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章 心魔
想不到他真的會做得這麽絕,蔣欣的心都顫了起來,“會怎麽樣?要不要緊?”
“事情有點麻煩,解藥的時間隻有一周,我再快也弄不出來,還是要找齊家的人。”莫顏淡聲,“或者,你們去偷。”
現在的齊家,再進無異於虎穴狼窩。
許茹玉沉默了一會兒,把蔣欣的手握得死緊。
“莫顏,麻煩你了。”
“沒關係,反正也是舉手之勞。”
臉色蒼白的女人掃了蔣欣一眼,“反正公平交易,誰也不欠誰的。”
等她出門,許茹玉仍然攥著蔣欣的手不肯鬆開,把門合上後一字一頓,“還有一周時間,欣欣,不要衝動行事。”
“我衝動什麽,嗬嗬。”
笑聲充滿了悲涼,蔣欣心裏苦澀得要命,整個身體都泡在冰水裏一般寒涼,“就算拚了命,我也要他交出來。”
“欣欣……”
走到窗邊去,看著即將升起的太陽,蔣欣的目光裏現出隱憂,她從來沒有這一刻明白自身的渺小無力,沉重的石頭壓在心頭沉甸甸,壓抑得她喘不過氣來,隻要她再堅持一下。
沈嬌就不會出事!
隻要她再多堅持一下!
不應該敗在她的可憐下的,蔣欣總是沒辦法抗拒。
“天使之鏈是沈嬌的心魔,這件事和你沒什麽關係。”後麵走過來,許茹玉扶住了她的肩,“如果不是你,恐怕沈嬌已經遇害了,齊淩風看在你的份上暫時饒過她的性命也未可知。”
妄想進入齊家,還想全身而退的人。
齊大太子,怎麽會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或許,他猜到蔣欣也在附近,才會引她進去。
借此來脅迫她答應自己的邀請……這是齊家太子極有可能會做的事情。
天色已經漸亮,蔣欣全身僵得像塊石頭,呆呆站著,嗓音幹啞,“不管原因如何,結果總是不能承受,沈嬌……她……”
“她為什麽會對天使之鏈這麽著魔?”許茹玉替她問出口。
轉頭看向曾經生死與共,現在卻昏迷的搭檔,蔣欣重重點了頭。
“一切,還要從幾年前說起。”
冷清的室內,輕柔緩慢的聲音回蕩著,“她泡過這麽多男人,唯一動了心的那次,有那麽一個男人把世上最心愛的東西捧到了她的麵前,她沒有珍惜,事後,卻是無盡後悔。”
蔣欣心如刀絞,“找得回項鏈又怎麽樣,還能尋得回那份感情嗎?”
“當然不可能。”
“那她還拚了命地去奪。”
“有些事情,沒有想起來就會一直埋藏在心底裏麵,永遠不會翻出來,可是一旦翻出來,就沒有再藏下去的餘地,沈嬌為了這條天使之鏈已經著魔了,她如果拿不到,不能再看一眼,恐怕會一輩子都不能釋懷。”
以物思人,這種傻冒的事。
沈嬌居然會奮不顧身地去做。
“現在弄成這樣,她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哽咽著說不下去,蔣欣浮起了淚花,又強自抑下去,“那個男人不記得她,又能怎麽樣?”
“欣欣,別難過了。”
“不難過,我才不難過。”
這一切都不是她害的,她才不會內疚。
“這個傻缺,總有一天會醒過來。”
她們都不會去問那個男人是誰……這是留給沈嬌最後最後秘密的尊重,不管她現在如何後悔,那段時間都已經過去了,身為帝炎的特工,需要把感情置身事後,一切隻能往後看。
抹掉過去的一切,就讓它隨風而逝吧。
至於天使之鏈,經過了沈嬌的手,又失而複得。
想必她的心裏會更痛。
沈嬌說得對,從哪裏失敗,就要從哪裏爬起來。
暈迷著也好,蔣欣下定決心,讓她替沈嬌把項鏈拿回來。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過了午飯時間,沈嬌早已被送回了自己的房間,門扉緊閉,和客廳隻有一牆之隔。
冷清籠罩在空蕩的房子裏,聽不到一點生息。
桌上擱著幾本過期的雜誌,旁邊放著幾個漂亮的小圓瓶,是最新的植物香薰,裏麵的固體呈現著淡綠的顏色,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蔣欣抱膝坐在沙發的邊上,長腿肆意交疊,眸裏的光芒一直保持著淡然的姿態。
這期間,許茹玉已經過去了幾次電腦房。
下來後,迎上蔣欣的視線,仍然是愁眉不展的樣子。
伴隨著輕籲一口氣,蔣欣雖然自己擔憂得要死,仍然不得不安慰她。
“茹玉,你不要太緊張。”
苦笑瞥了她一眼,茹玉把全身的力氣都放在了單椅上,重重地歎了口氣,拾起了茶幾上的煙盒,“現在輪到你安慰我了?”
