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最是凝眸無限意,似曾相逢在前生_第三十三章 受傷

年馨瑤不可能就這麽人間蒸發了,事實上在她滾到山坡底下時,腦袋狠狠的撞在了一塊堅硬的石頭上,頓時昏迷過去。

說來也巧,她騎馬跑出營地時,正好被四貝勒胤禛看到。胤禛想也沒想,扯過一匹馬跟了上去。

他遠遠地瞧見年馨瑤飛快的上了小山包,並在山包上停留了一會,像是在欣賞周圍的風景。他不想上去,隻是這麽遠遠的看了一會,便離開了,但也沒有馬上回營地,而是漫無目的的任由馬兒帶他隨處亂走,這一走,就走到了山腳下。

這裏是一個完全沒有人來過的地方,樹林茂密,不遠處還有一汪清泉正在突突的冒著泡。此時的他卻無心賞景,隻是站在這汪清泉旁,想著自己的心事。

盡管他可以控製自己不去想,但不可否認,年馨瑤已經徹底擾亂了他的心,他已經無法心平氣和地麵對她了。

這幾日狩獵,年羹堯緊跟著他一起,兩人之間的交流自然也多了起來。前天夜裏,年羹堯無意中說起妹妹年玉瑩久久不愈的病情,就像一根刺刺中了他的心。

巡幸路上,他是見過年玉瑩的,她比之前清瘦了許多,臉色蒼白,精神也不太好,因為舟車勞頓,幾乎不怎麽出來走動。他對這個女孩是有愧疚的,如果不是他開了頭,便不會令她魂牽夢繞,卻什麽也得不到。

也許,他可以給年玉瑩一個名分,管她是不是養女,反正入了四貝勒府,也就和其他的妾一樣,安守本分地過日子,並沒什麽特別的。關鍵是,這樣還能籠絡住年羹堯,不讓他寒心。

可是,他不甘心,他付出了承諾,換來的是另一個人的相守,而當事人卻離他越來越遠,甚至遠到要成為別人的妻子。

他完全能看出八弟的意思,八弟在他麵前也毫不隱藏,因為他的身上已經打上了年玉瑩這個標簽,就不能再打另一個的主意。

這一想,又恨了起來,恨年馨瑤為什麽要撒謊,恨自己為什麽還要將這個小妮子放在心上。

正當他憤怒得有氣沒處發的時候,山坡上忽然滾下來一個人,饒是他一貫的沉著冷靜,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了一跳。可待看清楚滾下來的人是誰後,冷峻的麵容一下變得雪白。

年馨瑤的腦袋重重的撞在石塊上,傷口頓時冒出血來。鮮血染紅了她小巧的麵容,顯得非常可怖。她了無生息地躺在那裏,令胤禛發狂,一度以為她已經死了。

剛剛還好好的待在山上看風景,也就這麽一會,怎會從山上摔下來?

心裏存著疑問,胤禛奔上去摟住她,探了探她的鼻息,還好,她還有呼吸,雖然微弱,但至少還活著。

他沒有耽擱,馬上將她抱上馬,一路策馬狂奔,用最快的速度將她送回了營地。

年玉瑩沒想到,她與胤禛的重逢竟然是這樣的場景。

他抱著年馨瑤進來,一臉的焦急,銀白色長衫被鮮血染紅了,卻毫不在意。他將年馨瑤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捂著她頭上的傷口,對呆立在一旁的年玉瑩大喊起來:“快去傳太醫。”

年玉瑩被他的喊聲震醒,這才發現妹妹竟然受了傷,昏迷不醒。

她慌忙奔出帳篷,見人就問:“太醫在哪,太醫在哪?”

她的心很亂,不知道為什麽胤禛會和妹妹在一起,也不知道為什麽妹妹會受傷。妹妹傷心的跑去找二哥了,難道……難道被二哥拒絕了?

年玉瑩的無助很快驚動了很多人,最後傳到了康熙皇帝的耳朵裏。

宴會的準備最終被年馨瑤的意外受傷中斷了,誰也沒有心情在一個女孩受了傷後還能載歌載舞大肆慶祝,就連康熙皇帝也是。他吩咐所有隨行的太醫都前去會診,下旨一定要保住年馨瑤的性命。

當高無庸跌跌撞撞跑去通知年羹堯時,他手中的茶杯被摔了個粉碎。第一個念頭便是年馨瑤是故意的,她故意用這樣的方法來報複自己。

他的心被揉成了一團,什麽納蘭家的小姐,什麽前途光明,在那一瞬都煙消雲散了,腦海中是年馨瑤巧笑倩兮的麵容。他有那麽一個念頭,如果,她就這樣死了,他一定不能原諒自己。

他飛快地去了年家姐妹的帳篷,發現裏麵已經有很多人了。太醫在忙碌的診治,彼此間商量對策;和碩純愨公主拉著呆若木雞的年玉瑩坐在一旁小聲哭泣;四貝勒和八貝勒站在另一邊,兩人都陰沉著臉,看著躺在床上那個生死未卜的少女。

他突然覺得失去了渾身的力氣,從門口走向床邊的每一步都如同灌了鉛一般。

他不該刺激她的,他明明知道她對他情深意切,他明明知道她從小的心思就是能夠嫁給他。他說了那些狠心的話,他打了她,他將她推向了絕路。

他該後悔嗎?他會為了她抗旨拒婚嗎?他摸了摸她毫無血色的臉頰,心裏有個聲音冷酷的大喊,不會,他不會。就算再從來一次,他也是同樣的選擇。

如果她死了,他會將她牢牢記在心底;如果她活下來,他會傾其所有為她送嫁,嫁給榮華富貴。

所以,要狠就要狠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女人而已。

年羹堯閉上眼,傾注所有力氣握住年馨瑤的手,將所有感情統統埋葬在這最後一次相握中。

等他再度張開眼時,他的情緒已經平複,麵上帶著一個哥哥對妹妹受傷的焦急,追著太醫問道:“大人,我妹妹怎麽樣了?”

幾個太醫對視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四貝勒和八貝勒,隻覺得空氣裏的溫度又冷了幾分。他們知道兩個貝勒爺也在等候他們的診斷結果,可是,這小姑娘的情況還真是說不準。

最後,幾個太醫商量了一會,心一橫,由最為年長的太醫開了口:“年小姐的脈象還算平穩,隻是失血過多,撞到的又是頭部,具體還會有什麽變故,現在還看不出來,一切等年小姐蘇醒後再做定論。”

“那就勞煩太醫費心了。”

不等年羹堯開口,胤禛淡淡飄來這麽一句,便抬腳走出了帳篷。