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章 逆臣

聞言,司徒顧君又是笑笑,朝著那個先生拜了拜,道:“先生又說錯了,何為逆,身為兒子,對父親不中是為逆子,身為臣子,對君王不忠是為逆臣,身為仆人,對主子不忠是為逆仆,如今我正在對主子盡忠,怎麽當的起大逆不道四個字?”

聽了司徒顧君的話,那先生隻覺得自己心口鬱結,竟然是險些載到在地,許久之後又是捶胸頓足道:“師門不幸,師門不幸。”

“先生這話又是錯了,師門哪兒不幸了,孔夫子尚且能夠被一農夫所訓斥所傳不對,為何我便是不能夠對先生的話提出意見來?”

司徒顧君說完,又是再一次的打了一個嗬欠,才是朝著李賢胥看過去,然而這一次,卻是看見李賢胥一臉隱忍的笑容,沒有半點兒生氣的意思,才是鬆了一口氣,繼續道:“先生可不要火氣太重了,這大熱天的,氣到了可不好。”

“那照你說來,我們學的豈不是沒用?”一個學子在先生的眼神示意下突然是站了起來。

司徒顧君挑眉,這是想要讓她“舌戰群儒”?不過那為老先生倒是錯了,畢竟當初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她可是學校裏組織的辯論賽的冠軍,辯論社的社長,想當初,就連老師也是頂不住她的辯論,她硬是把無禮說成了有理,如今又怎麽是會害怕這些人。

“我可沒有說沒用,是你自己說的,你既然說學這些沒用,那你還學什麽,回家帶孩子去吧。”司徒顧君毫不客氣的回了一句。

很好,成功秒殺第一個人。

“這位兄台可真的是伶牙俐齒。”又是一個不怕死的學子。

“伶牙俐齒不敢當,而且我要說了,伶牙俐齒多說女子,難道這位公子連這個都不知道,看來你這些年真的是沒有學到什麽,既然你沒有學到什麽何必是還要在這兒帶著,別待著了,浪費時間還浪費金錢,回家抱孩子去吧。”

第二個不怕死的,被完美KO。

“這位兄台如此聒噪,還不像是女子嗎?”第三個不怕死的。

“這位公子可是在歧視女子了?”

“自然是。”

“那真是不好意思,敢問公子一句,你那麽歧視女子,你娘親知道嗎?你娘親要是知道了,確定沒有打你的屁股嗎?你未來夫人知道嗎?你未來夫人要是知道了,你覺得你還娶得到女人嗎?”

“放肆,這裏是學院,你這個人竟然是滿口粗鄙之言。”又是一個不怕死的。

“粗鄙之言?真不好意思,說習慣了,不過我卻是想說,若是我記得沒有錯的話,當朝太後年輕時也曾是滿口別樣詞匯的人,莫不是這位公子是在指桑罵槐?”

很好,這一次沒人敢出頭了,如今這個時候,誰在出頭,若是被人給穿出去了,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司徒顧君又是掃視了一眼在場的人,最後是朝著夫子恭敬的拜了拜,道:“原來先生所教學生也不過如此。我今日也算是見識到了。”說完,竟然有事拜了拜。

她本是不想跟這個先生有什麽口角之爭,不過既然這個先生既然是為人師表,竟然是不知道什麽叫做“退一步海闊天空”,那也是怪不得她了。

果然,好不容易順過來一口氣的老夫子在聽到司徒顧君的話之後,又是一口氣順不上去了,見狀,司徒顧君又是笑了笑,卻是聽見老先生道:“你這書童,好生無禮,好生無禮。”

“並非我無禮,是先生無禮在先。”司徒顧君笑了笑,而後是繼續說:“先生既然是為人師表,就應當知道,什麽叫做知人而善用,我家公子不喜歡被詩書,何必是要強求。”

“那你說應當如何。”

司徒顧君聞言,又是笑笑,這個老夫子分明是扔給了她一個難題,她若是答得不對,便是“紙上談兵,口舌之能”,她若是答得對,怕是要被人說是“個人之意見,不可取”。

司徒顧君回頭看著自己身後的畫像,那是一副孔夫子周遊列國的時候的一張畫像,畫像上麵是:孔夫子麵對兩個小二,一臉謙卑的模樣,突然是眼珠子一轉,或許她是知道了應該怎麽辦了,想到了這兒的司徒顧君又是笑笑,道:“夫子可是給我這個小小書童出了不小的問題,我打與不答,如何答,都是會被夫子否定,既然是那樣,夫子為何又是要問呢,不過既然夫子問了,我自然是如實回答夫子,揚長避短才是最好的,有人適合背書,就繼續背,不適合的,自然也就是不背。”

“一派胡言。”老夫子仿佛是突然間找回了自己的自信,突然是拍案而起,罵了一句。

“若是同你這樣,如何能夠讓他們學到好的?”

“那麽依照夫子來說,是隻有背方才是教學之道。”

麵對老夫子的憤怒,司徒顧君隻是慢悠悠的說了一句,而後是眼珠子微微一轉,繼續說道:“然而事情本就是難辨,夫子怎麽能夠覺得自己所做就是對的。”

“聖人傳下來的怎麽會有錯。”

司徒顧君點點頭,很好很好。你中圈套了。

“依照夫子所言,聖人說的都是對的了?”