“我從來不幹涉你的專業。”
仰著頭看向雪白的房頂,幾塊碎光在上麵呈現出溫柔,蔣欣的心裏又何嚐不是焦慮不已,隻不過,時機未到,她哪有衝動的資格。
現在的狀態,隻能等。
“你早上沒吃飯,現在不吃熬得住嗎?”
許茹玉想了想,還是放下了煙盒,問她。
懶散地擺了擺手,蔣欣表示不用。
出任務的時候苦過,這點又算得上什麽,“剛剛看過嬌嬌,她的唇幹得要命,我替她喂水根本喂不下去,所以蘸了點唇。”
“她這麽愛美,醒來要火大了吧。”
兩人任由著時間從指縫間溜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度過這難捱的午後,“我查到了齊淩風一整天都沒有出門,齊家守得很緊,根本窺不到裏麵的動靜。”
許茹玉的愁眉仍然緊皺,心口好似有著悶氣出不來,“他是在天峰機場下的飛機,半夜一點鍾才到,而且有著深夜裸泳的習慣,可能沈嬌就是在他那裏著了道……你是最後一個見到他的人。”
“嗬,真是榮幸。”
“齊家太子已經慢慢開始掌權,他做事謹慎小心,斷不可能在手上出差錯。”
齊家這麽多年子女很多,可是最珍愛的還是齊淩風這個太子,不論什麽事,都會讓他放在首位,曆經這麽多年的變化,齊家地位很穩固,黑白兩道都通吃。
台麵上的生意就足夠耀眼了,更不用說私底下的。
望了一眼許茹玉,蔣欣把自己的頭紮到了雙臂裏,漫長磨心的等待,她們怎麽可能熬過一周。
“我或許可以去找齊淩風。”
“暫時不要,他不是已經約了你一起吃晚餐,以他的個性不會輕易毀諾。”
不要等到無路可退時再來籌措,許茹玉堅決不同意蔣欣以身犯險,“在他還是個人的時候,不要觸怒他,待他變成了魔,就不是我們可以撐控的。”
“茹玉。”
蔣欣軟語,察覺到外麵有聲響。
陡然反應過來,許茹玉光一般衝到了門口,開了門,目光觸及之處全是空蕩蕩的,她走出去轉了一圈,所有角落都看過,安靜得空間裏根本藏不下任何一個人,這時蔣欣已經跟到她的身後。
窗口的遮光簾歸然不動,折疊束緊,淡淡的光從外麵透進。
“回去再說。”許茹玉隻能放棄道。
回到客廳裏,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以她們的敏銳,是不可能有人從眼皮子底下逃脫的。
“或者是我聽錯了。”蔣欣回想了一下,“外麵藏不住人的。”
電梯上來的聲音也瞞不過。
“也許是樓梯。”
放在矮櫃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許茹玉放在膝上的手驟然緊握,和旁邊的蔣欣對視一眼,紛紛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緊張,最後還是許茹玉過去拿起了電話。
不用懷疑,齊淩風總是有辦法找到這裏。
來覆行他的邀約。
一眼看過連續的電話號碼,許茹玉淡淡地接通了電話,瞬間把聲線壓得極低。
“你好,哪位?”
“我找蔣欣。”
聲音清晰得如同在耳邊徘徊,許茹玉怔了一下,才把電話交給了蔣欣。
才發現,蔣欣的眼裏浮現了刻骨的恨意,正在虎視耽耽,許茹玉很怕她會感情用事,壓住了話筒低聲,“別忘了我和你說過的話。”
點點頭,蔣欣回答,“我不會忘。”
齊淩風的作派,她早已經知悉,斷不會現在和他鬧翻。
緩步走到了窗邊,目光飄向天邊的雲彩,淡藍和白色交織成浮動的世界,她的心裏也壓抑了許許多多的情緒,聽著耳邊動人的男聲傳來,“欣欣,我已經訂好了位子,你來嗎?”
“嗯,在哪裏?”
“在富軒酒店,我等你。”
蔣欣極力忍住摔電話的欲望,從唇間溢出一個好字,匆匆和許茹玉告別。
出門時正是下班時間,習慣了日夜顛倒的生活,蔣欣奔赴在一群上班族中間,覺得有種陌生的感慨,車水馬龍,光怪陸離的世界,總是讓人覺得格格不入,無暇多加細想。
出租車已經到了堂皇富麗的酒店門口,閃閃發亮的金色大字,在暮色中吸引人的目光,引人佇足。
曾經有那麽幾次,蔣欣和齊淩風還相談甚歡的時候來過這裏,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其實富軒就是齊家的產業,看似隨意自得,私隱嚴秘的場所,其實一舉一動都受著莫名其妙的監視,直至所謂的友情撕開那麽大的口子。
才覺得現實的殘酷,齊淩風這個男人生生教會了她,如何不要用真心實意去麵對一個對自己別有居心的男人。
氣都沒喘勻,她行色匆匆地進去。
笑容甜美的服務生迎上前來,“是蔣小姐嗎?齊先生已經在等您了。”
“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