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二章、往事①
月亮也怕打擾了他們。
慕容子月迷迷糊糊的竟然是睡了過去，睡夢中，她又夢到了那些不屬於她的記憶，那是屬於這幅身子真正的主人，慕容家的三小姐慕容子月的記憶。
記憶的最開始，是一團永遠也散不去的煙霧，煙霧最深處是她永遠都不想去麵對的往事——那怕那些事情並不屬於她。
那是當今聖上登基的那一天，慕容子月的父親慕容如善是朝中二品大員，聖上登基那一天晚上，在皇宮禦花園大擺宴席，那個時候的慕容子月不過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罷了，作為慕容家大房的嫡出女兒，她跟著自己的父親代表慕容氏族人一塊兒出席皇家的宴會。
可是，她看得出來，自己的父親其實是並不想帶自己去的，因為她從小性格懦弱，在東風城是出了名的懦弱的慕容家三小姐，相比自己的大姐慕容清瑤她可以說是差到了天涯去了，慕容家的大小姐慕容清瑤生的國色天香，又是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琴棋書畫樣樣行。
美中不足的是，她並不是慕容家的嫡出女兒，而是二房的女兒，是庶女。
在這個男尊女卑，以嫡為重的國度，就算是庶女再厲害又能夠如何，到底是攀不到一個好的親家，而她這個嫡女，就算是聲名狼藉到底是能夠借著家世攀一個好的親家。
慕容子月懦弱，卻是並不笨，她知道在自己的父親眼裏，是恨不得不要她這個嫡女的，又或者她的父親其實是想要拋妻棄子的吧，隻是她父親不敢，她母親王氏是護國公府嫡出的大小姐，他不敢得罪護國公府的人。
她的外家，護國公是世襲的伯爵，是東風國唯一一家異姓王爺，隻因為護國公祖上曾是跟隨東風國開國國君戎馬一生，替東風國開國國君打下半山疆土的人。
護國公祖上是聰明人，知道什麽叫做功高蓋主，所以在東風國安定之後，他自請杯酒釋兵權，反而是得到了開國國君的尊敬，封為護國公，世襲的王位。
而其他的人，傭兵自重，不僅僅是落了個身首異處還連帶牽連了家人。
而她的母親是護國公府嫡出的小姐，是她外公外婆的掌上明珠，慕容如善自然是不敢得罪。
皇宮留給慕容子月的印象是金碧輝煌的，金磚琉璃瓦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那是一個聚集了東風國大半財富的地方，慕容子月是喜歡皇宮的，那裏麵有自己喜歡的花，那成片成片的牡丹，象征了這個宮殿的女主人的尊貴身份。
她叫那個尊貴的女人：姨母。
聽說那是她娘親在護國公府當小姐的時候的手帕之交。
她隨著慕容如善進宮的那一日，烏鴉飛到她房梁上直叫喚，有經驗的老婆子說烏鴉飛，烏鴉叫，怕是她要遇見什麽不好的事情，可是她不信，在皇宮，能夠有什麽不好的事情。
可有的時候，就是一語成讖。
她的父親在外人眼裏一直是一副好丈夫好父親的形象，他親自扶著慕容子月從馬車上下來，在他們馬車周圍停放了很多的馬車，慕容如善帶著她跟那些官僚攀談。
“月兒，這是禮部尚書張大人。”
“月兒，這是兵馬大元帥秋大人。”
“月兒，這是京畿大將軍王大人。”
“月兒，這是……”
“月兒……”
她跟著自己的父親一一的朝那些大人問好，她不喜歡生人，問好總是硬著頭皮的，那些大人雖然是說她“賢良淑德，果然是有大家風範”，可是她聽見了，那些人也在背後議論她：為人懦弱，小家子氣。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不是聽見了那些人的議論，她想，他是聽見了，因為她父親的一張臉慕容的厲害。
宴會是在戌時開始的，慕容子月跟著慕容如善坐在慕容如善的身邊，從那個地方看過去，正好是可以看見舞台正中央。
慕容子月看著台上的皇帝同皇後相敬如賓亦相敬如冰的樣子也是啞然失笑，做皇後有什麽好的，自己的夫君時時刻刻都提防著自己。
“你在想什麽？”
在人後，慕容如善永遠是會卸下那一臉的笑容，一臉慈父的笑容，他的聲音慕容冰冰的，卻又是帶著不可抗拒的嚴厲。
慕容子月被他這麽一吼，突然是低下了腦袋，她想要說自己沒有想什麽，卻是目光在碰撞到自己父親的眼神的時候，突然是垂了下來，不得不說，他父親的眼神很恐怖，恐怖的讓她根本就不敢抬頭去看它。
“等會兒見到你外公你知道應該說什麽吧，不用我再重複了吧。”
她父親的聲音再次想起，帶著點點的不耐煩。
她諾諾的點頭，那些話都說了很多次了，她就算是再笨也能夠倒背如流了，莫不是一些父親對我和母親很好，請外公不要擔心之類的。