“自然。”

“那麽我可是要請教夫子了,《論語》中有一則小故事,是說兩個小孩子問當時在周遊列國的孔子說:聖人,你說天上的太陽什麽時候離我們最近?一個小孩說:太陽才出來的時候離我們最近,因為那個時候太陽很大。而另一個小孩卻說:中午的時候最熱,那個時候太陽離我們最近。當時孔夫子雖然是覺得兩個小孩子都是有自己的道理,卻是讚同了第一個孩子的話,那麽請問夫子:什麽時候的太陽最大呢?”

漢張衡之後,對這個問題便是有了正確的回答,那就是否認了孔子的話,因為太陽是一樣大的,隻是給人的感受不同罷了。

而張衡也算得上是一個聖人,若是夫子說孔子說的對,那麽就是說張衡不對,若是說孔子不對,那麽……嗬嗬。

果然,夫子在聽完司徒顧君的話,突然是臉色蒼白,而後是一言不發,就在司徒顧君覺得夫子是不是要被自己給氣暈了的時候,卻是看見夫子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而後竟然是伸手朝她作揖,道:“多謝小哥教誨。我今日也算是大開眼界了,不知道小哥師從何人。”

聞言,司徒顧君回頭看了一眼李賢胥,卻是看見後者也是一臉興趣的看著她,她笑了笑之後,才是貼耳對著夫子道:“我師從……聖夫子。”

而後又是大聲道:“我師父不喜歡我說出同他的關係,如今告知先生已經是勉強,還請先生幫忙保守秘密。”

自然,她所說的都是一派胡言,且不說那聖夫子是當時名人,一直是飄走在世,不怎麽同外人相交,她如何是能夠遇見,就算是遇見了,怕也是不能得他的青睞,所以……她隻是嚇嚇那個夫子罷了。

誰知道那個夫子在聽到她的話之後,突然是詭異的笑了笑,而後是貼耳對她說:“老夫怎麽不知道有你這個伶牙俐齒的徒兒。”

這下子輪到司徒顧君被嚇到了,她……是不是招搖撞騙到正宗人家了。

“況且,小姑娘,你的聰慧早已經是超越了我,我如何能夠當你的師父。”

司徒顧君又是一愣,她竟然是被人認出來了,而後她又是尷尬的笑笑,隨即是做出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樣子,誰知道竟然是惹得老夫子笑了笑,道:“你說,我應該如何處罰你才好。”

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女子是不可以進入學堂的,要是女扮男裝蒙混了過去,一旦是被人發現,便是殺頭的大罪。

他本來以為眼前的女子會害怕,誰知道,她卻是一點兒害怕的樣子也是沒有的,反倒是笑笑,說:“那麽我隻能夠在我死之前告訴他們你就是聖夫子的秘密了,我想想啊,聖夫子重出江湖,卻是被一小女娃給鬥輸了,這個說出去,怕也是一段假話對不對。”

“你在威脅我。”

“算是吧。”

司徒顧君也是毫不客氣的回答著,而後又是打了一個嗬欠,道:“老夫子,我困了,回家睡覺了,我們再會,不對,我們永遠不見。”說完,也是不顧李賢胥了,連忙是跑出了這個教室。

而老夫子卻是看著她的背影沉思了良久,果然是一個聰明的小丫頭,隻是,這樣的聰明,怕不是一件好事,之前對於有些人來說,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已經是跑遠了的某個人自然是不知道,有個人看著她的背影沉思良久之後是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又或者是充滿了算計的笑容。

“夫子。”太傅家的公子突然是站了起來,又是側頭看了一眼一旁的李賢胥,繼續道:“繼續家的書童實在是太無禮了,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個小小書童如此放肆,想來背後怕也是有人在指示。”

他所謂的指示之人是誰,自然是再明顯不過的了。

然而李賢胥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而是老夫子,臉色突然是一變,道:“你家的上梁的確是正,可我也沒有看你的下梁什麽時候端正過,要搬弄是非就出去,這兒沒有人會攔著你。”老夫子說完,也是不理會那已經是氣成了豬肝色的太傅之子的臉,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卻是下意識的望向了李賢胥的位置,誰知李賢胥的位置,如今竟然是空無一人。

他又是看了看旁邊的原本是關上的窗戶如今突然是被人給打開了,心中已經是明了,他看人不會錯,那女子是人中龍鳳,而那個李賢胥,不過是資質平平如何是能夠獲得佳人芳心。

能夠得到人中之鳳的人,隻有人中之龍,而那個李賢胥不是,朝堂上的哪一位君王也不會是。

先生突然是平白無故的歎了一口氣,女子太過聰穎,容易給自己招惹是非。

然而,他不知道,多年後,他的話會一語成讖。

然而此時此刻的他眼中的人中之鳳,卻是躺在一塊草地上,也不知道是從哪兒找來了一個狗尾巴花叼在自己嘴巴裏,今天惠風和順,是一個曬太陽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