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章 真正的賭徒

許醫生驚魂未定地回答,“一直在房間裏睡覺。”

“沒出去嗎?”

他搖了搖頭,保鏢男銳利的目光在他臉上掃視了一通,確定他沒有說假話,也看不出什麽異樣,然後一行人出去。

走廊上人來人往,許醫生按捺住因為攀爬而刮痛的胳膊,臉色蒼白,再伸出頭悄悄探頭看了一眼,輕輕按壓著,把門給關嚴了。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壓壓驚,還沒喝完呢,又聽見了敲門的“篤篤”聲。

杯子差點摔落,許醫生以為保鏢去而複返,穿上拖鞋,格外謹慎地走到門邊問,“是誰?”

門外果然站著保鏢,聲音很大,“許醫生,你快開門。”

“哦,有什麽事嗎?”

許醫生隻好把門打開,門外隻站了一個保鏢,神色緊張,催促道:“許醫生,快帶上你的藥箱,跟我去治傷。”

“啊,治傷?”

一頭霧水地看著他,許醫生的心裏咯噔響了一下,正在猜測著是誰受傷了,卻聽到保鏢回答,“有人受了棍傷,別問了,快跟我來吧。”

“那……等我一下。”

他隻好趕緊答應,回身到房裏穿上了外套,拎著醫藥箱跟著他走出去。

走廊裏的安安靜靜,和剛剛的暄沸差到了極點,跟著人一路走到了盡頭轉彎,隻能聽他們兩個人的腳步聲,許久,才看到暈黃色的燈光從門口流泄出來,房門半開著。

保鏢一臉緊張地把他領進去,許醫生走了幾步,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影,瞬間稟住了呼吸。

*身上的衣服混著血水在床上暈成一團,身上虛蓋著薄薄的被子。

簡單利落的房間裏,幾乎沒有多餘的擺設,透著一股子冷清。

室內很小,隻站了兩個人就覺得很擠了。

帶他來的保鏢一臉緊張,“許醫生,你快幫他看看吧。”

*輕輕地睜開眼睛,看了來人一眼,隨即閉上了雙眼。“麻煩你了,許醫生。”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這麽客氣。

許醫生掩飾眼裏的震驚,忍住了嘴裏的詢問,麻利地開始處理他身上的傷勢,一路減開衣服,發現很多血肉已經和衣服粘在了一起,難舍難分,他處理著腫*口的傷勢,用最快的速度替他消毒上藥。

都是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從頭到尾沒吭一聲。

連許醫生也不得不佩服他一聲,給他打了消炎針,又配了藥放在床頭的小桌上。

“隻要傷勢不感染發炎,那就好得很快了,盡量不要沾水,及時換藥。”

“謝謝許醫生,小已,替我送他出去。”

保鏢一臉感激地望著他,“許醫生,多虧你了,我送你出去吧。”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許醫生淡淡地笑笑,“這都是我的份內事,說實在的,胡先生真是一條漢子,我很佩服你。”

*聽了,顯得很淡然,“這算不了什麽。”

許醫生不好再耽擱下去,拎著醫藥箱出去,走時讓保鏢留下來了。

他可以自已走回去。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走到魏銘翼的臥室外,兩個保鏢分站兩旁,左邊的一個看過來,麵露疑惑,“許醫生怎麽過來了?”

提了提手裏的醫藥箱,許醫生微笑著回答,“我來看看蔣小姐恢複得怎麽樣了?”

兩個保鏢對看了一眼,“魏少吩咐過了,不管什麽人來看蔣小姐,都要向他匯報一聲。”

“是嗎?”

許醫生完美地收斂了眼裏的光華,表現出樸實的樣子,“魏少在哪裏?”

“你稍等,我馬上去匯報。”

餘下的一個保鏢繼續守在門口,幾分鍾後,保鏢回來給了通行證,許醫生終於可以進門了。

蔣欣根本沒睡著,她也睡不著。

翻來覆去體溫又升高了,許醫生進門的時候,她仍然睜著大眼睛望著窗外。

精靈的雙眸漾著水花,慵懶無力的身子側躺在被窩裏,一點反應也沒有。

許醫生進來,她還以為是魏銘翼,陡然看過來的一眼格外清亮,但是隨之就湮滅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失望……她在想魏銘翼!

那個混蛋!這怎麽可能!

胡思亂想著,沒發覺自己的體溫又升高了,剛剛又在窗口站得久了點吹了風,許醫生給她量了體溫後忍不住驚訝,“你的體溫怎麽又升起來了,沒有好好休息嗎?”

蔣欣當然不會告訴他剛剛的風波,如果給許醫生說,他一定會嚇到吧!

