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章 主意
洛墨想了想,然後遲疑的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去忍那個老東西?我不去!如果那樣那我去求這張聖旨還有什麽用!”
“忠王可不是什麽老東西!他是手握大權的王爺,難道你願意隻做一個空頭”世子“,手中半點實權沒有?試想一下,如果你掌握了忠王殿下的權利,那麽從今以後,放眼天下,還有誰敢給你臉色瞧?就算是陛下,也要敬你三分。”白奇的身子前傾,眼中,透著一種讓人難以抗拒的蠱惑。
洛墨的目光遊離了一下,而後一拳垂在馬車壁上,咬牙道:“對!你說的沒錯!我不能一直做一個傀儡,我不要受製於人!我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到時候,我就能夠……”說道這裏的時候,他的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淑妃妖嬈的身影,以及露薇那一身傲然清正的絕世風姿。
白奇看著他的眼神中透出淫靡之色,就知道他沒想什麽好事,不過事到如今,他也懶得計較了,反正……想到之後的部署,白奇的心底又浮起一絲冷笑。
洛墨:“白奇,你幫我!你告訴我該怎麽做?事成之後,我絕對少不了你的好處的!”
白奇裝作為難的樣子想了一會兒,而後又十分猶豫的說道:“辦法倒是有,不過,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絕心和狠心!”
“誒呀,你就不要婆婆媽媽了,有什麽主意快點說!”
白奇:“那你以後可不要怪我。”
洛墨急切道:“你就快說吧,我保證不怪你!”
“……這是酴醾花粉……”白奇湊到洛墨的耳邊,詳細叮囑解釋了一番,然後就把手中的一個小瓷瓶放到了洛墨的手裏。
洛墨把這個裝著酴醾花的小瓷瓶拿在手中,臉上白了又紅,紅了又白,仿佛受到驚嚇,又仿佛十分猶豫掙紮。
白奇已經恢複了淡然的神色,正了正衣襟道:“東西在你手上了,要怎麽做全看你自己。關鍵就是看你究竟想要什麽!”
“無毒不丈夫!是老東西對我不仁,那就休怪我不義了!”這樣想著,他的手卻忍不住開始顫抖。
白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有那個當權者的手上沒有親人的血?你不用想的太多。”
“你說的沒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興慶宮中,洛翔夾了一塊魚肉調好了刺,放到露薇的碗中,炫耀道:“快嚐嚐看,這可是朕第一次釣上來的魚呢。”
露薇將魚肉放到口中,而後讚歎道:“果真很鮮美啊!錦繡的手藝好,陛下的釣上來的魚更好!”
洛翔也嚐了一塊魚肉,而後笑道:“你嘴巴真甜,就會奉承我。不過說真的,我沒想到釣魚這種看似單調的事情,真做起來也會那麽有意思。”
“是啊!釣魚是雅趣,考驗人的心智耐力以及經驗判斷。尤其是當魚上鉤的那一刻,那種喜悅和成就是很喜人的!”
洛翔道:“可惜了,朕守著那個湖十多年,卻從沒想過要從裏麵釣魚。”湖邊是個很危險的地方,以他那種謹慎的性子,又怎麽會輕易涉足。
“我聽說在野外釣魚更有樂趣。我們以後可以去一些江河大海裏釣魚,聽說在小溪泥塘中抓魚抓泥鰍也是很好玩兒的,隻可惜,咱們都是那種沒時間去玩樂的人。”露薇想著,忽然覺得自己雖然活了兩世,可是仍舊錯過了生命中的許多美好。她很珍惜每一個快樂幸福的瞬間,生怕一不留神,這些又會溜走,而她又將從新陷入黑暗。
洛翔握住她的手,語氣鄭重道:“放心!這些以後我都會幫你補回來。別人擁有的美好,咱們也都會有!而且還會更多更多……”
“嗯!我相信!”露薇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不知從何時起,他的肩膀已經不再是少年般的單薄,反而變得如此寬厚,堅實,足以承載整個天下,以及她小小的命運和希望。
“以後我會釣很多很多魚給你!”
“嗯,我不太會釣,但是我會做烤魚!我做的烤魚是與眾不同的,保證你沒吃過。”
“真的?”
