸的往上傳遞，漸漸的，她的心裏也覺得暖意融融，這才把秋天的冷淡去了幾分。
露薇撥開蓋子，輕輕的吹了幾下，白色的水霧屢屢飄散，夾雜著濃濃的茶香，輕允一口，這才覺得精神爽利的幾分。
靈兒道：“娘娘這幾日胃口不佳，要不要讓小廚房換點兒花樣，做些新奇口味的東西出來？”
“不必了。本宮隻是偶感風寒。”露薇將茶放到一旁，將腿上的毯子往上移了移。自從洛翔走後，她就病了。每天就覺得昏昏沉沉的，嗓子也疼，眼睛也疼。其實想想，她卻是好好久都沒生病了。不過眼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隻是精神還沒怎麽恢複而已。
露薇抬頭，這才發現靈兒的眼睛通紅的，像是哭過了一樣。不過她用粉蓋住了，像是不想被人問起。
其實不用問露薇也能夠想打大概是怎麽回事。靈兒這丫頭的心思能夠瞞得過別人，可是卻瞞不住他。思念成疾的可不止她一個人，想必靈兒心裏也是十分放不下洛翔的吧？隻不過她真的想不透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麽關係。若說是郎情妾意，可是她卻看不出洛翔對靈兒也有同樣的心思。難道是他隱藏的太深了？
不，她還是相信洛翔對她的用心和感情的。
罷了，不想了，事情早晚有一天會浮出水麵的。如果……如果他真的負了她，那她離開便是。隻要她能夠解了自己身上的毒，那她就沒什麽可怕的了。
想著想著，露薇就覺得自己的心裏酸酸的，可是轉念她又開始悔悟，洛翔如今遠赴戰場，身處仙境，她還有心思在這裏拈酸吃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去幫本宮把林婕妤請過來，就說本宮邀她共用午膳。”
靈兒的表情有些吃驚，不過她並沒有疑問，而是直接照辦。
這一次林婕妤再出來，那囂張的氣焰倒是收斂了不少。畢竟這幾個月禁足的苦頭她算是吃夠了。雖然身上的裝扮依舊是珠光寶氣，華麗的不能再華麗了，但是到底學會伏低做小了。
“嬪妾見過貴妃娘娘，貴妃娘娘萬福金安。”林婕妤規規矩矩的行禮，眼睛低垂，看著地麵，很難得的露出了乖巧的樣子。
露薇微微笑著道：“起來吧。瞧你這一副乖巧的樣子，本宮都快不認識了呢。坐吧，在本宮這裏就不要拘禮了。”
林婕妤規規矩矩的坐下，慚愧道：“以前是嬪妾不懂規矩，衝撞娘娘這諸位姐妹了，還請娘娘勿怪。”
“好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以前的事情別總放在心上了。本宮前幾日著人送到你那裏的點心瓜果你可喜歡？”
林婕妤：“喜歡。嬪妾謝娘娘賞賜。”
露薇拉著她的手道：“看你，這麽客氣生分做什麽？哪裏還有你以前快人快語的樣子？”
說到此處，林婕妤的眼淚就開始往下掉。她以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還真以為這宮裏沒什麽了不起，她是堂堂林家嫡女，娘家是江南首富，以前走到哪裏不是被人禮讓三分，所以她才會肆無忌憚。可是這幾個月禁足的日子著實讓她吃夠了苦頭。那些奴才見她失了勢，沒有一個幫襯她也就罷了，反而還各個都過來踩她一腳。以前她懂得用銀子收買人心，可是那時卻連她的銀子都沒人敢收了。最慘的時候，她和自己的侍女被餓了整整三天也沒人給她們送飯。當時她真的以為自己就要死了，如果不是白貴妃一道懿旨把她放了出來，那她現在很有可能已經被餓死了。
露薇當然知道其中的來龍去脈。話說這林婕妤被虐待，被餓了三天的事情還是她交待下去的呢。不先把林婕妤的刺兒拔幹淨，她怎麽能乖乖的俯首稱臣呢？
“好了，瞧你這一張小臉都哭花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宮欺負了你不成呢。”說著，露薇用自己的手帕替她擦了擦眼淚。
林婕妤感激道：“娘娘怎麽會欺負奴婢呢？娘娘是嬪妾的大恩人，如果沒有娘娘的恩典，嬪妾這條命早就沒有了。”說完，眼淚流的更凶了。
露薇又道：“那你是怕皇上還生你的氣，不肯理你？”
林婕妤抬頭，不語，但是她那眼神的意思卻很明顯。分明就是在說——沒錯，我就是怕這個。
“你這丫頭啊，也真是。這有什麽好哭的？你當時不過是年少無知，才會衝撞了淑妃。等陛下凱旋歸來，本宮自會代你向陛下美言幾句。陛下心胸寬廣，說不定早就忘了當初那回事。再說了，妹妹你天生麗質，正是陛下最喜歡的那種美人，到時候你還發愁得不到聖寵不成？”露薇循循善誘，給林婕妤畫了一個無比美妙的大餅。
果然，林婕妤聽後雙眼發亮，無比欣喜的抓著露薇的手問道：“真的嗎？娘娘你說的都是真的？”
露薇點頭道：“自然是真的。難道本宮還會騙你不成？”
見林婕妤一副信以為真的樣子，露薇在心中肯定，這林婕妤雖然吃了個大虧便乖了些，可是終究沒有變聰明。
“那嬪妾就多謝娘娘了。”林婕妤說著，便要起身給露薇行禮。
露薇一把將她攔住：“你我姐妹之間，要這等虛禮做什麽。隻不過……”
林婕妤疑惑了，忙問道：“隻不過什麽？”
露薇哀愁道：“隻不過此次陛下禦駕親征，前路諸多艱險，聽聞契丹鐵騎勇猛無比，我真是很為陛下擔心啊。所以這幾日才會茶飯不思，睡也睡不著。”
“這……嬪妾也很擔心。可是咱們終究是閨閣中的女子，也幫不上陛下什麽。”
露薇：“是啊，的確幫不上什麽。陛下臨行前還和本宮說軍費開支不夠，所以此仗打的隻怕是會無比艱難。而且眼看就到了寒冬時分，但由於軍費緊張，將士們的棉衣和一應過冬用具都還沒有著落，本宮真的急得不知該做些什麽好！三十萬將士啊，難道就要挨餓受凍的去與契丹鐵騎拚殺嗎？”
林婕妤聽到此處，忽然眼睛一亮：“軍費開支不夠？那不就是要銀子？”
“不錯。隻可惜本宮實在不知道該從何處變來銀子幫陛下解憂。”露薇說著眉頭皺起，無限哀愁的樣子。
林婕妤：“這個好說！娘娘難道忘記了嬪妾家裏世代經商，林氏素有江南首富之稱，說起來……哎，不知娘娘知不知道陛下要多少銀子才能打贏這場仗？”
露薇愁眉舒展，‘喜出望外’道：“這麽說，妹妹娘家能幫陛下這個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