她喝了一口水酒，卻是沒想到，這一口水酒竟是差點兒要了她的性命，記憶中的一切都是變得模糊了，那原本是白色的煙霧突然是變成了紅色，慕容子月覺得，自己似乎是不能夠呼吸了。
一群人站成一排，看著床上那個眉頭緊鎖，臉色甚至是有些猙獰的女子，不知道如何是好，昨晚夜玉寒將她從房頂上抱下來，今早慕容星去叫她起床吃飯，可是……看到的卻是她娘親蜷縮在床上，那樣子就像是一隻蝴蝶一樣。
好不容易是不蜷縮成一團了，卻是變得臉色猙獰，仿佛是做了什麽噩夢一般。
慕容星在一旁用帕子替她小心翼翼的擦去臉上的汗水，回頭看了一眼擔心他娘親的人，說：“沒事的，娘親隻是夢見了一些以前的事情，等夢醒了就好了。”
他已經是不記得這是自己娘親第幾次這個樣子了，每一次這個樣子，總是能夠把他下的一個半死。
他想，他娘親要是不能夠跨過心中的那一道坎，恐怕是這輩子都要被那過去的噩夢給夢魘了。
可是跨過那一道坎談何容易，雖然……他娘親常常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是他知道，他娘親不是無所謂，而是不想他擔心罷了。
“慕容星，小月她……”上官飛舞想要問什麽，卻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就算是這樣，慕容星也能夠猜到上官飛舞是要問什麽，笑笑，道：“上官叔叔，我娘親是未婚先孕生下的我，她……不知道我爹爹是誰，不過沒關係啦，我有沒有爹爹都一樣，我有娘親就夠了。”
他說的是那麽的輕鬆，可是在場的人都沒有錯過他眼底的那一滴淚水。
真是一對讓人心疼的母子。
“沒關係，慕容星，我會陪著你們。”夜玉寒突然是說了一句，他的一句話就像是一塊石頭落入了大海中一樣，並沒有濺起多大的浪花，忙著關心慕容子月的幾個人，並沒有在意他的那句話，就連慕容星，也隻是一笑而過，他剛剛是沒有聽清楚夜玉寒說的什麽。
夢中的慕容子月隻覺得自己眼皮沉重的厲害，她想要睜開眼睛看看周圍的一切，卻是發現自己根本就是睜不開眼睛，她想要出聲叫人，卻是發現自己根本是出不了聲。
這是怎麽一回事情？自己剛剛不過是喝了一杯水酒，覺得頭暈的厲害，便是出來透透氣，而後……她不記得了。
她感覺有一雙手在自己身上遊走，她還感覺自己的衣帶被人給解開了，她想要反抗，卻是根本動不了。
她聽見有男子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
他說：“想不到這宮中還有你這麽標致的宮女。”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覺得自己下體疼的厲害，她感覺有人壓倒了自己身上，她聽見男子重重的喘息聲。
而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壓著自己的人離開了，她費力的睜開眼睛，卻隻看見了一個背影，卻也是那個背影，讓她一個靈光，那是一個男子的背影。
她頭暈，又是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臨睡之前，她似乎是聽見那個男人說：別怪我，各取所需罷了，若是有緣在相遇，我會補償你的。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是被一陣吵鬧聲給吵醒的，她睜開眼睛看著周圍的一切，淩亂的床，她的衣裳被人給扔在了地上，已經是扯懷了，沒辦法穿了。
她透過門，看著外麵越來越近的火把，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冰涼，她不笨，混身酸疼的厲害，下體更加是疼，身上一絲不掛，她聯想到剛剛迷迷糊糊之間聽見的，自然是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慌忙的拉過一旁的被子將自己捂嚴實，也是在下一秒自己的房門被人給踢開了，踢開房門的竟然是……她的父親。
憤怒中，似乎還帶著一點點的喜悅？
而後她看見自己年邁疼愛自己的外公暈倒了，有宮人扶著他。
她看見那個穿著明黃衣裳，頭戴帽詹的男人說了一句：“傷風敗俗。”
那一刻，她恨不得去死。
一夜之間，她在東風城名聲是更加的狼狽，她父親也是有了更多的理由去責備她的母親，她看著她母親跪在佛堂前抹淚的樣子。
她真的想過去死，東風城外護城河的水慕容的刺骨，卻是抵不過她的心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