“當然……”
半個月又這樣過去了。京都之中看似平靜,實際上有些事情已經在悄然的發生著變化。
首先是洛墨被冊封為忠王世子,並且負荊請罪,得到了忠王的寬恕,如今已經住回忠王府了。可是忠王的病卻越來越重了,有很多風聲說,忠王可能熬不過這個春天。
其次,是因為鄭修儀事件臥病不起的楚王,如今已經回到了朝堂之上,並且企圖在朝堂之上拉攏鞏固自己昔日的勢力。但是人心易散難聚,已經動搖的根基要想恢複不是那麽容易的。
其餘的似乎沒有更多明顯的痕跡。肅王依舊深沉難測,從不輕舉妄動。但也正是因為有他坐鎮,所以之前不管忠王和楚王鬧得有多凶,朝廷都沒有發生大亂子。
洛翔隻覺得自己愈發的看不透自己這位肅王叔了。按理說,肅王有很多機會可以伺機而動,為自己謀得更多的利益,讓洛翔陷入危機之中。當然,洛翔之前也針對肅王可能會用出的手段做了種種防備,甚至想好了如何還擊。但是肅王總是能夠出乎他的意料,回想三王執政這些年,肅王似乎從未輕舉妄動過,他的一招一式都是潛移默化的,讓人想要化解都難。
難道說,肅王是在等待一個什麽絕佳的時機?
洛翔有時候會忍不住這樣猜測,但是他卻任何蛛絲馬跡都沒有發現。
罷了,敵不動,我也不懂。眼下還是先對付其餘二王吧!至於老謀深算的肅王,洛翔深信,隻要肅王有動作,自己就一定能夠找到他的漏洞!
忠王府之中。
“咳咳……咳咳……”
“王爺,您該吃藥了。”忠王妃端著藥碗,走到忠王麵前,看著自己夫君愈見憔悴的臉色,她心裏是忍不住的心疼辛酸。也許再過不久,她就要永遠的和他分別了。
忠王順了順自己的氣息,擺了擺手,然後咳得更厲害了。
忠王妃輕拍他的背脊,勸慰道:“王爺,您這樣不行。必須要喝藥這病才會好啊!”
“你不用騙了我……我知道,我這病怕是好不了了。”如今他說一句話都要喘上三喘,才能說得完整。
忠王妃強行摁下辛酸,微笑道:“您從哪兒聽來的胡話?禦醫都說了,您這是小病,不過是受寒引發了舊疾而已。隻要調養些時日就會好的。”
“阿榮,我這一生最對不住的就是你了……”忠王把手放在老妻的手上,許是自覺大限將至,他的心胸反倒豁達了不少。回想過往種種,真的恍如雲煙。他這一生走的極其艱難坎坷,費盡心力。曾經他以為,自己這樣做事對的,可是走到了生命的尾端,他又忽然懷疑了起來。
忠王妃的眼淚再也抑製不住,從眼角滑落了下來。隻他這輕輕的一句話,就將她心底這麽多年的辛酸,委屈,愛恨……統統都抹滅了。剩下的,隻有白首夫妻間的相濡以沫和難舍恩情。
“別哭,是……我不好。”
忠王妃哽咽:“你沒有不好……我嫁給你從未後悔。”
忠王灰白的臉上浮起笑意,已經渾濁的眼睛中又閃過清明的亮光:“世人都道忠王妃潑辣跋扈,笑我懼內……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的阿榮有多好!她是世間最溫柔賢德的女子……是我讓她傷心,是我讓她生氣。”
“嗚——王爺!”忠王妃伏在忠王的胸前,任由自己的眼淚泛濫。
忠王一下又一下的輕撫著老妻的背脊,他們之間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如此親密了?
“我走了,沒什麽好擔心的。可是如今誠兒不在了,你以後可如何是好?真指望這墨兒那個逆子,我是真不放心!”
忠王妃抹幹自己的眼淚,堅定道:“王爺放心!你死了,妾身也絕不苟活與世上!妾身如今心無牽掛,隻願與王爺生死相隨——”
恰在此時,一個略顯尖銳刻薄的聲音傳了進來:“王爺的藥喝完了嗎?”
室內令人感動的溫情被打散,忠王妃做好,拭去淚痕。
洛墨傳了一身亮眼絳紫色蟒袍,邁著大步走了進來。這氣勢凜然的蟒袍穿在他身上顯得十分不合適,非但沒能襯托出他半點氣質,反倒是讓他顯得滑稽了,有幾分跳梁小醜的意思。
忠王見洛墨這幅樣子,不屑的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洛墨不以為然,一撩衣擺在忠王的床邊坐了下來。他一眼就見到了床頭的那碗藥,眼神中閃過一抹厲色:“父王!這藥可該喝了,涼了可影響藥效。”
“你下去……咳咳!”忠王不肯睜眼,隻是冷冷的命令。
洛墨:“別呀,父王!兒子可是來伺候您吃藥的。您如今就我一個兒子了,老大老二都死了!我不孝順誰孝順哪?”
“咳咳……”忠王又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他知道,這個逆子是在誠心氣他,巴不得他早點兒死!他到底做了什麽孽,竟然會生了這樣一個孽種!
忠王妃沉著臉道:“墨兒,你先退下吧。”
洛墨看了一眼忠王妃,卻並沒有多加理會,而是端起了床頭那碗藥,直接用勺子舀了,遞到忠王的唇邊:“父王,兒子這麽孝順,親自給您喂藥,您總得領個情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