“我也覺得難受,再給我打一針吧。”

如果是以前,蔣欣一定會選擇硬抗的,她已經習慣了對任何難受都聽之任之的態度,苦熬才是方法,可是現在她覺得,養好病恢複以往的精力才是最重要的事。

既然……殺手是衝著她的。

必定有著她不知道的原因……或者是受了魏銘翼的連累也不一定,她想把這一團亂麻理清楚,就得先讓自己快點好起來。

像個洋娃娃一樣受到別人的照顧,不是她的風格。

或許是她眼裏的光芒太強烈,許醫生不免露出溫文的笑容,弄著手裏的針筒,“你以為打針是靈丹妙藥嗎?還是需要你好好休息的,感冒最適合靜養了。”

但,他還是選擇了給她注射。

“這一針再看看吧,希望可以快點好。”

蔣欣看著細細的針頭插進雪白的胳膊,終於有了一點困意,“嗯。”

這一夜,終於過去了。

清晨的一樓晨光穿過窗子投在地麵上,已經雨過天晴了。

翠綠青色的枝葉在大樹上任意地舒展著,偶爾有雨珠從枝上滑落下來,伴隨著清新的空氣鑽進了主臥裏,蔣欣在這一派祥和裏睜開了眼睛,枕邊沒有任何痕跡。

她鳩占鵲巢睡了一整晚。

魏銘翼也沒有回來。

穿好衣服了出去,站在門口的保鏢竟然也守了一夜,看見她出來連忙叫聲,“蔣小姐早。”

“你……你們早。”

蔣欣腳下一個踉蹌,還不太適合被人保護的感覺,心頭覺得怪怪的。

“魏總呢?”

“魏少怕吵醒你睡覺,已經去公司了。”

這時,總管迎上來對她說,“早餐已經準備了,蔣小姐請下去用餐吧。”

已經……走了?

她還沒從魏銘翼把自己扔下的打擊中和緩過來,發現魏宅裏的傭人少了很多,放眼望去都是很陌生的人,除了比較眼熟的保鏢,她隻看到總管的臉還是原來那張臉。

瞬間明白了什麽。

魏銘翼在昨天一個晚上進行了洗牌,怪不得一直沒有回去,忙成那樣,恐怕一晚上也沒有休息吧。

偏偏一早上又去了風行。

她最了解不過這種壯士斷腕,其實是需要著強大的意誌力。

帝炎也曾有過種時候,特別是進行重大任務的時候,總有一些人會犧牲了性命,然後將他們重新編號,今天是二五明天就變成了二三,他們的編號永遠是流動的,有時,也會根據個人的性能做評估,然後分級分類,在帝炎集團的眼裏。

他們不是人,而是一顆顆棋子。

看到她在餐桌上出神,廚娘以為她不喜歡早餐,誠惶誠恐地問。

“蔣小姐喜歡什麽,我再去做。”

“不用了。”

抬頭看著廚娘,她嘴裏很淡吃不下什麽東西。

“魏少吩咐過,要好好注意蔣小姐的飲食,您有什麽喜歡吃的,可以交給我去做。”

怪異的感覺更強烈了。

蔣欣看著廚娘的眼神就像看一頭小怪獸,“你是說?魏總吩咐的?”

他什麽時候這麽關心她喜歡吃什麽了?

還擔心她吃不好?

他的腦筋裏有這一根回路嗎?還是他昨天被嚇破膽了,所以才決定對她特別好?

吃完了早餐,蔣欣讓司機送自己去公司,沒想到他拒絕了,一臉真誠地看著她,“蔣小姐,你的病才剛好,今天就留在家裏休養吧,如果覺得無聊,我可以帶您去逛街。”

蔣欣看著他目瞪口呆,想的卻是。

不知道曠工會不會扣工資!

不對,她不是自願曠工,而是被迫曠工……雖然想明白了,但她還是無所適從,從司機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最終於覺得逛街沒什麽意思,還是回到了客廳裏發呆。

女傭給她送上了香茗,“蔣小姐,需要去影音室嗎?”

看電影!她一向不喜歡這種消遣。

女傭看她沒興趣,再給她提建議,“那要不然去電腦室裏玩?*室?”

“我都不想去。”

瞪著眼睛仰頭看向天花板,蔣欣第一次覺得閑下來是這麽的無聊……既不能找許茹玉沈嬌她們打發時間,也不能去練習博鬥來打發時間……魏家每一個人都盯著她,讓她想幹什麽都像是在監視下……日子過得太枯燥了,她頭一次開始思考除了任務之外的時間該怎麽打發,但也用不著她想,魏銘翼才沒有那麽好心讓她心心窩在魏宅裏長毛,要不然昨天的高燒來得這麽快,都是壓榨的結果。

他不會這麽好心……暫且把他的意外之舉解釋成心靈上的愧疚,而且這種愧意是有時限的,蔣欣的心裏瞬間就平穩了很多。

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上午的時間過得太慢,終於到了午餐時間,她看著空無一人的餐桌又陷入了深深的寂寞裏,更可怕的是廚娘還端出了一桌子的菜,她光是看看就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